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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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安琪的马车在菲依城堡前停下。
这座由石头搭成的古堡便是历届索亚斯首领居住的地方。
边坡陡峭的护城河蜿蜒环绕，城堡屹立在其中，宛若一座高耸的岛屿。
与恢弘壮阔的外部不同，城堡通道狭窄又阴暗，内部结构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有好几次安琪都快要拐去其他地方了，还好女仆手疾眼快地把她领了出来。
安琪有点不好意思，她加快了速度，紧跟在女仆身后，生怕自己又再次走错。
宴会厅在五楼，加上这里的楼梯又陡又长，用了快十五分钟才爬上去的安琪已经是气喘吁吁，脸上透着明显的红色。
安琪的肤色很白，像雪一样，一丁点别的颜色都会在她身上无限放大。
宛如一朵在风中飘零的玫瑰花，有几分残败的娇弱。
当她刚落座在铺着红绒布的餐桌另一端时，兰杰特便担忧地开了口，“安琪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琪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确实有点发烫。
想起了她刚刚小腿酸软，又为了不让裙摆弄脏，不得不一路提着裙角的模样。
笨拙得像只滑稽又努力的企鹅。
她愣了愣后，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是因为我太久没做运动，所以上来的时候有点吃力。”
兰杰特理解地朝她示意，但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城堡过于空旷，女仆每走一步都会有幽幽的回声。
他们分别坐在长桌上的两头，摇曳的烛光映着兰杰特的脸，半明半灭的，又因为距离的缘故，安琪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湛蓝色的瞳孔像一汪清泉，气质柔和温顺，并没有表现出初次拜访的不自在。
然而她的表情管理很快便在见到主菜的那一刻失控了。
菜品已经陆续上齐。
安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压轴主菜——孔雀派上。
烤熟的孔雀被拔下来的羽毛覆盖住整个身体，摆成了开屏的模样。
孔雀的头颅正对着她的方向，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说呢，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这样的烹饪方式实在太吓人了。
安琪心里一咯噔，慌得垂下头，连忙舀了一勺子的水果汤送到嘴边。
温热的液体滑至喉咙，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梨肉和苹果块炖得绵软，汤里添加了大量的胡椒和盐，水果的甜腻和香料结合在一起，口感说不出的怪。
篮子里的面包是贵族才吃得起的白面包，吃起来很硬，咀嚼起来有点困难。
她忍不住挂念起华国煎炒焖煮不带重样的菜肴，一边馋得不行，一边又感叹，这里的人牙口应该不错，不然这硬邦邦有点像石头的面包，就连她吃久了也有可能吃不消。
安琪在碗里扒拉几口后，转念一想，主菜可是兰杰特极力推崇的，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她试着吃了几块孔雀肉。
肉质肥美，外皮烤得金黄酥脆，除了有点腥味外，倒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
样子看起来挺骇人，然而品尝起来居然很有惊喜。她今天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不吃点肉食补补，很容易会手脚无力。
兰杰特看着她明显有点吃不惯，又不停用叉子夹着食物的样子，顿了半晌。
没能让安琪满意让他有些抱歉，然而她的反应使他心里由不得软了几分。
索亚斯的贵族小姐消遣娱乐不多，不外乎是逛逛铺子，喝喝下午茶之类的。
安琪……大概也是喜欢的吧。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餐具，“过段时间，城里会举办一个集市，那里会有很多精致、好玩的饰品还有美食，听说今年还会抽取一个幸运的居民送上一份神秘的大奖。我想到时候会非常热闹，不知道安琪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呢？”
有吃的！又有玩的！
不就是集游园会功能和夜市于一身的集会么？
没想到西方还有这样的活动。
安琪也不过是个十七岁，喜欢新鲜事物的女生，这样的市集对于她而言，有种天然、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至于那个大奖，安琪听过了也就忘了。
她从小没有得奖的运气，不是坐着没奖的冷板凳，就是眼睁睁地目睹着幸运女神扑腾着翅膀从她身边飞过。
连个眼色都不给她。
小学放学后，安琪总会约着小伙伴去买零食吃。
那个时候商家为了促销，会搞一些刮奖活动。
明明都是随手买的饮品，中奖的概率都差不多。她们却像约好了一样，不是抽到了再来一瓶，就是有百元现金奖。
而她胖乎乎的小手捏着刚刮到“谢”字的瓶盖，一阵垂头丧气。
最后只好难过地就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眼不见为净。
思绪从记忆抽回，安琪忙不迭地点头，眼里仿佛有了碎钻的光亮，“好呀。”
听到她的回答后，兰杰特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红酒，笑意直达眼底。
城堡里烛光柔和，少年浑厚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之后兰杰特不时优雅地捧着酒杯，给她科普这个世界的知识。
巫族天生拥有着法力，他们已经统治索亚斯近百年了，因为贵族的衰败，商人的地位也随之提高，而那个集会也正是由他们承办的。
除了女性的外貌都拥有着极度影响颜值的瑕疵以外。生活条件和习惯并没有跟她所了解的西方有太多出入。
兰杰特细无巨细地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唯独是绕过了这一点。
安琪把视线收了回来，轻轻把餐刀放回桌面，抿了抿杯子里的牛奶。
她体质特殊，不适合喝酒，一小杯葡萄酒就能让她的脸涨得通红，所以兰杰特贴心地把酒更换掉了。
她知道刚来到异世，实在不适合说太多的话，更不要说想要窥探些什么。
可她心里隐隐觉得关于女性外表的答案很重要，不然不久前，她也不会因为外貌的缘故而被误认为是魔鬼。
“首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显然是猜到了少女想说的话，兰杰特神情有点闪烁。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啊。
弹指间，一百年快过去了。
这是索亚斯沉痛的历史，也是难以启齿的禁忌。
使节才刚来人界，兰杰特根本没做好让接近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赤.裸.裸地展示在她面前的准备。
他捏着高脚杯，慢慢晃动着杯子，垂眸看着里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
兰杰特外表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波涛骇浪，记忆卷起的漩涡快要将他吞噬。
他沉默了良久，就在安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
兰杰特薄唇微启，幽绿色的眼瞳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各种心绪杂糅在一起，像打翻了颜色盘一般，七零八落。
安琪努力想透过这零碎的情感窥伺点什么，然而还是徒劳。
他说，“安琪小姐，如果这个问题是关于索亚斯的女人，那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源于百年前的一个诅咒。”
这是个远超她想象的答案，安琪心里一惊。
她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原以为是基因突变或者某种怪病的原因，唯独没想到是诅咒这种超自然的力量。
猛然想起眼前的少年是拥有高强法力的巫师，而她又自带异能。
安琪思忖几秒后，又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少女的表情变化清晰地映在兰杰特的眼眸里。
十月深秋，古堡外狂风大作，枯叶在风中肆意飞扬，而室内的二人同样是思绪万千。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安静了半晌，就在兰杰特组织好说辞时，管家神色慌张地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首领大人，禁地有点异样，您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兰杰特微微蹙眉。
禁地事关索亚斯的安危，可是一刻都拖不得。
思索一会后，他脸带歉意，朝安琪微微颔首，“很抱歉，安琪小姐你稍等我一下，我需要去处理一件急事。”
半天的时间相处下来，安琪便知道少年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和淡定，所有才会连受伤的时候依然能面不改色。
会让索亚斯的首领露出这样的神情，想来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想到这，安琪没怎么犹豫，轻声说道：“好的，你先忙。”
兰杰特绅士地向她点头致意，下一秒，目光快速掠过了男仆手上为他准备的御寒斗篷。
他没有半点迟疑，长手一伸把斗篷拿了过来，边走边披好，领着管家匆匆离开了。
*
索亚斯的黑夜，寒冷又寂静，城里能用得起油灯的居民屈指可数。
放眼望去，稀稀疏疏的，只有零星的光点。
衣服破碎的少年坐在眺望塔的塔尖，双手撑在身后，俯瞰着地上一栋栋矮小的建筑物。
风吹起了他银色的长发，希尔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行人比划着。
因为离得远，路上的人影连他指甲盖一半大都没有，仿佛用指腹轻轻一捏，就能将那人的骨肉，揉碎了一般。
这么久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阴险恶毒的人类付出惨痛的代价。
希尔天生讨厌明晃晃的光线，所以他通常会在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活动。
可是他现在实在太累了，为了找到丢失的人偶，希尔赤着脚走了大半个索亚斯。
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希尔靠在塔尖上睡着了。
没有人偶陪伴的希尔睡得很不安稳，他呼吸愈加紊乱，额头不断渗出晶莹的汗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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