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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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杯战争的监督者——自然是圣堂教会派遣的圣职者。
半世纪前达尼克·千界树公然掠夺冬木市大圣杯，致使第三次圣杯战争强行中断，世界各地陆续涌现圣杯战争的变体。出于观测显现的圣杯是否为真正的圣者遗物的目的，以及隐藏、监控异端神秘的考量，圣堂教会自第三次圣杯战争后在世界范围内派遣圣职者监督各地的亚种圣杯战争，与魔术协会达成协议，在战争发生地进行仲裁、调停、庇护等一系列工作。
“当然，第一个理由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托词。”爱伦淡淡地说，“冬木的大圣杯本就与教会追寻的圣遗物大相径庭，遑论身为仿冒品的亚种圣杯。能让教会不惜耗费资源做到这个地步，主要是圣杯战争泛滥导致的神秘外泄。疲于处理这些琐事的他们，想必也没空对魔术师捅出的篓子发火、进而撕毁停战协议吧。”
他们刚停好车，正走在通往教会支部的下坡道上。查出监督者的身份只需到当地的天主教会查看开战前一星期内的人事调动，在调入的外地人员名录中进行排查即可。而本周洛特堂区外调的新人只有一位：多明尼克·杜兰神父。
圣杯战争的御主并无拜访监督人的义务。如无必要，绝大多数御主甚至连监督人的脸都不想看见。被动成为御主，导致爱伦无从得知除自己从者及战争发生地以外，其他有关这场圣杯战争现状的情报。她需要抓住一切可能缩短己方与其他阵营的信息差。
“你讨厌教会的人。”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每次说起令自己不满的人事，表情起伏会变小，眼睛会眯起来。”迦尔纳举起手在眼前做了个挤压的动作，两眼同时作死鱼眼状，“像这样。”
“噗，哪有那么夸张……”爱伦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你的表情很容易读懂，就像清澈浅滩上历历可数的卵石。”迦尔纳说，“你和圣职者有过节？”
“这次是石头吗……你脑袋里储备的奇怪比喻可真多。”爱伦顿了顿，“时刻窥伺别人家产但见面时总摆出一副清高嘴脸的邻居，这是老家那边的神父留给我的印象，兀鹫似的一群人。尽管一概而论不是什么好做法，但我没办法对这类人产生——好像快到了。”
坡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栋象牙白的礼拜堂，大半被遮掩在盛开着金色花堆的黄槐树荫下，并不算起眼。令人称奇的是，在高楼环抱的夹缝间，它仍拥有着一块相当规模的花圃，这或许是当地人对宗教信仰残存敬意的体现。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阵阵芬芳扑面。
“是个好地方。”迦尔纳赞了一声，“对于渴望获得内心安宁的人，这不失为一个合适的去处。”
“希望里面管事的也是个能让我心平气和的家伙。”爱伦说，“灵体化吧，免得落人口实。”
身边人点点头，消失在半空。作为中立地带的教会禁止从者实体化进入，这是出于保护监督者的目的立下的规矩。爱伦走到堂前，最后做了次探知，确信周边除基础的防御结界外并无别样，抬手推开了大门。
这是个光线昏暗的地方。仅有的阳光穿透了彩窗，在祭坛中央投下一圈淡紫。房间没有空调，自带一股阴郁的凉。空气中弥漫着焚烧过乳香和没药的气味，不是爱伦喜欢的味道。她缓步踏着过道，眼神掠过一排排长凳。这里太安静了，就连漂浮的灰尘都像凝固在了空中。
“下午好。”
身后响起了某个男声。并不突兀，仿佛与这安静融为一体。
“您好。”爱伦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同时用心电感应询问迦尔纳，“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刚才，通过右侧的暗门。”
男人走到有光亮的位置。淡紫的光在他的眼窝和鼻底投下了深深的阴影。他个子高挑，留一头波浪式的白金长发。纯黑的修道服十分宽大，显不出他的身形，爱伦猜测那下面少说藏了二十把黑键。
“我是洛特圣杯战争监督人，多明尼克·杜兰。”
他自我介绍道，微微欠身。显然，他感应到了爱伦身上的魔力，没做无用的掩饰。
“艾登·布雷兹。”爱伦冷静地报上假名，“流浪魔术师，洛特圣杯战争的御主。”
杜兰“哦”了一声，“原来您就是从者Lancer的御主？”
“那可说不好。”爱伦说，眯起眼，“身为监督者因信口开河被踢出局，想必教会那边也无话可说吧。”
“前日20时44分，灵盘的最后一个空位亮起，那是代表枪兵职阶的光芒。”杜兰说，幽幽地浮现出一个微笑，“而您是第一位，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位拜访教会的御主。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爱伦微微睁大了眼睛。
“‘最后一个空位’？”她低声问，这个关键词足以令她无视杜兰嘲讽味十足的表情和语调，“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这次的灵盘是‘满’的？”
杜兰的笑意更浓了。
“不错的领悟力。”他轻声说，“您似乎不像您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知，布雷兹小姐。”
灵盘“满了”——意味着这场圣杯战争召唤出了涵盖Saber、Lancer、Archer、Rid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职阶在内的七名从者。
就亚种圣杯战争而言，这一现象堪称“史无前例”。
作为冬木大圣杯的仿冒品，亚种圣杯同样具备召唤从者的功能，但其结构较冬木原型简陋得多，积累的魔力也远不及一级灵地以六十年为一周期注入的份额。结果显而易见：响应召唤的从者大多是二三流的杂鱼，一场圣杯战争能召唤的从者数量一般也只有四到五。运转时间更不用提，短则两三日，长则一星期。玩闹般的厮杀，不过几日就会结束。这是小孩子都能猜到的结局。
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圣杯战争共有六对主从参战，持续时间为十日。此战改变了往后三十年、甚至五十年的时钟塔权力划分，直接导致协会内部的大地震。
“没有那场胡来的战争，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既得利益者”埃尔梅罗二世曾在课后为自己的发迹做出如上的注脚，三十岁的脸苍老得活像四十岁。
“您似乎并不打算作出虚伪的慈悲呢。”爱伦毫不客气地说，“一场非人道的残杀竟能令教会的监督者幸灾乐祸至此，看来你们这群‘神在地上的布道者’所宣扬的爱也不过尔尔。”
“神只会垂怜行祂道的人。至于魔术师之流……我一直很好奇，连基本人性都加以否定的存在，当真能被称为‘人’吗？”
“同样的话也适用于你们。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洛特的地主到底给了您多少好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傻。即便这种规模的圣杯战争能以藏木于林的方式勉强骗过时钟塔的监控，只要您如实上报教会，无论哪一边的高层都不会坐视不理。”
爱伦抱起双臂，直视杜兰深凹的眼。
“我的Lancer被召唤至现世已经过去两天，而圣堂教会的介入者依然只有您一人。如果不是作为圣杯战争主办方的洛特管理人与您达成了某项不可告人的协议，我实在难以想象您究竟是出于何等宽宏的胸襟去包庇一个魔术师家族。”
圣杯机密的泄露不仅造成爱因兹贝伦、远坂、间桐三大家族的实质性衰落，还一手摧毁了延续近二百年的“御三家体系”。当代的亚种圣杯战争早已是“平民化”的产物，但有灵气的土地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仪式根基。
只需手握记录圣杯概念的草纸，不管是哪片灵地的地主都有资格发起一场圣杯战争；反言之，任意一起亚种圣杯战争的主办方都必然包括当地的土地管理者。
短暂的沉默过后，杜兰低低地笑了。
“我收回之前的评价，布雷兹小姐。”他说，“您确实对现状一无所知。”
爱伦没感情地“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图利法斯。千界树。圣杯大战。”杜兰慢吞吞地抛出三个词，“如果连这些概念都对您毫无触动，我要忍不住怀疑您这半年来一直生活在原始森林了。”
这次爱伦沉默的时间要久一些。
“‘圣杯大战’的假说竟然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这样一来，就算协会和教会同时出现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混乱也不足为奇。”她开口说，有点像自言自语，“也就是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达尼克·千界树和协会撕破脸皮了？”
“与其说撕破脸皮，不如说这位金玉其外的野心家压根就没脸没皮。”
“‘八根舌’的恶名都昭彰到了对家，看来讨人嫌的家伙到哪里都讨人嫌。”爱伦耸了耸肩，“然后呢？这和我们刚才讲的完全是两码事。就算两家老板忙着一致对外抢夺罗马尼亚的大块头真货，也不能证明您和洛特的土地管理者没有暗通款曲吧？”
“‘暗通款曲’……您的用词可真够粗俗。”
“我会选择合适的措辞来形容我的见闻。您也知道，教会监督者与土地管理者勾结的行径并不少见。如果确有其事，您应当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或者向您的神做一次忏悔。”
“澄如明镜的心灵无需多余的自鉴。再者……”杜兰用鼻子发出了粗重的笑声，“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罪人向‘那一位’倾诉妄言，还有比这更加亵渎的罪行吗？”
“根本不存在……？”
凝固般的数秒过后，爱伦重复了一遍。从进礼拜堂到现在听到的一切都太离谱了，离谱到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您在开玩笑吗！能够举办七人规模的圣杯战争——这种等级的灵地怎么可能没有管理者？！”
“信不信由您。”杜兰收敛了笑容，冷声道，“与你们这些无神无畏的异端不同，侍奉‘那位’的我们从无虚言，也无需作假。”
“换言之——”
他像在欣赏爱伦惨白的脸色一般，徐徐说道：
“这是一片无主之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二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