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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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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隐隐约约露出了鱼肚白,响彻了一整个夜晚的虫鸣鸟叫也终将停歇,正是睡眠最合适的时候,眀鹿着好衣装敲响了白襟的房门。
“谁啊?”
听着那人闷在被子里的声音,眀鹿想,他一定是披散着头发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有点可爱并且很不耐烦。
眀鹿笑了笑,门敲得更加紧迫了。
白襟叫了两声也没人回应,偏偏自己的门被敲的哐哐作响。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他恍然间觉得师兄在早晨被自己叫醒的时候没有打他,一定是因为喜欢他。
晃了晃脑袋甩掉白日梦,白襟胡乱捯饬了自己的头发,披上衣服去开门。
他想:如果开门之后,不是师兄,我就......
门开了,眀鹿那张比白襟黑了一多半的大脸映入他的视线里。
......把门关上。
没有看见睡眼婆娑的白小襟师兄,还没来得及失落,门突然就被关上了。眀鹿这会儿也不在乎自己不愿意出声,害怕吵醒别人的事了,低声道:“师兄,师兄!别关门啊!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没得商量。”白襟沉闷的说,一大早就被吵醒,还没见到想见的人,他一点好脸色都不打算给眀鹿。
“师兄,开门哇......”
“你理理我啊,别不出声啊。”
敲了半天,眀鹿狠下心道:“是怎么帮你拿下白垠师兄的事。”
话还没说完,门开了。
眀鹿蹑手蹑脚走进了他的屋子,内心复杂。
白襟踢掉了鞋,光脚走在地板上,给眀鹿倒了杯茶。
“坐。”
眀鹿十分感动,接过茶想也不想就喝了一大口。
“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白襟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一只腿。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因为睡眠不足眼底微红,直勾勾的盯着人的时候颇有一种风情。即便他还是少年,但不得不说他不装可怜,卖弄风骚的样子更加勾人。
眀鹿咽下一口冰冷的茶水,依旧被他这幅样子“烫”到了。
“咳,首先,你在他面前是......”
“故意的,我习惯了粘着他,也习惯了装柔弱让他心疼我。”白襟拿起昨日擦过白垠胸口的手帕,重新叠了叠。
见他这么坦率,眀鹿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是断袖,白垠师兄是不是,你可知道?”
“不知道哇。”白襟将那方帕子叠出了一个心,微笑着掖进了自己里衣胸口处,一个他连夜缝好的口袋里。遂心情大好。
“噗,你,你还挺得意?你连他是不是断袖都不知道,你怎么追他?”
“那又怎么了?你见师兄他对哪个女弟子的态度不一般过?”
眀鹿反驳道:“可他对男弟子的态度,不也中规中矩......”
说道此处,白襟才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勾着嘴角看他。
“好吧,我承认他是对你......不太一样,可那是因为你们有同一个师父,他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者说,你这样子做并不会让他喜欢你啊。”
白襟皱了皱眉头,嘟起嘴来无奈的说:“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占他便宜,虽然他可能也感觉不出来,只是觉得我麻烦,长不大。”
眀鹿又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所以说,咱们这第一步,就是不要太粘着他,让他感觉到危机,让他注意到你。也就是欲擒故纵。”
“那,那怎么行?”白襟道:“我这天天粘着他,还被他各种嫌弃,要是不粘着了,他岂不是连我都忘干净了?”
眀鹿安慰他说:“怎么会呢?你就是太亲近他,才让他有恃无恐,才让他放下警惕感的,你若是对他换个态度,他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而且我注意到了,你分析宾客们提前恐吓道士的时候,白垠师兄的眼睛搜的亮了,他对你的能力很满意。他很欣赏你。”
这么一夸,白襟立马不淡定了:“真,真的吗?师兄他喜欢我这样?”
“真的。”眀鹿手里的那盏茶很快就见了底,他道:“所以你要先让他注意到你,然后让他被你的能力吸引,觉得你这个人很优秀,这个时候再表白,就一定能成功!”
瞧着白襟逐渐弯起来的嘴角,眀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问:“哎,我说师兄,你这茶为什么是凉的?”
白襟笑着说:“啊,你说这个,是昨天晚上的。”
!!!
隔夜茶啊!
眀鹿:“师兄,我肚子可能有点疼。”
白襟:......哼?
眀鹿捂着肚子,从白襟房里出来,立马上了茅厕。
很快白垠和陈村长他们都醒了,大家一同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吃早饭。
瞧见菜都摆上桌了,眀鹿还不见踪影,白垠皱了皱眉,侧身问一旁的白襟:“你眀鹿师弟呢?早起看见他没有?”
白襟见白垠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脸颊上,距离近的依稀可以看清他脸上的绒毛,心脏狠狠的跳了几下:“看见了,他吃坏东西了,这会儿应该在茅厕吧。”
陈村长笑眯眯的道:“这外面的东西不比家里的干净,小道长定是喝了隔夜茶了。老身昨日刚到房中,便瞧见一壶凉茶,立马倒掉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个房客喝剩下的。”
白垠点了点头道:“我哪里也有这么一壶,在马车里喝过了水,索性不渴,就没管它。”
白襟听着这不知道隔了多长时间的茶水,脸色不太自然的跟着说:“还是等到了村子再喝水吧,再过半天怎么也到了不是。”
陈村长笑了:“是了是了,最晚日头不过山冈,肯定到了。”
“那我先去看看他怎么样了,陈村长,师兄,你们先吃吧。”说完话,白襟急急忙忙的离了桌子。
看着他火速离去的背影,白垠觉得他这个小师弟好像懂事了一点,开始在意别人了。
“白小道长和眀小道长的感情真好啊。”陈村长感慨道:“今天早上,我还见明小道长从白小道长房间里出来......”
白垠听到这儿猛地回头,不确定的问:“您是说他俩晚上一起睡的?”
陈村长一愣,笑道:“这......老身就不知道了。”
白垠心里纳闷,这俩人啥时候这么亲近了。不过这也好,白襟从小就跟着他,也不见有几个朋友,怪孤单的,这回出任务能交个朋友也算好事。
连跑带喘的去了后院的茅房门口,白襟的那张小脸都有些红了,他拍了拍门,急切问道:“那谁,眀鹿,你好了没啊?”
里面“噗”的一声,一阵令人作呕的臭气钻过门扉飘到外面。白襟急忙捂着嘴后退了好几步。
“我......快好了。”里面传来眀鹿气若游丝的声音。
白襟皱了皱眉,在自己乾坤袖里翻了翻,翻出了一粒土色药丸。这可是上次做任务得来的,求之不易,专治水土不服,也不知道止不止泻。原本是用来讨好师兄的东西,这下要便宜这个臭家伙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眀鹿软着身体靠在一旁的树上,愁眉苦脸道:“师兄,你那壶是泻药吧。”
“那就是隔夜茶。”隔了不知道几天的茶。
“不,不对。”眀鹿摇了摇头,道:“那就是泻药,我连去年的货都带出来了。”
白襟:......
“张嘴。”
“啊?”
白襟将那粒药直接扔进了他嘴里,进的太急,眀鹿咳嗽了半天,也没咳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眀鹿站直了身子,一点点的感觉肚子不是很沉了。
白襟见他吃下,心满意足的扭身就走,“止泻药。”
“哎等等!”眀鹿跟上他,肚子里逐渐传来一阵暖意,他入门较晚,对民间的一些“奇药”多少有点了解,这样效果好的“止泻药”,定然是上品,而在缈真道观这些年,他也知道观里是不会发下这样的好宝贝的。也就是说,这“止泻药”,是出自白襟自己的私库。
这个人,对自己好像还不错。
在这粒“止泻药”的作用下,眀鹿的肚子没有再发作,而他这件事带给他的那一份喜悦和暖意,让他成功的忘记了是谁给他倒的茶水,害自己拉肚子的。
临到大厅,眀鹿用湿毛巾擦了手,笑着去了他们那桌。
“白垠师兄,陈村长。”
白垠那是那副样子,刚吃完饭正用手帕擦嘴,听见声音朝他点了点头。
“小道长,是不是喝坏肚子啦?”陈村长眯着眼看他。
“害,这茶水有毒。”眀鹿做了个苦瓜脸,下意识的一眼扫过桌子上的东西,看见还留着一大半,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那就别吃辣的了,先喝点粥。”白垠将一碟小米椒挪得远了些,又将小米粥给他盛了一碗。
看见师兄表态,白襟也将自己饭碗前面的一碟咸菜萝卜往他那边推了推。
眀鹿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些发红了。年幼时生活贫苦,父母双亡,他靠着乞讨为生,大一点了帮着倒卖一些灵丹妙药,入了缈真道观之后,他拜了尘缘为师,尘缘的弟子众多,他实力不突出,也就靠着一分安定老实得到师父的认可,可其他弟子并不这样认为,让他没少受欺负。茶里放泻药的事情他不是没经历过,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有放在私库里难求的“解药”,有老者的关心,有师兄给盛粥,送菜。
“嗯。”低着头一顿狂吃,眼泪差一点就要流出来了。
“小道长,吃慢些吧,我们都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