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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李稀音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嗯,你也出去吧,我想再歇息一会儿。”

      “好,我就守在门口,殿下您有事儿再叫我。”说着,扶寒转身就往屋外走。

      李稀音只点点头,不再言语,自顾自的将身子转向了床榻里面。

      扶寒刚出了门,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她搓了搓手,朝着宫门口跪着的众人喊道“殿下仁慈,让大家伙儿先回去,你们且回去歇息吧,以后伺候主子必要更加尽心才是。”

      她本来还想再训斥他们一番,好给这些人一个教训,毕竟这回殿下虽然是醒来了,可到底是受了伤,而且若真出了什么事儿,要满宫的人陪葬也不为过。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看这天寒地冻的,在雪地里跪上一天一夜,跟要人命也差不了多少。

      好几个人早就撑不住被抬了出去,剩下的也皆是冻的脸都发紫了,浑身也止不住的打颤,眼看就要成了冰人儿,所以此时就算有再难听的话,她也说不出口了。

      众人得了救,纷纷磕头高呼“谢殿下开恩”,也顾不得已经冻僵的四肢,颤着腿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往自己的住处走,生怕一向喜怒无常的李稀音再反悔,要了他们蝼蚁般轻贱的小命儿。

      屋内,李稀音瞪大了眼,直直的盯着白墙,手指勾着帐幔搅来搅去,思绪早已飞远。

      她记得,上一世自己要听政的前日,整整一夜未曾入睡。

      一是思虑着怎么敲打敲打那些,对她听政一事口出狂言的人;二是终于可以左右朝政,不用再看她那个懦弱弟弟,凡事都要听命于外戚的窝囊样儿。

      虽然她对于权势算不上狂热,但这种将要赢回皇家尊严的事儿,让她感到无比的雀跃。

      可惜当时她心怀一腔孤勇,以为凭自己的本事,足以和朝堂上狼心狗肺的人比上一比,但没想到,最后弄死她的不是反对她的群臣,而是看似无害的皇帝。

      想到这儿,李稀音默默合眼,遮住了一汪盈盈秋水。

      昨日种种,当真如梁上大梦一场,所做一切皆是无用之功。

      既然朝臣百姓皆道,自己听政是在行大逆不道之事,那她且要看看,没有她搅弄朝政,启国是不是能成就个太平盛世。

      至于皇帝,她就等着看他最后是怎么个下场。

      想通了心中烦忧的事儿,李稀音这一觉睡得格外畅快,直到扶寒端着盥洗的水进屋叫她,她才猛然惊醒。

      她瞧了瞧外面已经大亮的天儿,颇为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叨着“哎呀,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扶寒扶她起了身,一边给她准备漱口的香茶,一边道“殿下,您快收拾收拾,南安候来见您,正在外殿等着呢。”

      “哦,让他等着吧。”李稀音掬了捧热水扑到脸上,心不在焉的答道。

      她跟南安候俞轸,一个是巴不得拉皇帝下位的公主,一个是效忠皇帝的权臣,自然是最不对付的。

      今日自己没能去上朝听政,没人跟他掐架了,他指不定多高兴呢,干嘛要上赶着来她这儿找骂。

      “殿下您可别这样,南安候昨儿下了朝就来看您,今日又来了,指不定多担心您呢。”扶寒将脸帕递给她,一脸的无可奈何。

      殿下昏睡了一天一夜,来看她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还全是虚头巴脑说客套话的,倒是南安候昨日来的时候,仔细问了病情,还特意带了太医来。

      李稀音将脸帕捂在脸上,只当没听见扶寒的话。

      这事儿和她的记忆不太一样,当年她这个时候,正坐在朝堂的珠帘后面,跟俞轸因为政事而争吵呢,哪有他来看自己的事儿呢。

      难道因为她改变了垂帘听政的主意,别的事儿也随之改变了?

      李稀音正疑惑着,就被扶寒拿下了脸帕,一把按到了梳妆台上,拿着两个发簪在她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她没心思打扮,任由扶寒摆弄她的脸和头发。

      铜镜中的脸略显苍白,但依旧神采飞扬,弯弯两眉似是薄雾中的远山,疏离但并不淡漠,杏仁眼里溢满了润泽气息,眼角轻轻上翘,恣意挥洒着无边风情。

      她冲着铜镜微微一笑,饱满的双唇抿在一起,娇艳之中,带着一切渴望皆被满足后的倦怠感。

      不是见什么贵客,也不用盛装打扮,李稀音只简单收拾了,便径直去了外殿。

      不管俞轸今天来,是为了嘲讽她,还是有其它目的,她该客气的还是得客气。

      她进了屋,就瞧见俞轸正端坐在桌前,低头抿着茶。

      他身着暗色的对襟朝服,腰间是黑色的宽边锦带,坠着一块镂空雕鹤玉佩,映着身后的华丽装饰,把她的屋子衬得像是奢靡浊世,而他则成了这浊世里的如玉公子。

      她轻声咳嗽一声,引得俞轸抬起头来,才开口笑道“这是什么风,把侯爷吹来了我的长央宫。”

      俞轸放下茶,上前两步拱手问道“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昨日他来的时候,还见她昏睡着,虽然太医说并无大碍,但看她那模样,倒像是受了重伤,而且今日是她第一天上朝听政,却没能去,想必还病着。

      李稀音抬手又请了他坐下,道“劳侯爷记挂,我已经好了。”

      她嘴上的话说的十分得体,心里却想的是自己刚醒,又经过了那些荒唐的事儿,现在是造了什么孽,要去应付他。

      “公主好了就成,那今日怎么没能上朝呢?”俞轸又问。

      众所周知,李稀音为了能上朝听政,暗地里用了无数的法子,笼络大臣、说服皇帝,现在肉已经到了嘴边,她怎么反倒扔下跑了呢。

      客套了这么久,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李稀音也知道他今日来,可能就是为了查问这件事,但她听不听政,跟他一个外戚没关系,也轮不到他来探问。

      她心中有气,想直接把脸扯破,有什么事儿全都倒出来直说,但想到扶寒早上跟她说的话,突然就起了戏弄的心思。

      她用手捧住脸,胳膊肘抵在桌子上,故作姿态的盯着他,调转了话头,认认真真道“听说侯爷昨天就来瞧过我,看我受伤,还急得不得了,今日这一大早的又来瞧我,真是……”

      李稀音略顿了顿,又道“我以前竟不知道,侯爷原来对我这番用心。”

      她演的真挚,眼睛转都不转的看着他,暗想这人还真是得上天厚爱,手上握的是生杀予夺的权势,脸也是世无绝二的模样。

      他似是美质天成的温玉,剑眉凤眼,风情皆在眼角眉梢,挺秀的鼻梁,如山中高峰,薄唇贝齿,却并无半分脂粉气,倒像是一副泼墨画。

      听了这话,俞轸霎时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跟李稀音之间还能有几句风花雪月可以闲谈。

      他狐疑的打量着李稀音,想从她的脸上探究出点儿什么,但那双似有情、实则无情的眼睛太过狡黠,根本没给他深望的机会。

      虽心有不解,但颔首之间,他便反应过来,冲着她笑了笑,持着惯有的平和腔调,应道“公主身体无恙,才是臣民之福,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他三言两语就拨走了她说的话,还是以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李稀音最讨厌他摆出这种忠心为民为国的样子,言语之间也不再客气,直怼道“侯爷在前朝掌握生杀之柄,又在后宫给自己的外甥女谋求后位,哪还有空担心我的身体,我看您还是赶紧图谋您的大业去吧。”

      说着,又乜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起了身,也没句告辞的话,踩着碎步就往殿外去了。

      俞轸知道她一向性格乖戾,喜怒哀乐只凭自个儿心意,他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而且只是几句话罢了,他还能因为这个跟她攀扯?

      想着,俞轸又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准备离开,他今日来是替皇帝瞧瞧,现在瞧完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他刚出了长央宫的门,贴身侍从江秋就迎了上来,将墨色的大氅给他系好了,才问“主子,长公主今儿没上朝,是还没醒吗?”

      俞轸随口应了句“醒了”,便没再多说。

      其实人家不仅醒了,还精神着儿呢,既能跟他说客套话,还能张口就讥讽他。

      “那她怎么没去上朝呢?这不是她一直盼着的事儿嘛。”江秋又问。

      俞轸皱眉瞟他,反问“她上不上朝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闲的去操这个心。”

      江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会儿才应道“我这不是为您担心嘛,这朝堂上若是没有长公主,您得省多少心啊。”

      在启国,虽然长公主看不上的人多了去了,但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大概就是他家主子了,在私底下时,两人冷嘲热讽的说话倒没什么,但真要到了朝堂上再这样,可就有损颜面了。

      他知道他家主子是个识大体的,不会真的同她争论而撕破了脸,但长公主却是个不看人脸色的主儿,真到了必要时候,她指不定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若干年后。
    李稀音依旧是托着腮帮子问俞轸:“你当年是不是对我故作冷漠,其实背地里偷偷喜欢我?”
    俞轸连忙摆手:“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我那都是为了百姓,百姓说需要你……”
    李稀音翻了个白眼:“哪个百姓说需要我的。”
    俞轸死鸭子嘴硬:“当上侯爷的人,就不算是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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