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尉洛子

9、9

　　09

　　袁音音从泥地里的烂屎想到了人生哲学。

　　又想到张乙其实说得不错。

　　她还是少掺和那些太太们的事儿，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说好听点，是被出轨太太踩上门怒打小三，说得不好听，是隔岸观火太太设计一石三鸟，在竞标结束前制造混轮暗中盈利。

　　连带张乙吃了暗亏。

　　尤其是她竟然也傻不拉几被人算计了，不说连累张乙，万一搞的胜利集团单子黄了，对她也没多大好处。

　　这件事里她也有责任。

　　他今晚对自己说话不客气，情有可原。

　　周洁老公和周洁娘家搞不好也是丢了西瓜和芝麻。

　　回到家里，袁音音已经从人生哲学回到了人间现实，撇开那些以后大约再也和她没关系的腌臜事儿，袁音音洗手卸妆洗脸拆头发洗澡。

　　她坐到梳妆台吹头发，顺手捞起手机放在手机架上准备看视频，这时才看见二十分钟前，赵有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袁音音顿时来了精神，点开看是什么——

　　果然是鬼混照。

　　是昨晚他俩在车里鬼混时的吻照，当时他非要咬她的嘴唇，然后摆拍了好几张。

　　袁音音发了个问号。

　　对方秒回，“怎么这半天才回我。”

　　她偏着头吹头发，另一手单手打字：“洗澡呢。”

　　赵有正在输入。

　　半天，他才发过来四个字：“设为底图。”

　　袁音音回他：“我吹头发了，等会再说。”

　　“好。”

　　她把手机扔床上，打开ipad，继续吹头发，点播今晚更新的电视剧，看完后刷CP话题，最后看小皇书，看得面红耳赤，越来越精神。

　　看完关键章节，她忍不住把手机重新拿手里，色眯眯盯着那张照片看。

　　还蛮有艺术感的。

　　她设为对话框底图后，问他，“只有这一张？还有没有别的图？”

　　赵有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玩手机，又是秒回，“有。但是发不过去，会被截留。”

　　袁音音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对方的消息又来了：“想要？”

　　好个一语双关。

　　袁音音脸蛋红扑扑的在床上扭来扭去，最后发了个“想”字，发完之后，又加了个恶俗的“烈焰红唇”的表情图标。

　　不知道对方看见这个是什么反应。

　　赵有正在和手下的副总以及部门主管加班开会。

　　他抬起头叫停了正在作报告的人，“有几个数据有问题，你回去重新核算一遍再来上会讨论。”

　　他又点了另外几个作了报告的案子，指出其中不足，剩余还有两个案子，他让大家把案子的报告全都重新做，明早八点继续开会。

　　然后就利落地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有部门经理悄悄问负责整理会议记录的李秘书，“赵总刚都没怎么听，怎么就知道我们那里数据不对了？”

　　李秘书面无表情道，“赵总心算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打发完这些唉声叹气悲剧加班的部门校领导，秘书一声叹息。

　　他跟了老板十来年，头一次见到老板和人发小皇图。

　　还都发送失败了。

　　不仅失败，刚刚开会时他偷偷看，发现赵总的微信号居然被禁号，李秘书一声长叹。

　　大家都是冲浪的好少年，别人家被禁号，就是完蛋重新再来，他老板被禁号，出去打个电话回来，继续发表情包。

　　转眼又想到他去送衣服见到的那个女人，……老板是王老板。

　　“老王”老板飞车到了目的地，上楼进屋就来。

　　事后，袁音音裹着浴巾躺在他怀里玩手机，刷新闻，刷到本地“富豪大闹警局”的新闻标题，顿了顿，她问，“你上次不是说张乙身边的女人sao么，那我呢？我也是张乙的女人呢。”

　　赵有眼睛发直，像只狗一样，拱来拱去，好似她说了多么惹火的话，果断坚强自立，“你可真行！”……

　　第二天，来送衣服的门铃响了三遍，才把裹在一起的人吵醒。

　　早上袁音音不用太早起，赵有却不得不起来，耍赖了一会儿，见她总是不配合，就很嫉妒，扳着她的下巴狠狠盯着她问，“你是不是还想着张乙那个王八蛋？”

　　袁音音挣扎不起来，只能把旁边他用过的枕头蒙在自己脸上，就是不理他。

　　赵有恨恨道，“要不是你老公我赶时间，非得叫你喊我八百遍亲老公！”

　　门铃又响了。

　　李秘书觉得自己是敬事房总管。

　　老板一脸欲求不满地打开门拿走衣服，“咣”地又关上门。

　　袁音音把脸上枕头拿开，打开手机拍他光身子穿衣服视频。

　　赵有穿裤子时发现了她搞鬼，于是笑眯眯把穿衣服的动作搞得十分暧昧撩人，怎么性|感怎么来。

　　搞完了衣服，赵有过来抱她亲了好几回，蛊惑道，“月末陪我去海边度假。”

　　袁音音把视频调到他露|肉的地方，按着暂停，截图给他看，“帅不帅？”

　　赵有低笑，“晚上给你看更帅的。”

　　中午，赵有把度假行程发给她，“到时候周五走，周天回来。身份证号发给我，护照有吧？”

　　袁音音没想到他来真的，迟疑再三，想着去国外玩，也不算见光，就发给他，再三强调，“只三天，我周一还有课。”

　　早上开完会，中午匆匆吃了几口饭，赵有下午又去公司年初在海京开的某个新工地视察。

　　王盛来找他谈项目，忘了提前预约，在明达集团的会客厅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见他匆匆回来。

　　赵有身后还跟着两个看着像是项目经理的年轻人，到了办公室外看见他，招呼大家一起进来说话。

　　王盛就跟着听了一耳朵。

　　工地的问题他不是很懂，从前都是交给手下工程师去负责。

　　等两个项目经理与赵总沟通完，均是一脸兴奋忙着要去大干一场的表情，匆匆离开，从头到尾一口水都没时间喝。

　　王盛不禁叹道，“你这时间安排得太紧凑了，我说去工地找你，你还不乐意。怎么，怕我偷你工程图纸吗？”

　　他这个项目有一部分是请了明达的总工来做的，因此许多手续上，就总有些大大小小的事儿，得明达的老总签字放行。

　　赵有笑道，“工程图纸你是偷不到的，不过可以给你指点指点我们的工程理念。我去洗个手，等我一会儿。这手脏的。”

　　他很快在办公室自带的卫生间洗手洗脸，出来时，发梢沾着几滴水花，看着比刚才精神多了。

　　赵有走到办公桌前，按了电话免提，“给我送杯咖啡进来。”又问王盛，“你要吗？”

　　王盛摆手，“我晚上还要睡觉，不沾这玩意儿。”

　　赵有在办公桌拿了一支笔，走过来打他手里接过来资料，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讨论，写写画画。

　　时间过得非常快，王盛打着哈欠，不停地问他好了没。

　　“急什么，我说，要不是看在你亲自来的诚意上，今天这东西肯定给你扣下。回头你公司市场部的人清理清理，华而不实的太多。”

　　赵有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咖啡，彻底看完后，把资料的订单装订的地方拆开，从一百多页的资料中，抽出了十几张纸，摆到他面前，“这些回去重做。”

　　“这么多？！”王盛震惊了，随即他的脸阴沉起来，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赵有懒得管别人家的鸡毛蒜皮。

　　正好这个弄完已经六点多，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王盛看他连吃饭都跟打仗似的，不能在佩服，他向来都是慢条斯理吃东西。

　　等舀了汤喝，王盛把视线放到赵有那里，看他不知道怎么就皱眉起来，问道，“怎么了？”

　　赵有把手机转过来，“你会不？”

　　那个界面好像是某个打车软件的app，可看这样的界面，又感觉不像是。

　　王盛盯着看了半天，才迟疑道，“司机版？……你还有时间接单子？你是赚钱赚疯了吧？这钱你也要赚？！”

　　赵有一直在找有没有专属客户那种，就只对一个人服务的专属司机版，只接待特定某人手机打车的设置。

　　听见王盛这么说，赵有笑道，“钻研客户心理也是很重要的。比如有个人吧，平时就是开开宝马奔驰之类，有天她车坏了，要打车，结果打到了保时捷，你说，她是不是就很兴奋？就喜欢发一发朋友圈？”

　　说的煞有其事。

　　王盛摆摆手，“我没这爱好，别问我。——你搞这，我说，你不是有私人飞机么？你搞这，不如搞飞机，让人家打到飞机不是更兴奋？”

　　赵有淡定道，“空中交通管制。”

　　王盛懒得理他，两三口把汤喝完，说起了胜利集团马上就要出来的明年即将斥资兴建土木的预算。

　　赵有放下手机，沉吟道，“这个我也是有听说。”

　　王盛笑道，“看来赵总也有兴趣。”

　　赵有道，“马马虎虎吧，我也不可能和胜利集团这种老牌资本抢地，周边其他地方摸几块先干起来。”

　　“切，你刚来海京就这么说。我信你就有鬼了，——哎老赵，你有没有门路，知道海京和东州的州官准备引进的升级产业线，放在哪个地方？”

　　赵有手指把玩着放筷子的小瓷器，指腹在那上面划了几下，“这个不好说，你要赌这个运道，不如赌穷学生的运道。我看好大学城周边的几块地，学生毕业留海京买房，别的地方不好说，这里学生都熟悉，容易下手，顺理成章。”

　　王盛见他笑得一脸银荡，嗤笑，“是给你小情人送礼呢吧。你可真够意思，泡妞连身家都泡上了。”

　　赵有只是笑，不说话。

　　王盛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那边的确地皮便宜，不过地方小，修不了几栋楼。”

　　赵有道，“地方小，学生多啊，小户型搞起来嘛。”

　　王盛叹气，“那边入海口的水质不好，听说还要在那里修个大型的垃圾处理站，排污厂什么的，你自己开心就好。”

　　赵有没怎么反驳，两人叫了服务员结账，擦了手，一起离开。

　　赵有坐王盛的车来吃饭，回去也是坐一辆车。

　　王盛倒车出库，看他又在抽空研究司机版打车软件，不禁啧了一声，“你花头那么多，这怕不是为了张乙老婆搞的吧？话说回来，那个女人搞到手了没？”

　　赵有瞥了他一眼，“好好开车。”

　　王盛笑笑，见好就收，把人送到，带着需要返工的资料就走了。

　　赵有回到办公室，想着王盛的为人，还有做事能力，打算以后少和这种二世祖合作。

　　李秘书敲门进来，拿了张今晚胜利集团少东家生日会的邀请函，“说是今年才从国外留洋回来，这次生日会算是王东儿子和胜利集团的大股东和董事局的见面会。”

　　其实像赵有这种人，要去哪里，根本不需要什么邀请函。

　　李秘书就很奇怪，怎么今天赵总非得叫他要一份来。

　　赵有把那邀请函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打发了李秘书，另外寻了渠道，通过专门做中间渠道的人，把这邀请函在生日会前，送到了张乙手里。

　　张乙简直不要太兴奋，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阴差阳错能拿到这样私人宴会的邀请函。

　　看着时间不多，他一边叫秘书准备礼物，一边推了苏荷的约会，然后打电话通知袁音音，亲自驱车去接她。

　　做脸做头发来不及了。

　　袁音音出于某种阴暗心理，穿上那晚和苏荷撞衫的裙子，鞋，提了从前在胜利集团晚宴用过的包，下楼赴宴。

　　她出现在张乙车前时，看见张乙的脸都变绿了。

　　呵。

　　张乙不好说裙子，就拿包说事儿，“就没有别的包了？”这样有心人看在眼里，还以为他张乙潦倒到连给老婆买包都买不起的地步，这以后怎么接单子！

　　眼看时间来不及，张乙给苏荷打电话，让她带着才给她买的一只包赶紧到某某酒店外的马路等他。

　　袁音音只当听不见。

　　直男就是直男，打起脸来，是不管你是糟糠还是新蜜。

　　不过她是真心特别期待苏荷等回来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