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尉洛子

10、10

　　10

　　苏荷穿得很漂亮，十分配得上那只十几万的包包。

　　袁音音缓缓把副驾驶这边的车窗放下来。

　　果不其然，在看见副驾驶上的袁音音时，苏荷的脸唰地白了，好似受了十分大的打击，往后退了半步。

　　她身上的裙子，她坐着的地方。

　　张乙都没下来，凑到袁音音这边的车窗看她，问道，“包呢？”

　　苏荷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紧紧抠着包，“什么？”

　　眼看时间就来不及了，张乙看着她背着包，就知道她误会了，可现在时间紧不好说，就皱眉道，“你把你的东西先拿出来，包给音音用一下，等晚上我给你拿回来。”

　　袁音音欣赏了一下苏荷的崩溃，就不再理会。

　　毕竟按照张乙的尿性，用不了多久，苏荷会更崩溃的。

　　苏荷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受着这种屈辱，把自己的东西狼狈的倒进张乙车的后座那里，只拿了手机，那只包从车窗里扔给了张乙前妻。

　　她只拿了一支手机，踩着漂亮的小羊皮高跟鞋，痛苦的往别的地方跑去。

　　跑了许久，回头看，张乙没有来追她。

　　甚至那车也开不见了。

　　张乙把车开进九点停车场停好，十分绅士地扶着袁音音下车。

　　袁音音没有小羊皮高跟鞋，不过鞋子也很好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拿着包笑道，“你也不给她发个信息说一声？”

　　周围也有别的熟人，大家互相打招呼，都是比张乙逼格高一点的大公司老总。

　　张乙这时候不能计较袁音音的阴阳怪气。

　　袁音音也不是故意要说这种酸话，说出来就后悔了，后半程全力闭嘴。

　　两人就这么面带微笑貌合神离地进入上流场合。

　　袁音音扫视全场，没有看见那个色|情狂，就很放心地陪张乙社交，做个称职的壁花太太。

　　赵有临出门前，王盛忽然上门，拿着一份听说是产业升级的内部文件，匆匆来找他，“不知是真是假，有可能在城西建厂。”

　　这一份文件的外形规格十分正式。

　　赵有挑眉，“从哪里搞的？”

　　他果然拿来认真阅读，但是看到第一页，就知道这是障眼法。

　　不过他尽心尽力把文件看完，心里琢磨，不知是王盛给他下套，还是别人给王盛下套。

　　他和上文件，沉吟道，“城西……这如果是真的，大家倒是可以观望观望。不过说实话，明达集团还没有到能与胜利集团抗衡的地步。”

　　真真假假。

　　王盛点头，收起文件，“行，我知道了。这个事儿我也到此为止。”

　　赵有按捺性子，把王盛打发走，匆匆赶赴宴会。

　　即使再快，有刚才的一段波折，他到底晚了半个小时才到。

　　到达生日会场，他先给小寿星送了一份礼物，然后不着痕迹四下里找人。

　　胜利集团老总，王董听说赵有来了，十分高兴的走过来与他说话，拉着自己儿子“不成器”“多提携”地说个不停。

　　就是这时，赵有在一个柱子后隐隐找到了她的背影。

　　她身边好像不是张乙。

　　嗯？

　　赵有转身从侍应手里接来一杯红酒，和小寿星干杯聊了几句，顺便找到了合适的角度，看清楚了她身边的人，是个半大的年轻小子。

　　王董看赵有与自己儿子相谈甚欢，简直高兴地不得了，拉着赵有说地没完没了不放人。

　　赵有一心两用，笑吟吟与王董周旋，同时克制地盯着那边情形。

　　只见袁音音和那个小年轻说的开心，距离越来越近。

　　两人好像互相加微信好友！

　　说了什么笑话似的，一起笑个不停。

　　两颗头凑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赵有心中简直如鲠在喉，要不是环境不对，他就要冲过去对着袁音音喊，你就没看见这小混球的手都要放在她腰上了吗！

　　胜利集团的老总不放人，他只能干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新的客人，王董就带着儿子道辞，去联络新的感情。

　　赵有回头，忽然找不到那个女人在哪里。

　　人不见了？！

　　他浑身冒着冷气，隐忍恼意，面无表情地四处搜索。

　　找不到。

　　张乙还在，他老婆不见了。

　　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连个老婆都管不住！。

　　赵有原本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怎么都找不到人，那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他沉着脸走出宴会厅，让小李开车送她去公寓楼下，打法小李离开，他抬头看楼上那个房间，——黑着灯，没人。

　　赵有想到那天晚上，这个女人勾引他的娴熟。

　　他果断上楼敲门。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恨不能把人掘地三尺挖出来，揪着她好好问一问，她到底有几个相好！

　　从八点等到八点半。

　　八点半等到九点。

　　王盛打电话来，“赵哥，你怎么没在这里？我听她们说你刚才还和王董说话来着，我就晚了一会儿，你就走啦啊！”

　　赵有下楼坐在车里心情烦闷，连王盛都不想应付，含糊道，“有急事。”

　　挂了电话，他又等到了十点。

　　还是没回来。

　　赵有狠狠把烟捻灭，开车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干睡了一晚。

　　对此毫不知情的袁音音打了一晚上的牌，简直兴奋的能吃下半斤牛肉，连睡觉都省了，直接从牌场打车去学校上课。

　　她踩着高跟鞋进到教室，那只苏荷的包随便往讲台上一扔，开始开投影仪，底下发出了一片惊叹声，“哇哦！”

　　“新包！”

　　“老师好有钱啊！”

　　“那个包快搜一下！”

　　“我擦，官方报价二十七万！四舍五入就是三十万，牛逼！”

　　袁音音用黑板擦当惊堂木，“好了都安静点吧，这是借来装逼的包，不用震惊，班长来点名。”

　　底下都哄笑成一片。

　　第一节课上完，袁音音被外头来巡视检查到课情况的老师叫出去，“点名了没？”

　　“点了。都到了。”

　　那老师奋笔疾书，刷刷写了班级到课率，然后偷偷问她八卦，“张静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看她这礼拜都没穿高跟鞋，连着几天都是平底鞋。”

　　张静和他老公难孕，光排卵针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

　　袁音音一愣，随即想起那天张静放她鸽子，好像就是接了个什么电话，兴奋地要飞起似的，还说什么辞职之类，……不过她摊手，“不知道啊，反正她没给我说。以她的性子，要是有好事肯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除非迷信，没满三个月不敢说。

　　毕竟备孕四五年了，如果真的是有了好消息，这样谨慎也是应该的。

　　说完话，她想着快上课卫生间该没人了，就顺便去卫生间解决问题。

　　教室里，班长把投影仪旁边写字的黑板擦了。

　　这时，讲台上袁老师教案上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王野家长”。

　　王野是大四学长，这会儿大四基本都放出去实习了。

　　班长估计有什么事儿，跑出来没找到老师，周围一些起哄的混账就瞎喊叫，“接啊，接啊！”

　　“万一是大事儿呢！”

　　袁音音甩着一手的水回来，看见班长急吼吼把手机给他拿过来，上面是“王野家长”，她顿了顿，没地方擦手，就示意班长，“你帮我接一下，问问什么事儿。”

　　赵有就听见袁音音的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声问他，“你好？”

　　赵有“啪”地挂了电话。

　　有学生给袁老师递了纸巾，她擦干手，看见这男生发愣，就问怎么了。

　　那男生摸着头把手机还给老师，“我就说了个你好，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袁音音被这傻里傻气的孩子逗笑了，说“没关系”，拿着手机走上讲台，坐到椅子上。

　　她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之类。

　　手指点在了他的头像，袁音音下意思抬头去看头顶高清□□监控摄像头，果断收回这个想法。

　　传说学校的摄像头，能放大到看清每个学生作弊时手心里写的字迹。

　　而她的聊天底图，是不能见人的鬼混场景。

　　袁音音自此提高了警惕心。

　　下课后在办公室也不敢点开手机。

　　吃饭时不敢点开。

　　两点左右她回到家之前，人间处处是监控，完全不敢开对话框，一直走回家，踏踏实实在自己房子里了，才敢开手机。

　　袁音音把包随便放到旁边，坐在桌前开手机准备发信息，很有仪式感的觉得，好似他赵有在她这里，真的是见不得人的感觉。

　　她发文字：“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我早上上课，就没回你。”

　　赵有打字：“骗人有意思吗？”

　　端详了片刻，删掉。

　　重写了然后发送：“你在哪里？”

　　袁音音还没打字回复说在家里，对方撤回上一条消息。

　　很快，新的消息来了，就很直接：“我想上|你。”

　　袁音音抿唇笑，单手撑着下巴，“那你硬|了没有？”

　　赵有回复，“要给你看吗？”

　　袁音音不好直接发出邀请，就说，“你在哪儿？我想喝你那次带来的海鲜粥。”

　　赵有一声长叹，浑身的冷气都化成了绕指柔，他一大早坐着私人飞机飞往东南亚谈生意，看见她这句话，简直恨不能立刻让飞机掉头。

　　可惜油不够。

　　他含恨打字，“人在海外，刚下飞机。谢邀。”

　　然后举着手机自拍，证明自己不在国内。

　　袁音音没想到他连这种话都知道，再看他照片里的环境，蓝天白云碧树沙滩，像是电视剧里演的私人海岛，特别牛逼的那种。

　　她感叹，“好漂亮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袁音音一晚上没睡，又上了一早上的课，这会儿回到家里，身心放松，躺在床上睡着前，手机都还不停地收到新短信。

　　赵有等不来新的消息，懒得和对方扯皮谈什么条件，只求最快，不能快就拉倒。

　　他着急回海京捉奸去。

　　他气势够坚定，卖家就很自然落了下风，三下五除二，双方人马签订了合约。

　　这一串儿七八个私人岛屿，连同各个岛屿上的私人建筑，连皮带毛，全都卖给了明达集团，以做海岛度假生意。

　　赵有顺利签成这个单子，即刻就返程。

　　路程遥远。

　　他恨不能给那个女人发一堆儿大尺度图片和视频，好叫“奸|夫”有些自知之明。

　　海京，张乙满怀期待坐在电脑前，等着看项目结果揭晓。

　　他既然都能打入少东家的生日宴，就说明这次订单十拿九稳！

　　然而叫人不敢相信的是，项目竞标的结果公布里，根本没有“瀚洋木业”的名字。

　　他竞标的三个项目，全都落水了。

　　张乙的人生如同飞天坠机。

　　苏荷也不接他电话。

　　张乙狠狠摔了手机，在办公室暴走，几个哥们听说这俩闹崩了，都来劝和。

　　但一听说苏荷是在张乙丢了差不多一百多万的订单后，闹消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最后还是他表姐出面，把两个闹别扭的人拉到一起，坐下谈了谈，重新撮合了一对儿郎才女貌的人儿。

　　苏荷经此一事，虽然与张乙“破镜重圆”，决口不再提那个包的事儿。

　　但到底意难平。

　　张乙事业的转机在接到明达集团的一个单子时，达到了暂时的高峰，他绝不是亏待身边人的那种抠门，心情高兴时被苏荷捧上几句，就给她副卡提高了额度上限。

　　还是有上限的。

　　两人蜜里调油时，苏荷终于找了机会，叹道，“你老婆挺漂亮的，就是一板一眼的让人亲近不起来。估计是做老师的职业病。我上次遇见她时，都不敢和她对视，……以后我可不敢也变成这样子。”

　　张乙没听出来这句话的重点是“上次遇见她”。

　　他想了想，“小音人不错，就是你说的，古板得很。”他也不喜欢袁音音那种遇事爱讲道理，爱较真的性格。

　　苏荷心里就高兴起来。

　　原地复活的张乙满心都是自己事业，即将迎来的大好未来。

　　苏荷听他这种语气，转念想了想，道，“下个月我要出差去京城，要带几个学生去京城的音乐学院考试。你能陪我么？”

　　张乙不置可否，只说，“到时候再看。”

　　晚上睡觉前，他抱着怀里的女人做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明达集团怎么会把这种单子给他？

　　一种莫名其妙的怀疑袭上心头。

　　当晚张乙没有留宿苏荷那里，做完事儿后借故出来，开车去袁音音居住的地方，路上给袁音音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掐断了。

　　他心中疑云顿生。

　　把车停靠在她所住的公寓路边，走去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停车场面积不大，很容易就找到那里停着的一辆眼熟的豪车，和上次搜索出来的明达集团的车不一样，张乙这次搜索车牌号，私人车辆，网上搜不到。

　　他给袁音音发信息：“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楼下。”

　　袁音音正和人鬼混，哪里听得到信息发来时微弱的声音。

　　一事毕，赵有趁她冲澡时，偷看她手机，果然他刚才不是耳背，她屏幕上弹出了张乙的消息。

　　这大半夜的要干什么？！

　　赵有心里恨地痒痒。

　　上次的误会，她说打通宵麻将，接电话的是学生，他就忍了，这次张乙给他绿帽子都要戴到脸上了，怎么忍。

　　他毫无声息地关了袁音音的消息提醒，屏幕上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然而张乙不屈不挠。

　　竟又打了电话过来。

　　赵有一个劲掐断电话，走去窗子那边往下看，能看见大马路上停着另一辆车，仿佛就是那晚见到的张乙的大奔座驾。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把响铃的手机递进卫生间，给她，“你老公电话。”

　　说的时候，赵有猛不丁感觉挺刺激的。

　　他索性不离开，就抱着双臂站浴室门口，听这对狗男女搞什么鬼。

　　袁音音横了他一眼，关了淋雨裹上浴巾，伸手接过来电话，“喂？我忙着呢，怎么了？”

　　那个混账就贴过来，还把耳朵贴在她电话这边，偷偷摸摸一起听。

　　张乙顿了顿，走出地下车库，站在马路牙子抬头望楼上看，随意说了借口，“这周末给鑫鑫过生日，你也来一下，上次吃饭你连水都没喝就走了。”

　　赵有开始闹她。

　　袁音音躲着他的手，走出浴室，瞪着赵有，用脚踢他不准他靠近，答道，“我周末要去外地一趟，机票都订好了，回头我买个礼物给你外甥送去，你帮我问好你表姐。或者你带苏荷去，也是一样的。”

　　张乙从听筒里听不到有别的人的声音，说了两句，见她坚持不来，就挂了电话，开车离开。

　　赵有很满意袁音音的反应，粘着她问，“苏荷是谁？”

　　“张乙姘|头，”袁音音看见有学生发了消息过来，坐到梳妆台边回消息，头也不抬问他，“怎么，有性|趣？”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吗？”赵有大大方方去浴室冲澡。

　　袁音音冷哼，“不是吗。”

　　发来短信的，就是上次被赵有误会的年轻男孩子，叫做孟磊，就是她前头运气爆棚，打到的保时捷的车主。

　　那学生孟磊是她们海大本部正经的大四毕业生，跟着家长来参加胜利集团老总独子的生日会，两人遇见了难免聊了几句。

　　之前袁音音坐他的车时，听他叨念了一路什么不爱做生意，就爱当老师，以为是小男生泡妹的惯用伎俩，不料再见面，听他诉苦即将参加教师资格证考试的面试，紧张的要死，原来那些叨叨竟是真的。

　　这孟磊一眼就看穿她是老师，死活要让她指导他上课。

　　微信里发来那个学生自己做的面试课程的ppt。

　　袁音音接收后打开看，初中数学，看不懂内容，不过看他的ppt构成结构还是可以的。

　　赵有围着浴巾出来，勾着脖子使劲往她手机上看，怪声怪气道，“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一边去，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