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岿》莫忧千离

16、路遥知马力（2）

　　“这是那小姑娘的信息，这个呢，是她父亲的电话。小姑娘的父母吵完架后带着孩子从警局出来，因为家离得比较近，所以选择步行回家，谁知道半道又吵了起来。他们两个边走边吵，到了大约这个位置，发现孩子丢了。”乔敬言将东西递给马力，向他说明了详情，并用手机上的地图指出明确的位置。而做完这一切后，乔敬言看了看马力的表情。

　　......完全没有表情。

　　乔敬言无奈道：“她没见过你，所以找到小姑娘后就给她爸爸打电话......行吗，哥？”就你这冷着一张脸再吓着人家小姑娘......

　　马力板着一张脸看了看：“听话吗？”

　　“啊？......听话，她妈妈说平常都不用牵着手，自己就安静的在后面跟着。”绝对比你听话多了。

　　“你知道孩子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查了监控录像，是孩子自己跑的，监控到的范围在这一片区域内......”

　　“嗯，我查这边。”

　　乔敬言：“......就走了啊，大哥？！”你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给个反应啊大哥！

　　乔敬言发现，哇噻，他根本弄不明白这位大哥在想什么哎，刑侦科能容下这么一尊大佛可真不容易。

　　乔敬言在自己的寻找范围内借调了这一片的监控录像，问遍了这一片活动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小姑娘齐佳的消息。眼看一个小时都过去了，乔敬言不免有些焦急，他掏出手机想要问问马力的进展，谁料手机屏幕刚按亮就接到了来电。

　　来电显示为苏冬暖，乔敬言想了想，接了：“喂......什么，孩子找到了？......好，我马上回去。”

　　孩子是马力找到的，在一个游乐场里。

　　那个游乐场里的并不近，从小姑娘回家的路线来走，只能在树木的遮挡下隐约显出半个摩天轮。但也许是某种预感，马力选择了第一个搜索这个游乐场。

　　游乐场并不是个好找人的地方，尤其是找孩子。可能是运气好，马力找了半个游乐场后问的第一个推车的小贩便给他指明了方向。

　　“请问见到过这个小姑娘吗？”

　　小贩被他的气势吓得一愣，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板着一张脸的高个子大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找这小姑娘干什么呀？”

　　不穿警服的马力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好人。

　　马力木着脸掏出证件：“警察，寻找失踪儿童。”

　　“哦，原来是位警官啊，”小贩松了口气，“这孩子我刚见到过，在那边一个旧的台子那儿呢，我刚从那边过来，也不知道她坐在底下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警官来瓶水吗？”

　　马力买下了小贩递过来的水，道了声谢，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这边并没有灯光，像是正在维修中的模样。马力就在那堆破旧的椅子边发现了那个小小的姑娘。

　　小姑娘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看着台上，马力慢慢的走近，才看见台上正在表演的小丑。小丑滑稽的动作并不协调熟练，却让马力回忆起自己在小时候被人带着在这个台下观看的表演。

　　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在记忆里并不清晰，甚至模糊了事件模糊了人脸，却足以让马力定在那里跟小姑娘一起看表演了。

　　但马力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他只是注视了一会便开了口：“齐佳。”

　　“我知道，”齐佳仍看着台上的小丑，没有动，“我爸爸妈妈在找我，他们很着急对吗，警察叔叔？”

　　马力看着淡定的小姑娘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齐佳将视线从小丑身上转开，望向马力：“这很简单啊，我在警局看到你了，带着工作证跟其他哥哥姐姐一样......我父母总是在吵，我不会总是担心他们的。”

　　小小年纪竟早早的操心起了父母了，马力想了想：“你妈妈说你是个胆小，不爱说话的孩子。”

　　“那只能说明她并不了解她女儿，”齐佳从长椅上跳下，向前走了几步后回头看向马力，“你是现在就要带我回去吗？”

　　马力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齐佳并不是太高兴，“我要跟小丑哥哥说再见的。”说完也不管马力同没同意，就爬上了台子抱住了那个小丑的腿。

　　舞台上没有光，周围正在运转的设施所带的光远远的映着这边，让小丑脸上的妆看起来有些苍白吓人。但当只到他腰的小姑娘抱住那条修长的腿的时候，马力明显看到小丑血盆大口的嘴角向上柔和的弯着。

　　那一瞬间这幅场景让马力感觉莫名的熟悉。

　　齐佳也不说话，就那么紧紧抱着，直到小丑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姑娘到底跟着马力走了，她很听话，用不着给爸爸打电话，走了大约十几步远，一只小手轻轻的拽上了马力的衣角，马力顿了一下，莫名的竟回头去看。

　　那个小丑只是静静的站在台上，站成了一个雕像，只是看着他们。这让马力有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从未见过，好像好久不见。

　　齐佳感觉到马力的停顿，以为他是不愿意自己拽着他的衣角，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

　　马力回了神：“没事，你拽着吧，别跟丢了。”他最后深深看了小丑一眼，带着小姑娘往警局走。

　　乔敬言喘着气推开了刑事科的门，他是因为大晚上在偏僻处没能搭到车所以跑回来的，推开就看到孩子的妈妈正抱着孩子哭，周围围着一圈警员，孩子爸爸正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乔敬言开口叫马力，却被一个人拽离了人堆。

　　“你没事吧？”

　　乔敬言对上路岩担忧的目光：“啊，没事儿，我就去找孩子，能出啥事，别担心别担心......”

　　路岩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那种眼神像极了上课时看到学生聊天打闹的老师。此刻乔敬言就是那个学生，他僵硬的扯着嘴角微笑，想起来路岩确实是位老师。

　　乔敬言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可没少挨罚，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还能怎么办？惹不起，他躲还不成嘛。

　　乔敬言讪笑着慢慢从路岩身边移远了些，然后飞快的去扯马力。

　　马力离得并不远，距乔敬言也就三米左右，就是正正好好的挡住了门，可惜其稳重如山，乔敬言没能扯动。

　　“大哥我找你有点事儿......”

　　马力偏头瞅了瞅乔敬言，仍纹丝不动。

　　眼看路岩反应了过来，乔敬言又扯了扯马力：“算我求你了行吗，哥？”

　　马力又瞅了他一眼，动了。乔敬言飞快的从门窜了出去。

　　“你找到小姑娘多久了？”

　　马力看着警局大门处：“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乔敬言感觉自己特别生气，“你咋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让我傻乎乎的干找了那么久？！”

　　“你没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就不打？！乔敬言扶额安慰自己，莫生气，生气伤身，这位是警局的奇葩......

　　“他出来了。”马力示意乔敬言看身后。

　　“谁......”乔敬言回头一瞧，正好就对上了路岩的目光，那目光里没什么情绪，但总无端的让乔敬言觉得有些心虚。正巧小姑娘的妈妈牵着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走过挡住了路岩的视线。

　　“我送送他们！”然后乔敬言就跟上了齐家三口人的步伐。

　　马力默默地看了小姑娘一眼，也跟上了。

　　送到了警局门口，小姑娘停在那里拉住她妈妈，小声问道：“妈妈，我以后可以来找警察哥哥姐姐们玩吗？”

　　齐佳妈妈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警察叔叔们很忙，你会给他们添乱的。”

　　齐佳看起来很失望，乔敬言张嘴想要安慰一下小姑娘，被马力抢先开了口。

　　“可以，你来了我陪你玩。”

　　乔敬言和齐佳妈妈一同诧异的看着马力，心想这难不成是转性了？

　　齐佳笑了：“我学校离这里很近的，我能到这来写作业吗？”

　　乔敬言又要开口，再次被马力打断：“可以。”

　　乔敬言：“......”咋，你是怕我不同意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心？

　　齐佳看了眼乔敬言瞪眼珠的模样笑得很开心：“谢谢叔叔！”

　　齐佳妈妈最后还是松了口，乔敬言看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自己揽的活自己干。”他说完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回头一看，一张阴森森的小丑脸。得亏心理素质够强，要不然乔敬言准保吓得背过气去。

　　马力皱着眉开口：“你跟来了？”

　　小丑站在阴影里看着马力，慢慢点了点头。

　　乔敬言莫名奇妙，想要插嘴问些什么。只见马力用大拇指向旁一指，乔敬言就看到了十步远的地方站着皱着眉正盯着这边的路岩。

　　乔敬言：“......”

　　“哥你们聊啊，我先走了啊！”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