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岿》莫忧千离

15、路遥知马力（1）

　　乔敬言觉得，也许三局真的要抢底下人的饭碗了。也不知道这对夫妻是有多大的怨气，竟带着孩子吵到了三局，并且就近占据了刑事科作为战场。

　　这已经直接影响到警察办公了。刑事科的警员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劝好这场“战争”。但男方不说话了，女方却仍在那里哀哀地哭，警员们劝也劝不好，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俩的孩子。

　　那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像是刚上学不久的年纪。父母吵架的时候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大眼睛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水果、零食，给什么都不吃。

　　乔敬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指了指她母亲：“你去劝一劝，说句‘妈妈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安静的看着他。

　　乔敬言一句话重复了三四遍，小姑娘依旧眨巴眨巴眼睛，一句话不说的看着他。

　　乔敬言瞪着眼睛小声威胁小姑娘：“你劝不劝？”

　　小姑娘定定的瞅了他一会儿，慢慢将自己的黑眼仁并到一起，做了一个标准的斗鸡眼。

　　乔敬言：“......”好气啊。

　　眼看天快黑了，没办法从这孩子身上着手了，好在科室里的女警们轮流劝解，一家三口总算是和好回家了。警员们松了口气，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但乔敬言的思维还没完全连接起来，就又被打断了。乔敬言深吸一口气，摆上笑脸悄悄的将办公桌上的那只爪子扒拉了下去：“你这又是怎么地了，慕大姐？”

　　慕白一巴掌拍向桌子：“气死我了！”

　　乔敬言握住自己的玻璃杯，防止它被震到地上：“前几天陶华姐姐的婚礼上你不玩的挺欢快的嘛，怎么，马力回来了？”

　　“可不是嘛，送去人家军队那里高强度训练了几个月，昨个刚回来的。可我原以为经过这几个月能让他变点样子了呢，谁知道回来后还是那副老样子，我行我素的，谁的命令都不听！”

　　乔敬言镇静的喝了口水：“消消气消消气，实在不行你就交给我二徒弟。”

　　慕白撇了他一眼：“这人就是你二傻徒弟管不了才踢我这来的。”

　　“啊？”

　　马力其人也是三局一个特殊存在，其不能与人和睦相处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迷糊组合的睡眠质量。乔敬言初进三局的时候他就在了，听前辈说是从一局调过来的，眼看七八年都快过去了，乔敬言当上了个组长，马力仍是三十多岁的小警察。也不是功劳不大，主要是这人有一明显的缺点：从不听上级命令。上面倒是有心提拔，奈何管不了，升升降降，也就这么地了。为这么一个人，刑侦科的组长们可没少抱怨。

　　慕白猛的又拍了下桌子：“不行，不能这么惯着他，我非要挫挫他的锐气！”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这还不如不劝呢，乔敬言愣愣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伸手揉了揉桌子被慕白猛拍的地方。

　　我的桌子一定很疼！哎呀，好心疼！

　　苏冬暖探出头来，看慕白出了门，感叹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这马力可真厉害，转眼都逼疯刑侦两个组长了。”

　　乔敬言又喝了口水：“怎么，你师弟也过来抱怨了？他没有办法？”

　　苏冬暖：“有倒是有，不过被我否决了。”

　　“哦？说来听听。”乔敬言喝着水，好奇的看着她。

　　“他说，最好找一个能管住马力的人，然后循序渐进一点点改变马力不听指挥的毛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马力找个对象。我说那玩意哪那么好找，咱仨哪个有了。”

　　“噗！......呃咳咳咳......”

　　乔敬言大约用了半个小时来思考人生，哦不......师道。作为一个师父，乔敬言对待徒弟的方法只有一种——放养。但现在好像有点养歪了？

　　乔敬言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开始收拾。

　　胡优悠被吵醒了，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干啥去啊？”

　　想不明白的事要是不重要就不用想了，怎么着不是个活法，乔敬言指了指墙上时针已经指向八点的钟：“下班，回家，家里还有人等我呢......出事打电话啊。”

　　胡优悠被他猛然关上门发出的声响震了一下，抱怨道：“果然徒弟都随了师父，这关门没一个声小的。”

　　苏冬暖“扑哧”的就乐了。

　　然而乔敬言并未能如愿回家，他刚出警局大门便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个女人，花了妆，满脸的泪痕。乔敬言仔细瞅了半天，才在有些暗的灯光下认出了这位几个小时前占据了刑事科办公室吵架的女士。

　　乔敬言愣了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女士？”

　　那名女士拽着乔敬言的袖子，仍是哀哀的哭：“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我和我老公把走过的地方全都找遍了......怎么办啊警官......”

　　“您先别着急，”乔敬言劝慰道，“您先进屋，把具体情况说清楚，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那女士抓着乔敬言宛如抓着救命稻草，抽泣着点了点头。

　　乔敬言看向门口自己的车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把人带回了局里。

　　半个小时后，乔敬言拿着那名女士提供的照片和信息推开了刑侦科的门：“借我几个人。”

　　慕白：“呦，老乔！稀客呀。”

　　乔敬言走进屋，把手里的东西拍到她桌子上：“我这边丢了个孩子，不大一个小姑娘，你们找找。”

　　慕白拿起桌上的信息：“我看看......齐佳，行，我给下边这片地方的片警打电话安排一下。”

　　慕白拿起座机拨打号码。

　　“嘟......”

　　电话响了一阵，然后对面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无法接通......”

　　咋能没有人呢？慕白尴尬的看了一眼手撑着桌子看着自己的乔敬言：“我换个离得近的地方打。”

　　慕白挂断拨号一气呵成。

　　“对不起......”

　　慕白：“......我再试试。”

　　这回有人：“歪？这所里的警察都下班哩，您这有啥事明天再说行不？”

　　得，这是看门的老大爷......

　　乔敬言&慕白：“......”这些片警都死哪儿去了！

　　慕白深吸一口气：“看来我需要好好管理一下我手下这些闲散的人了。”

　　乔敬言认可的点了点头：“非常有必要......我想你这要是能联系上靠谱的人估计要明天他们都上班了......这要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他娘的孩子都该到海南了！”

　　慕白：“哥你消消气，消消气......孩子丢多久了啊？”

　　“消个屁！”乔敬言深呼一口气，“丢两个小时左右了，你借我几个熟悉这条路线周边环境设施的人，我自己去找！”

　　慕白想了想：“呃......大多数都派去出任务了，现在在局里符合这个条件的好像就一个......”她用手指了指身后。

　　她指的那位大哥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貌似正在闭目养神。小麦色的皮肤，立体的五官，看那身肌肉也是实打实的硬汉。然而这位帅大哥却直接让乔敬言的表情崩了。

　　两个人直接开始手语加表情式对话。

　　乔敬言眉毛皱起：你确定他跟我去能听我话？或者说，他能跟我去？

　　慕白摊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不确定！要不我再打电话试试向其他街区派出所借点人？

　　乔敬言比了个问号：那要多久？

　　慕白算了算：大概......一两个小时吧。

　　乔敬言放弃挣扎：“算了，就他吧。”

　　“好吧，”慕白伸手拍了拍身后的人，“马力，你有任务了。”

　　马力拍掉她的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拿上了外套。

　　乔敬言在关上门的瞬间看懂了慕白脸上的表情：自求多福吧。

　　乔敬言：“......”得亏他是去找人而不是抓捕江洋大盗，要不然看她这样还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呢。

　　......

　　“叩，叩叩”在一片键盘声中好像夹杂了其他声音。

　　苏冬暖伸手示意警员们安静，侧耳听了听：“刚才是不是有人敲门？”

　　刑事科的警员们一片寂静，看科室的门把手慢慢转动，然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苏冬暖：“......路老师？”

　　路岩看着屋里的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愣了愣：“......我吓到你们了吗？这个，敬言没回去，所以我过来看看。”

　　苏冬暖松了口气：“没有......我师父半个小时前出任务去了，你要不先回去？”主要是这警局里没人有敲门的习惯，这大晚上突然来一个确实有点吓人。

　　警员们：......咱可不能承认咱胆小，在路老师面前得给乔组长留面子的。

　　“我......还是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