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潜入夜》无言深院

5、第五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马上就到午夜12点了，白峰依然没有出现。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咖啡馆里静得可怕，苏易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因忧心而慌乱的心跳声。他的直觉越来越强烈，白峰出事了！
　　就在他实在放心不下，想要动用他和白峰的紧急联络线时，门口出现了沉重的脚步声。
　　苏易阳疾步奔向到门口，却意外地见到了陈天恩的父亲—陈荣强。陈荣强面色凝重，缓缓推门而入。苏易阳登时一顿，眉头紧促地皱起。“伯父，您怎么来了？”
　　“小天呢？”陈荣强眉头紧皱，语气肃杀，周身散发的冷气令苏易阳不寒而栗。
　　“在楼上。”
　　未等苏易阳带路，陈荣强大踏步直奔楼梯。
　　陈天恩被楼下的动静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海里浮现的第一想法就是白峰来了！她兴奋地快步冲到楼梯旁，却见陈荣强脸色阴沉地迎面走来。
　　“爸，你怎么来了？”
　　没有任何解释，陈荣强直言道：“跟我回家吧。”
　　陈天恩瞟了眼窗外，夜幕深垂地笼罩着大地，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三三两两的醉酒者、夜行人仍在走动。她转向跟在陈荣强身后的苏易阳：“白峰呢？他还没来吗？”
　　陈荣强愁容满面，眼里满是怜惜与不忍：“小天，跟我回家吧。”
　　陈天恩转身背对着陈荣强，“不要，我就在这里等。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说罢，陈天恩走进包厢，将刚才着急起身而滑落的毛毯捡了起来。
　　陈荣强默默地看着她，内心的愧疚愈深。
　　苏易阳将陈荣强的神情看在眼里，之前涌起的不安感越发浓烈，再一次将他笼罩。心被猛地揪了起来，像被扼住了咽喉般气息凝滞难以呼吸。从未害怕过的他此时竟然萌生了逃离这里的想法，可双腿却似被钉住了一样不能动弹，只得呆呆立在那里。
　　陈荣强沉默了良久，深深地呼了口气，用尽全力稳住声调，“小天，白峰他…他不会来了。”
　　听到这话，陈天恩去拿手机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爸爸，询问道：“你说什么？”她不明白他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荣强上前几步来到她跟前，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他不会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小天。白峰，他……他已经牺牲了。”陈荣强的声音冷静严肃得不容置疑。
　　陈天恩耳廓一阵嗡鸣，她极力想要弄明白爸爸到底说了什么，但脑袋像是被禁锢住了般不能思考。她沉默挣扎了许久，终是抽丝剥茧渐渐缕清了思路。可清醒之后扑面而来的却是巨大的震惊。
　　她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陈荣强，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哪怕是一瞬间的迟疑中找到破绽。但是陈荣强由内而外散发的巨大悲痛和哀伤击碎了她仅存的希冀。
　　“不，不可能！你骗我！”陈天恩叫喊着甩开陈荣强的手，心底有个声音拼命想反驳，身体却突然被抽空了般疲软下来。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脑袋里的轰隆振聋发聩，震得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苏易阳此刻也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懵了,连陈荣强怎么带走的陈天恩完全没有印象。
　　他就这么在楼梯上笔直立，直到双腿麻木成僵。苏易阳缓缓地挪动到休息室，开始疯狂地一遍一遍地联络白峰。这个惯常不出一分钟就会得到回应的手机，直到天色渐亮，屏幕都没有亮起。 苏易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微微晃动的吊灯，眼皮越来越沉，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我不相信！”
　　他怎能相信，那个保护了他多年的人，那个影响了他一生的人，那个与他并肩战斗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他们。
　　苏易阳清晰的记得，当年叱咤训练场赢得各项比赛的白峰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当年对着他侃侃而谈将来事业的白峰是多么的雄心壮志；当年像个铠甲骑士宣称要一生一世保护爱人的白峰是多么的柔肠刻骨。
　　可如今，随着他的离去，一切都成了泡影。
　　你，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