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一章 冰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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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暄的幻境】
“公子！府中来了一个小娃娃！乖得很，像个奶团团。走，我带你去看！”
一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跑进药堂拉起一端坐于古木桌前的青衣少年道。
那青衣少年掌心间的白雾还未收回，便忽地被这黑衣少年拉起。一时间缕缕白雾随着他的青衫腾起，带起一丝温热。
“小娃娃”
青衣少年边随着黑衣少年走边疑惑道。
“对呀，嗯......这娃娃是药侍在送药的途中捡到的。我跟你说昨日可凶险了，听药侍们说他们在送药的时候遇到劫匪了。几经缠斗才将药材保护好呢。这娃娃呀好像跟那些劫匪是一起的，不过打斗的时候他躲起来了，那些劫匪没抢到东西逃走的时候又忘了把他带走，所以后来有一药侍哥哥找到他，就把他带回来了。哎！说到这个真是气死我了！那些个江湖劫匪真是胆大包天，抢东西竟抢到我们家来了！简直不像话！也就是我不在，要是我在我便一刀一个，歘歘歘！消灭了他们！”
那黑衣少年说着说着突然激动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剑来，“蹭”的一声。在他一旁的青衣少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耳后的一缕黑发便被那剑气带落，轻飘飘地滑到地上。
青衣少年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那黑衣少年拿出剑自前面舞了舞才似消了气一般，收回了剑朝青衣少年道
“那娃娃刚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后来被夫人带去沐浴后，嘿！还挺漂亮。不过......啧，有些可惜。”
“可惜？”
青衣少年轻声道。
“嗯。”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这么漂亮的小团团竟是个男娃娃，唉......要是个女娃娃便可留给公子你做童养媳了，嘿嘿嘿。”
这话流入青衣少年耳中引得他脸颊微微泛红，他柔声朝黑衣少年道
“不得胡言。”
那黑衣少年见他这样便开心地笑道
“哈哈哈哈哈，你个小正经！这样就害羞了，那你以后还要不要成亲了？哈哈哈哈，走吧！那小娃娃在夫人房里呢。”
两人正朝前走，那青衣少年忽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庭院。
“公子？公子？你看什么呢？”
黑衣少年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青衣少年微微皱起眉头，方才自他耳中响起的哭声轻小的可怜。那微弱的声响滑进他心间，似点点火星一般，刺得他心口又热又疼。
“啊？哪有人在哭？”
黑衣少年疑惑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半晌却是什么也没听着。
于是他拉起青衣少年的衣袖，边将他带着往前走边道
“你听错了吧，什么声音也没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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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初刻
桐风已经缩在床榻边睡着了，正轻轻打着酣。
段呤缓缓从段暄唇边离开，稍稍坐起用衣袖轻轻拭去段暄嘴角的血渍。他盯着段暄苍白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眼底又泛起了点点湿意。
先前桐风同他讲的话，一直在他耳边打转，任凭他如何转移注意力，那似针刺一般的话语也无法自他耳边离去。
他感觉嘴里从舌尖自舌尾皆是苦的，那苦不同于毒药，它仿佛是自心底溢出的，半点去除不得。
良久，他死死地咬了咬嘴唇似下很大的决心般低下头褪去鞋袜。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整个人缩到段暄臂弯下。
他侧过身轻轻抱住段暄，细细地感受着段暄的体温。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段暄是活着的。
丝丝白发扫过他的脖颈，似是瞬间触到了他一直隐藏的脆弱般。他崩溃地哭了，泪水一点一点地润湿了段暄的白发。
许久许久，他才抑制住哽咽。缓缓地开口，声音轻小的可怜
“暄哥哥......你醒来好不好......我错了......你......你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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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暄的幻境】
药堂内一片漆黑，一白衣少年正小心翼翼地四处摸索着，他好像很害怕正微微发着抖。
忽地，他摸到了一柔软的东西——像是人的脸颊。
“啊。”
那白衣少年轻呼道。
“别怕。”
一柔和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那声音的主人轻轻搂住白衣少年的腰又道。
“呤儿，你抓到我了，你赢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黑衣男子忽地从木柱后窜出。他一下点燃火折子气呼呼地跃到这两人身前嚷嚷道
“不算不算！不算！公子你分明就是在耍赖嘛！你别以为屋里黑我就看不见啊，方才明明是你自己走到小孩儿身前的！故意让他抓住你的！这是躲猫猫，你懂不懂规则呀！哼！”
白衣少年听他这么一说，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青衣男子，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青衣男子温和的一笑，解释道：“可你选的地方太黑了，呤儿会害怕的。”
那黑衣男子鼓了鼓腮帮子，不平地道
“就是黑才好玩呀，多刺激呀！算了算了，这轮就这样吧，你既然被抓住了下一轮就该你来抓我们。走走走，小孩儿我们快去躲起来！”
黑衣男子拉起一旁的白衣少年就往外跑去，边跑还边朝身后的青衣男子道
“公子你背过身去不准看啊，数满一百个数就来找我们！”
青衣男子老实地转过身去，认真地数完一百个数，才转身寻找两人。
寒夜的庭院不是全然无声的，染满凉意的梧桐叶间偶尔会响起一两声绵长的虫鸣，伴着这墨黑绘成的天际，宛若幽冥不禁意的叹息。
青衣男子正于这庭院间寻着，忽地自他身后一草从里传出一轻小的声音
“暄哥哥，我在这儿。”
话音未落，一清亮的眼眸便自草丛间露出。
那青衣男子失笑，随即向那草丛伸出手。蓦地一白衣少年便牵着他的手自那草丛里钻出。
“啊呀！”
方才那吵吵嚷嚷的黑衣男子猛地从高处的梧桐树上跃下来，指着那白衣少年大叫道。
白衣少年被他这惊天怒吼吓得忙躲到青衣男子身后去，那青衣男子便轻轻伸手护住他。
黑衣男子一下子坐到地上，两腿盘起。抬头瞪着两人生气地道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半点游戏精神都没有！有你们这么玩的吗？！你,就是你。别躲在后面不出声啊。”
黑衣男子指着那白衣少年道
“你怎么回事，这是躲猫猫你得等着他来找你，不是你上赶着告诉他你在哪儿！明白不？哎呀......跟你们玩个游戏怎地这么气人呢！”
良久那黑衣男子自地上站起，叉着腰对着两人道
“你俩都去给我躲起来！这轮换我来找。”
“还要玩儿？”
青衣男子轻声道。
“当然了，今日是公子你生辰嘛。我说了要陪你玩儿的，得说话算话。”
黑衣男子一脸认真。
青衣男子自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到底，是谁在陪谁玩儿？
须臾，他也只好无奈地转身，同白衣少年一齐去找“藏身之所”了。
两人走进漆黑的药堂后，白衣少年牵着他的衣袖，向他指了指药堂内一红木柜子小声道
“暄哥哥，我们藏这儿吧？”
“这里很黑，不害怕？”
白衣少年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紧青衣男子的衣衫，轻声喃喃道
“你在......我就......不害怕......”
青衣男子一怔，脸颊泛起热意。他顿了顿才轻声道
“好。”
是以，两人便一起藏进了柜子里。白衣少年缩进青衣男子怀里自木柜的缝隙里透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药堂外面的情况。
青衣男子感觉方才泛起的热意越来越多，他伸出手虚虚地搂着白衣少年，有些许地坐立不安。
忽地，那白衣少年望见有点点火光从药堂外透进来，正想抬头示意青衣男子。却不曾想这一抬头他的唇便蓦地触到了一温软的东西。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忙地想躲开。可刚往后一缩便被青衣男子轻轻搂住
“别动，桐风就在外面。”
青衣男子柔声道，他一向平和的声音，此时不知为何有些不稳。
白衣少年被他搂着，耳朵只得避无可避地贴上了他的胸口。他那快要跃出胸口的心跳声就这般，清晰地旋进白衣少年的耳中。
半晌，待两人皆以为黑衣男子走了时，木柜的门却忽地被拉开。
“哈哈哈！被我找到了！噢？你们......抱在一起做什么？”
那黑衣男子将火折子伸到两人面前，已以一种无比清奇的眼神盯着两人。
白衣少年慌忙地从木柜里钻出，捏着手指小声道
“没......没做什么......”
青衣男子也随之从柜子里出来，稳了稳气息才道
“桐风，天色已晚，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哦。”
黑衣男子仍是狐疑地盯着两人。
青衣男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轻咳了两声道
“我......我先送呤儿回房休息。”
说着便带着白衣少年离开了药堂。黑衣男子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解地撅了撅嘴。嘟囔道
“莫名奇妙。”
白衣少年一直低头贴在青衣男子身后走着，好半天才欲开口说话。刚一开口却忽地撞到了青衣男子背上。
“暄哥哥？”
白衣少年见青衣男子忽地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
他抬头望向青衣男子时，忽地一惊。因为他赫然瞧见有一滴清泪自青衣男子眼底落下。
他忙牵住青衣男子的手
“暄哥哥，你怎么了？”
青衣男子木讷地侧眸看向他
“我？”
“你......你哭了。”
青衣男子缓缓伸手触了触自己的眼底，竟真的触到了一点温热的湿意，他很是疑惑地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轻声地喃喃道
“为何？”
方才白衣少年吻上他的唇时，滚烫的情意自心底燃烧过后留下的便是无法清除的悲切。那总是在他耳边想起的轻小可怜的哭声，又猛地流进他心间。
一股强烈地遗失感如长满细刺的藤蔓，死死地镶进他的身体里。仿佛只需轻轻一动就能将他整个人瞬间撕裂。
他紧紧地皱起眉头，看向面前的白衣少年。似乎是在寻找某种不真切的熟悉感。
“暄哥哥......”
少顷，这一轻小的声音自那白衣少年的口中传出，于青衣男子耳边回荡的轻小低唤声撞在一起。
无声地将青衣男子的意识炸得粉碎，蓦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萦入他的喉咙，激得他眼前一黑，而后便没了知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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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暄缓缓睁开眼，蓦地又合上了，床前的烛火晃得他眼眸有些刺痛。他紧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将破碎的思绪捡起。
“咚”一清脆的声音响起。就如某种契机一般只一瞬便唤起了他的意识。
他不禁意地再次睁开双眸，便看见了满脸泪痕的段呤正呆愣愣地站在自己眼前，脚下是尽是琉璃碎片，与点点鲜红的血液。
他一惊猛地起身，却被突然袭来的剧烈头痛，疼得跌倒在床沿。
段呤被他的动静引得回过神来，慌忙地上前去扶住他。连光着的脚踩过片片碎琉璃都不曾发觉。
“暄......”
段呤刚碰到段暄的手指，想要叫他。可只唤出一个字便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轻小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段暄见他如此一下慌了，急忙伸出手轻轻环起他的脚腕，催动白雾散去他脚上的血污。
蓦地点点被碎琉璃划破的小口便现于段呤白皙的脚心处。
段暄紧皱着眉头心疼不已，他尽量平稳气息柔声询问道
“呤儿，很疼吗？”
段暄这一出声，段呤便更伤心了。他抬眸看着段暄，满眼泪水。似是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段暄感觉自己的心正被缠满荆棘的木藤条狠狠地抽打着，疼得他不敢呼吸。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段呤搂到怀里，正欲开口。睡在床榻旁的桐风忽地滚到了地上。
“哎哟！”
桐风大叫了一声，猛地将腰间的寒剑连同剑鞘一起扯了出来，扔到一旁
“硌死我了！滚一边去。”
说完他不禁意地转过身，看见眼前这两人便蹭地一声从地上腾起。脸上刚露出笑容蓦地又难过的收住了，他一下扑到两人中间
“族长！你终于醒了呜呜呜，我担心死你了！”
被他这么一茬段呤终于止住泪水，他愣愣地看着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搭在段暄身上的桐风，不知该做何动作。
段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整得一愣，顿了顿才轻声道
“我......怎么了？”
桐风忙起身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嚷嚷道
“什么怎么了？！你中蛊了，睡了好久呢！”
“中蛊？”
“对啊，你忘了。之前我们不是和苏木一起去找小孩儿吗，在那个山洞里找到的。后来......”
桐风抓了抓头发，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后来发生了什么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山洞是......是我和苏木改制蛊毒的地方......”
一直没说话的段呤，终于开口。他低下头，紧紧地捏着手指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小声道
“你去之时，蛊雾暴起。满壁的藤蔓将你......卷了起来......你应该是在那时......吸入了蛊雾......”
这轻小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流进段暄的耳中，唤起了他的记忆。他蓦地记起自己已白雾吸尽段呤体内的酒时，刚欲收回手，便被一团藤蔓自身后卷入了半空中。
那藤蔓间缠绕着缕缕殷红的雾气，他避无可避地吸入鼻间。之后便没了意识。
桐风盯着这两人看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拍后脑，自心底不停地责怪自己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片刻他顿了顿，边朝屋外走边道
“哦！那个我还有点困，你们聊,你们聊。我回我自己的房间再睡会儿哈。”
走着走着他一没留神“咚”的一声撞在了房门上
他晃了晃脑袋，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意外，意外哈。没事没事你们聊嘿嘿嘿。”
说完他便快步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帮两人关好了房门。
他踮着脚尖猫着腰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动静打扰到这好不容易才和好的两人。
须臾，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关上房门，握紧双拳无声地呐喊道
“成功！”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一章 冰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