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章 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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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风一见着洞内有人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走近才看清是段呤
“小孩儿？你没事了？”
桐风边将段呤背上的段暄扶到自己身上，边道。
段呤看着桐风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只有些局促地轻声道
“没......没事了。”
桐风是个直性子，倒是没功夫想这么多。他急切摇着段暄的头道
“族长，族长！他怎么了？”
段呤忙按住他的手
“你别摇他，他中蛊了。”
“啊？！那......这这这......”桐风一着急舌头忽地似打上结一般说不出话来。
“你别着急，我能救他。”段呤虽是在对着桐风说话，可眼神却一刻也不曾从段暄身上离开。
“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段暄的额角，才抬眸看着桐风道。
桐风点了点头，刚想背着段暄跃起却忽地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洞内焦急道
“哎，苏木呢？”
“他......”段呤捏了捏手指，轻小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微末的悲切，“他要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他又要做坏事？”
“不会的。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真的。”
段呤认真道。
桐风叹了口气，纵身跃起。可跃至高处才忽然想起段呤不会轻功，正准备落下。不禁意地一侧眸却瞧见段呤已在他身旁。
他一惊差点摔下去，段呤忙抓住他。两人顺势落到一处树干上。
“我来背吧。”
段呤紧皱着眉头盯着桐风背上的段暄。
“你个小孩儿背不动的。不是，你怎么也会轻功？！你们都是小骗子！”
“不是，这是苏木教我的。”段呤很是着急，“桐风哥哥，暄哥哥很可能已经进入幻境了，这山林四处皆是绿藤的气味，它会引着暄哥哥越陷越深。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哦哦哦，好。”桐风反应过来，随即跃起。
段呤则跟在他身后。
————
【段暄的幻境】
“暄儿，暄儿。”
一年轻女子蹲在一睡着的小儿身前，轻轻将他搂到怀里，柔声唤道。
小儿皱了皱眉头，往那女子的怀里缩了缩。那女子轻笑了一声，伸出手点了点小儿皱起的眉头。
半晌，那小儿才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眸看向女子
“阿娘。”
他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软糯。
那女子用指尖触了触小儿的鼻尖柔声道
“暄儿，为何睡在这里呀？”
小儿乖乖地从那女子怀里端正的坐起小声道
“我......我在等阿娘。”
那女子笑着抚了抚他的头，正欲开口。忽地一圆乎乎的小胖子乐呵呵地朝两人跑来
“公子！夫人！”
那小胖子一下钻进那女子的怀里，这一下正好把端坐在前的小儿也一齐撞到那女子怀中。
那女子忙搂住两人，揉了揉小胖子的头顶失笑道
“风儿，你慢点儿。上次不是才摔了吗？”
她又伸手轻轻点了点小胖子的额头，温和地道
“这么开心呀。”
“嘿嘿嘿。”那小胖子咧着嘴朝那女子笑了笑，又拍了拍那小儿的手，激动地道
“公子，夫人和族长好厉害呀！我刚刚听药人哥哥说他们解了一个特别厉害的蛊毒！”
那小儿一听眼眸里忽地泛起点点光亮，他起身看着那女子道
“阿娘，那个蛊毒已经解了吗？”
那女子拉着他的小手柔声道
“对呀。”
小儿脸上终于露出了和小胖子一般的笑容。他这几月常常都会守在药堂内室外，也会常常守着守着便像方才那般睡着了。
几月前，有人带来了一不知名的蛊毒向那女子的夫君求助，希望能获得解药。而后那女子与其夫君，连同本家的药人一齐没日没夜的研制，终于在今日获得了解毒之法。
“夫人，那个蛊毒真的很厉害啊？是什么蛊毒呀？”
小胖子在那女子的怀里掰着手指问道。
那女子正欲回答，忽地一温润的声音响起
“煜宁。”
这声音轻柔地旋进那女子的耳朵里，她微笑着抬起头望向那声音的主人应道
“珉哥哥。”
这声音已不再似这女子方才同两个孩童说话时一般成熟温和，而是如小女一般清脆甚而还夹杂了一丝妩人的害羞。
那是一名面容姣好的男子，他正融于浅金色的暖阳下，一身青衣薄衫，黑柔的长发轻轻束起只一根纯白的玉簪插于其上，他染满温热的眼眸中只有那女子。
“父亲。”
那小儿自女子怀里站起，恭敬地朝那男子行了个礼。
连方才一直憨憨笑的小胖子也忙站起来朝那男子行了个礼
“族长。”
那男子走过来抚了抚两个孩童的头，而后轻轻搂住那女子细软的腰肢。那女子也轻轻靠近他怀里。
“劳累多日，去歇息一会儿吧。我陪你。”
那男子柔声道。
“嗯。”
那女子冲他轻轻一笑。
随后两人便转身离去，那小儿望着两人的背影开心地扬起了嘴角。
“公子，你看药人哥哥也在。”
小胖子拉着那小儿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一男子，那男子正低着头看着一柔白的小花发愣。
那小儿冲小胖子点了点头，而后走到那男子身前。小心翼翼地自怀里取出一叠好的油纸块递给那男子，轻声道
“药人哥哥，给。”
那男子同样小心地接过，蹲下身望着那小儿道
“小公子，这是？”
“桂花糖。”那小儿冲他轻轻一笑，“你上次说你吃什么都是苦的，我......我想你吃这个就不苦了。真的，这个很甜。”
那男子一愣，他盯着这个温和的小娃娃眼眶忽地泛起了热意。他不曾想上次自己不禁意间感叹命运的喃喃自语竟被这孩子听见了，还被小小的他记在了心里。
一旁的小胖子见那男子半晌都不打开油纸，便拿过来两下帮他打开，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拿起一块塞进他的嘴里，开心地盯着他道
“这好吃吧药人哥哥？嘿嘿。”
那男子一边细细地感受着溢满嘴间的甜意，一边笑着冲这两个孩童点了点头。
忽地，那小儿转过头望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小院疑惑道
“好像......有人在说话？”
小胖子转过身寻着他的视线四处看了看：“没有呀？哪儿有人？公子你听错了罢。”
那小儿轻皱着眉头，他方才真切地听到有一轻小的声音在唤
——“暄哥哥，暄哥哥，暄哥哥。”
这声音很急切，声音的主人像是很担心那位暄哥哥一般。可身后确是没有人的，良久他转过头
“应该是我听错了。”
......
......
—————
“暄哥哥，暄哥哥，暄哥哥......”
段呤一手捏住一盛满鲜血的小茶碗递到段暄紧闭的嘴边，一边急切地唤道。
而后即使是桐风捏住段暄的嘴角，昏睡的段暄仍是饮不下。鲜红的血液刚滑入他的唇内，又立即从他的嘴角滑落。
段呤咬了咬嘴唇道
“桐风哥哥，你让开一下。”
桐风忙退到一边。段呤忽地将那茶碗中的鲜血尽数饮入嘴中，而后轻轻吻上了段暄的薄唇。
他以温软的舌尖缓缓撬开段暄的牙齿，一点一点地将那已被他含温热的液体送入段暄嘴里。
而后他轻轻地往段暄嘴中送气，终是将那药血送入段暄喉中。
须臾他直起身来，微颤地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桐风见状忙将段暄平日里用的药箱抱过来，递给段呤
“呤儿，你快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止血的药吗？你手上的血还在流呢......”
段呤低眸看了看手上已浸满血的布条，又抬头接过那药箱。用另一只手自那药箱内翻翻找找，找出好几个小巧的琉璃瓶后，递给桐风道
“我把布条解开，你帮我接一下。”
“什么？”
桐风看着那几个小瓶子疑惑道。
段呤见他没有动作，只好自己伸手拿起一个瓶子。扯开手心伤口处的布条，随即点点鲜血便自伤口处浸出，滴入那小瓶子里。
“你......你这是......”
桐风盯着他。
“这不是普通的蛊毒，只饮一次药血是不够的。药血入体，或许会将他自幻境中引出。但......”
段呤顿了顿，又道。
“但也可能将他引入另一幻境中......一旦暄哥哥气息减弱，就需再次服下药血。所以得多准备些。”
桐风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看着段呤
“可是......你流这么多血......就你这小身板......你受得住吗？”
段呤没有应他，只抬眸看向段暄耳后的白发，眼眶泛起湿意。
半晌他才轻轻地道
“无事，这......也不曾多过他为我流的血......”
桐风一惊，他看了看段呤，又看了看昏睡的段暄。眼里满是焦急
心想：族长啊，族长......你快些醒来吧......你家小孩儿对你的态度有很大的好转了！
可段暄仍是合着双眸，没有半点儿要醒来的趋势。
又过了一阵儿，待段呤将装满药血的小瓶放好后，才自药箱内找了一些止血的药材，敷了好几层，才堪堪止住血。
桐风忙找了一干净的白布条帮他包扎好。他看着段呤苍白的嘴唇小声道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看着族长就行。”
“我......我想守着他......”
段呤轻小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
桐风看着他忽然想起从前那个总被自己捉弄的小娃娃，那个从来不吵从来不闹却莫名其妙被人偷走的孩子，如今竟安好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蓦地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不自主地开口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呤儿，何为七情？”
段呤一愣，随即想起很多年前桐风把自己吓摔倒后带自己去药室抹药的场景。那时桐风好像便是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少顷，他微微一笑轻声道
“本草经的内容，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桐风也笑了，可那笑容只一瞬便消散了。他盯着段呤认真道
“呤儿，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段呤看向他，没有回答。
桐风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我不知道长老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族长他真的没有把你送去做药人，你是被人偷走的，我们找你了很久。最后只在山林里找到一具孩童青黑的尸体。”
段呤的眼眸微微睁大，眼中缀满了惊讶。
“那孩童穿着你失踪时的衣物，戴着你的长命锁......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就是你。可即使是这样族长也不曾相信，他甚至去跟长老说他想辞去族长之位单独出去寻你。”
“什......什么......”
桐风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段氏的族规有多严格吧？那日族长不仅被长老严厉训斥，还被他以长鞭抽了二十多下，抽得满背血痕，你若不信，你便看看。”
桐风伸手将段暄的脖颈处的衣衫扯开向下一拉，一截浅褐色的鞭痕便现于他肩部下方。
段呤紧紧地盯着那鞭痕，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却发现自己已没有力气动作，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如同夹杂着冷冰冰的寒针一般，只浅浅地吸入也会疼得他不知所措。
“族长从小就很听话，夫人和老族长从未打过他。要不是族长呵住我，我真想上去一剑砍了那老东西！”
桐风说着死死地握住了手指。
段呤的眼前一片模糊，温热的泪水自他眼底滑落。他蓦地闭上双眸又快速睁开，只想将面前这个苍白的面容刻进心底。
可却只得到片刻的清明后，又一层模糊浮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日，他为了救白家那位中蛊的公子已然损耗了内力。可发现你失踪后仍然不要命的去救你，你看看他的头发，为了救你他几乎......将内力耗尽......”
桐风顿了顿才道
“你那日给他下毒，我看见他在满地的血污里艰难爬行的样子，我真想用剑剁碎了你。”
“可你知道他吗？他竟从未怪过你。因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自责，他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你，他觉得是他把你弄丢了......所以即使你给下毒，他也觉得这是该受的。”
“呤儿，你可以恨长老，你可以恨段家，你也可以恨我。可你惟独不可以恨他。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他是从头至尾都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对你不曾有过半句虚言。”
良久，段呤终于伸出手，指尖轻颤着卷了一丝段暄的白发绕于指上，这看似轻盈柔软的银丝触于指骨间却宛若锋利的毒刺一般，只一瞬便死死地搅入他的血肉里。
可还未等他细细地感受那钻心的疼痛，那缕发丝便轻轻滑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章 相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