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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章 情蛊 ...


  •   【次日夜晚】

      京墨有一地域风情,那便是每逢新月初三都有一夜市。

      夜市灯火通明,热闹无比。

      “暄哥哥去忘忧楼赏歌舞吗?前几日听朋友说那儿新来了几个舞娘。跳得极好!”
      苏木拉着三人激动道

      忘忧楼,正如其名。

      以歌舞杯酒忘忧赏乐。

      它在京墨地界上很是有名,甚至还会有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桐风对此早有耳闻,一听到这名字,便兴奋了起来。
      “忘忧楼!去去去!我最想去了!”

      段暄自小便是这沉静的性子,对如此烟花之地。确是毫无向往。

      且忘忧楼人太多,他担心段呤不适应。便柔声道:“阿木,你同桐风一起去吧。我和呤儿于街上走走便是。”

      苏木有些失落。他想了片刻道:“那我不去了。我跟你们一起吧!”

      “你必须去!族长我们走了啊。”桐风扯着苏木的衣襟便要把他拖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朝段暄道

      “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啊族长!加油!”

      段暄一愣,随即轻咳了一声。

      “做什么?我想暄哥哥他们一起。”
      苏木挣脱开桐风,嘟囔道

      “一起什么呀一起,得给人家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呐。”
      桐风语气轻快,很是开心。

      “啊?”苏木疑惑道

      “哎呀你别管了,什么都不懂问题还挺多。快带我去忘忧楼。”

      “哦。”

      ————
      苏木自小便最怕桐风,原是因为他被桐风收拾过。

      那时他同苏叶一起去段家小住,虽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但闹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苏叶的脾气比段暄还好,因为段暄虽然温和,但不爱说话。苏叶却不一样,他比三人都大,成天都是笑着的,很会讲故事,也很会哄小孩儿。

      苏木如此他阿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全是苏叶给惯出来的。

      八九岁的孩子吃饭还要由哥哥亲自喂,睡觉也要哄。总之一个不如意苏木便会自地上撒泼打滚,大哭大闹。

      桐风每每见他如此都气得火冒三丈。于是有一天他趁着苏叶与段暄在药堂学习药理之时。便将午睡的苏木扛出去,绑到了很高的树干上。

      苏木醒来后吓得不行,桐风站在另一棵树干上插着腰教育他。时不时地还在树干上跳上几下,树干抖动吓得苏木嘴唇发白。

      苏木平日里便瞧着桐风飞檐走壁,剑走蜻蛉。他这人欺软怕硬,这时便是半点也不敢反抗。自是桐风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后来确是好点了,至少在段家苏木不敢再有事无事的大哭大闹了。
      ————

      既是夜市自然少不了花灯,长街小烛,青烟缕缕。

      段暄和段呤就这么走着,无一人说话。忽地段呤立于一小兔子花灯下,不走了。

      他呆呆地盯着那小花灯,有些出神。

      “喜欢这个?”段暄轻声问道。

      段呤没有回答,只自顾自地伸手触了一下那小兔子微微扬起的嘴角。小声喃喃道
      “这个....我好像见过...”

      “此类花灯确是常见,家中所处的地界上也有许多。”段暄柔声道

      段呤点了点头,又盯着这小花灯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来。

      “小公子是想要这个兔子花灯吗?”卖花灯的店家道

      段呤没有说话,只又低下头捏了捏手指。

      “想要”——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真的太奢侈了。

      对于任何一个药人,每天都有很多个“想要”自他脑海里闪过。只略微不同的是

      “药人种子”——想要解药、想要逃跑。

      “浅”——想要自由、想要被当作人看。

      而“哑”只有一个“想要”——想要死亡。

      段呤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经历了这三个阶段的药人,这无数的“想要”他从没得到过满足。

      段暄见他如此,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朝那店家道:“麻烦店家将它取下,我们就要这个。”

      “好嘞!”

      段呤抬起头看着段暄,很认真地看着。好像是在回忆什么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须臾,段暄接过那花灯。将他递给了段呤
      “来。”

      段呤用双手将它捧着,珍视一般搂在怀里。小花灯泛着微弱的光亮,它们细细地绕进段呤的眼里。

      这使他的眸子愈发清亮,如同星河净水剪成一般。

      段暄看着他,心间那滚烫的情绪忽地升起。激得他只得将手指微微蜷缩,以此平息。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段呤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道

      “族长,那日你们所说的蛊毒。我觉得是...情蛊。”

      段暄一惊,自己倒是从未想过还有情蛊一说。古书孤本里对此有过一些记载,但两三句的传闻占多数,真正有实录的只不过一两种。

      其实蛊毒的下法大致不一,似如虫蛊。它是由下蛊之人将蛊末藏于指甲或吃食中。

      再比如癫蛊,它常由下蛊者藏于气体或覆于花草之间。

      蛇蛊、犬蛊等则与虫蛊相似。

      但情蛊的下法却从未有过记载。

      段暄儿时听府中的老药侍闲谈时倒是有听到一些传言,他们说情蛊常自发丝浸入,或由男女情爱之时渗入体肤。

      总之令人无法设防。

      中蛊者常由他的心爱之人下蛊。寓意永世不离、永世不忘。

      “呤儿见过情蛊?”

      “没有。”段呤摇了摇头,“情蛊难解,却也难下。若非动情之人,中不了情蛊。”

      他的声音轻轻软软,随着夜风送入段暄心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段呤见段暄半晌不说话,以为族长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便又小声道

      “长老给我们解药之时,便会讲一些离奇的蛊毒。让...让我们记住。”

      段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样子,有些心疼。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段呤的耳垂。段呤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了段暄柔和的眼神

      四目相视,段暄蓦地感觉脑海里有一道惊电闪过。

      那无数细小又温热的记忆猛地袭来,激得他视线有些模糊

      这个少年被捏过耳垂之后的反应,真的太像小呤儿了。过往无数的小动作以及自己心里一直存留的那份莫名的熟悉感。

      好似都有了解释。

      段暄指尖微微一颤。轻皱着眉头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是你吗?

      静了片刻,两人好似都欲开口。却被一旁路人的谈话声打断了。

      “哎你看见了吗,那便是前些天死了新郎的那家。”
      讲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正拉着另几个同她差不多年岁的妇女闲聊。说着还指了指远处

      远处正是夜市的尽头。那儿原本是一块不大不小的普通荒地。此时却有三人。

      那三人,两个跪于地上烧纸钱。一个正绕着一小土包转圈玩儿。

      跪着的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年岁很大了。正在疯跑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披头散发。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看不真切。

      “已经死了啊”

      “可不吗,一月便亡。准得很。”

      “那旁边那疯丫头是谁?”

      “什么疯丫头啊,那是他们家的新娘啊。”

      “啊?这....这怎么疯成这样了?”

      “吓得呗,这家婆婆也是狠心。为了不让他儿子哭,便让这姑娘日夜站在他儿子面前,你想想一活的木偶成天盯着你,你怕不怕?”

      “哎呀,真是苦了这姑娘了,还这么年轻。”

      “可不是吗,害人呐。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蛊,心眼也太坏了!”

      “喂你可小声点儿,下蛊的人说不定就藏在哪儿呢,小心给你下蛊。”

      “啊,对对对。”那中年妇女四下看了看

      “都散了吧,夜市快结束了。赶紧回家,这一天天的吓人得紧。”

      “且不说这蛊只下于男人身上。就说咱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蛊也下不到咱们身上来。”站在最边上的一妇女,随意道

      “这事儿可不好说,万一下蛊的人哪天心情不好,不是想让谁中就谁中吗?我看啊还是小心着点儿。”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几人说着便散开了

      段暄望着荒地上的三人若有所思。

      那荒地四周浮动着黄纸烧过的缕缕尘烟。烟气绕空,从远处隐隐望去

      确是三分空蒙,七分鬼魅。

      须臾,他缓缓道

      “按理说,若是情蛊。最有可能的下蛊者便是他的妻子。可这下蛊者的意图却好似是针对这新婚夫妇两人的。”

      “一个亡,一个痴。”

      “情蛊初炼,定是为情。但其后已成蛊,只动情者便可中。”
      段呤小声道

      “那便是说,蛊若成形,即使下蛊者并不是令中蛊者动情之人,也可对其下蛊?”

      “嗯。”段呤认真地点了点头。

      “情蛊初炼。”段暄喃喃道,“难道这蛊是为苏叶哥所炼的?”

      “如果他真的是第一个中蛊的人。”段呤小声道,“那....我想便应该是的。”

      夜市的喧闹声已渐渐稀疏。晚风微凉携着众人离去的声音,悬在这暗沉的半空中。

      间或拂下一缕,扬起段呤额间细碎的软发。

      段暄伸手轻轻地帮段呤理了理发丝,柔声道:“夜市快结束了,我们先回苏家可好?”

      “嗯。”
      段呤乖乖地点了点头。

      回到苏家后,桐风和苏木还未回来。

      苏合正坐于府中的小凉亭里,他望着无月的夜空有些出神。

      “苏伯父。”
      段暄走上前朝苏合行了个礼。

      段呤从没学过礼数,但他想族长会做的事那便一定是好的,故而,他低头咬了咬嘴唇,也学着段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朝苏合行了个礼。

      “暄儿,你们回来了。夜市好玩儿吗?”

      “嗯,很热闹。”

      苏合慈祥地一笑:“你这孩子和阿叶性格挺像的,都是爱静的性子。都是....”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顿了顿才又道:“都是让长辈省心的好孩子。”

      “苏伯父,苏叶哥的夫人可还在府中?”

      苏合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段暄会如此。须臾他缓缓开口道
      “早就回家了,也是苦了那孩子了。”

      “那时阿叶出事,她被吓得有些痴傻。之后我便书信于她的父母,阿叶下葬那日他们便将她接走了。”

      “他们成亲之前可认识?”

      “不认识。那孩子名为江篱,是京墨地界上有名的才女。我与他父亲在一茶会上相识,而后我便做主为阿叶订了这门亲事。”

      “那...”段暄顿了顿又道,“苏叶哥原本可有自己心仪的女子?”

      “为何这样问?”苏合有些疑惑

      段暄看向苏合,眼神认真:“苏伯父,可有听过情蛊一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章 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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