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师的娱乐至上人生》林莫旭

16、文野4

　　雨水砸进泥泞之中，本就在空气里沾染了灰尘，现在彻底变得浑浊不堪。
　　黑色的马丁靴不紧不慢的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泥点沾染在了长风衣下摆，它的拥有者也不在意，毕竟衣服脏了也不需要他亲自去洗。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副官看着他的样子一阵头疼，自己这个上司突然间的心血来潮，想要看一看港/黑的仓库，自己就不得不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陪同。
　　冰冷又潮湿的裤管死死的粘在小腿上，副官试着甩了甩，最后还是听之任之，放弃了和潮湿的不适应感做斗争。寒冷沿着小腿向上蔓延，让他有了种退无可退，无处躲闪的无力感，这让他越来越感到烦躁。
　　也正因为心底的不耐烦，他忽视了心底偶尔跃出的熟悉感。

　　“好了，走吧。”随意的在仓库里面绕了绕，踢了踢脚边的钉子，摸了下旁边的墙壁。尤莱亚就拍落手上沾染的尘土转身离开了仓库。还顺便撇了眼副官的反应，动作很小，因此副官没能发现，他的心已经被负面的情绪占领了，整个人都失去了原本的谨慎感。为此尤莱亚稍稍有些失望，他感受到游戏难度的降低，整个人兴致都变得恹恹起来。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办公室。

　　“你说，我把今天的刑讯工作推给太宰治怎么样？”像是试探又像是玩笑，尤莱亚喝着热水，左右转着座椅，歪头问身后给他擦头发的副官。“请您不要乱动。”副官用毛巾包裹着，半强制的控制了他的头。
　　尤莱亚停下了转动座椅，但还是不打算消停。“要不还是红叶姐吧，太宰治的话指望他好好工作还不如许愿世界和平。”尤莱亚转回了头，摩挲着自己的食指，眼睛死死的盯着指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的红印，因为淋了雨，它有些许泛白。“我就说我刚才淋了雨，身体很不舒服，卖惨的话还没对红叶姐用过，她一定会同意的。就交给你了怎么样？”副官放下了毛巾，接通了吹风机的电源。
　　像是不堪忍受这一连串的折腾，在吹风机的背景音下，“请您不要这样为难我。”副官咬牙切齿道。
　　没想到他会拒绝一样，尤莱亚感受到他的生气，妥协一般说道。
　　“哎呀，好吧好吧。我保证今天这种情况对你来说会是最后一次。”语气中带着笃定，随即闭起眼睛，乖顺的让副官为自己吹头发，不再尝试作妖。
　　他会妥协继续前往刑讯室是副官能想到的，但会说这样的话却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见他真的不再说让自己为难的话，副官半信半疑的盯着尤莱亚的神情，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当然，他失败了。那张脸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安然，像是真真切切的改悔了。
　　难道他对我有了足够的信任？副官看着闭着眼睛享受自己吹头发服务的尤莱亚，心中情绪莫名，连他自己也想不通。
　　吹风机的声音不大，单调重复的在空间里回响，莫名有些助眠，让尤莱亚的呼吸都变得均匀了不少。直到副官轻轻的推动提醒他，“该去工作了”，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睑遮盖下的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的刑讯顺利的很，也许是被尤莱亚最近的赫赫威名吓破了胆，没问几句就很顺利的都吐露了出来。是高濑会和港/黑最近关于一份货的纷争的相关信息。
　　“相当无聊啊。”尤莱亚这样和选择等待在外的副官抱怨。随手把文件一式两份，一份密封让副官交给行动组，一份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也许是因为力度的问题，文件松松散散的放在桌面上，有几页恰好露出了夹角。“完全没什么意外发生。”拿着文件的副官随口说到。“没有意外不也算是好事吗？我们都会为您的安全担忧的。”
　　“哦～，那可不一定吧，我对人的情绪感知可是很敏锐的。”尤莱亚调笑到，但他说出口的话却锐利的几乎刺破了某些被掩盖下的真相。“毕竟我才刚来嘛，人怎么可能那么快熟悉起来，并对我产生担忧的情绪。”一张一弛，气氛又恢复了原来的和谐。副官笑了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手心浸出的汗水彰显了他刚才经受的压力。

　　明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因为尤莱亚今天的种种反常，副官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港/黑，他站在尤莱亚的办公室，把手伸向了散乱的文件，它露出来的边角好像在暗示他翻开那本文件。月光下，他的瞳孔因为恐惧和不安而震颤。那不是串通好的要给出去的虚假情报，不是给港/黑设置的重重陷阱，而是要被偷偷运输出去货所在的仓库地址。
　　“啪嗒。”是灯开关的声音。突然明亮的灯光骇得副官拔出配枪指向门口。那里，尤莱亚正倚着墙壁，抱着胳膊看着他惊慌失措。
　　“晚好，我亲爱的副官。”被枪指着也没什么惊慌，他只是象征性的挑了下眉。
　　尤莱亚换了条腿支撑自己的重量。“看你的眼神，你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为正义献身的戏码永远都有人乐意上演。”他摊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压力让副官举枪的手微微颤抖，他几乎要因为恐惧放下手中的武器。
　　“别让我一个人说嘛，这多无聊。”尤莱亚脸上曾经让副官麻痹大意的孩子气，在现在显得格外令人恐惧，像是恐怖电影里的童谣，天真而残忍。
　　副官逐渐冷静下来，“这段时间没人会来这里，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回去复命了。”他手中的枪不再颤抖。
　　“那是我给你们降低难度安排的时间表，不然怎么加快游戏进程。当然你没有说错一点，这段时间确实不会有人来。”
　　喜悦在副官脸上显现，又终止在看到血色玫瑰没能在尤莱亚身上绽放，那朵红色的花静静呆在枪口，摇曳嘲笑着他的无知。他想到了一天前，尤莱亚借玩闹拿走了他身上的枪支。

　　“还好你不是武斗派，不然很容易从手感察觉到不对劲呢，当然如果你是武斗派间谍，森先生绝对会物尽其用的让你发光发热的，而不是像这样安排给我让我处理掉。”
　　为此，尤莱亚并没有去记副官的名字，而是一直叫他副官。不久就会死掉的人没资格被他记住名字的。
　　见对方已经丧失斗志，尤莱亚上前用食指挑走枪支，随意的在手上转动。枪口的玫瑰因为离心力挣脱了束缚，从空中抛落在地。
　　“想要作为正义人士去死的愿望你也不会达成了哦，你的上司恐怕和高濑会狼狈为奸很久了，在他的档案里，你已经被归为高濑会派到港/黑的间谍了哦，和政/府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呢。”
　　“所以……”尤莱亚凑到了副官的耳边，对他用异能发动了最后的命令。
　　看着副官离开港/黑的背影，尤莱亚耸了耸肩。“所以我说嘛，今天这种情况对你来说是最后一次。”死人不会有资格收到那种戏弄的待遇。

　　间谍在原本埋伏港/黑的仓库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执行了港/黑处理叛徒的仪式。举止僵硬的像一个提线木偶，残忍无比的行径，以及脸上浮现的蓝紫色花纹，随着他的动作一明一灭，又在他死后消失，都让尤莱亚的威名传的越来越离奇。恐慌攒聚了旁观者的心，惊骇的情绪让他们丧失了斗志，被之后赶来的港/黑成员一网打尽，没有多费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