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记》倦袖女子

6、六、公子？

　　孙杜之一去果然没有再回来，凤凤跟着风致日日上街卖豆腐回家读书，不过几天便无趣起来，开始想念起先生来。
　　这日晚间吃过晚饭上床躺下，迷迷糊糊睡着不久又醒过来，习惯性地去抱娘亲，却扑了个空。坐起来睁大眼睛四处望了望，小小的房间一览无余，并没有风致的身影。想了想，他爬下床，钻进厨房，四处敲敲摸摸，开始研究起这个小小的厨房来。
　　那天孙杜之躲避找他的人，就是从厨房消失了的。娘亲知道后，脸色跟往常大不一样，这厨房究竟有什么古怪呢？
　　一番推搡摸索之后，凤凤还真摸到了一个活动的东西。轻轻拨开那块木板溜出房去，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壮着胆子悄悄地走了两步，果然看见了娘亲。
　　娘亲对面还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看不见样子。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低低的，听不见，只是看到娘亲似乎很生气，又很冷淡。说了一会儿后，娘亲转身便往家走。
　　凤凤吓了一跳，急忙顺着原路跑回去，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还怦怦直跳。
　　很快风致便回来了。凤凤闭上眼睛假装睡着，只感觉到娘亲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然后，静了许久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在了脸上。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的娘亲，心里忽然有了些害怕的感觉，他轻轻唤了一声：“娘？”
　　风致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柔声说：“睡吧，娘给你唱曲子。”
　　凤凤疑惑地在娘亲手掌下面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在风致手上柔软而温暖，风致轻轻唱着温柔的小调，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许久之后，凤凤终是睡着了。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夜色包围的小屋，孤独而无力，一如此时独自垂泪的母亲。

　　从那晚过后，一连几日，凤凤心中都有些不安，却不知是为了什么。直到某一天夜里醒来时，发现这种不安成为了现实，他才终于明白那夜娘亲的眼泪因何而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不是家里小屋中斑驳的屋顶。金红色的纱帐垂在身旁，他坐起来，立刻便有人撩开帐子，对他说：“小公子，您醒了。”
　　凤凤有些发懵，说道：“我娘呢？”
　　那人不理他，把帐帘撩起挂好，回身呼唤一声，便有一队人鱼贯而入，捧着各种东西走上前来，在床前跪下，说：“请公子洗脸更衣。”
　　凤凤已经完全懵了，任凭那些人把他摆弄了一阵，才终于缓过神来，明白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被这群人给绑架了。
　　更衣洗漱完毕，一众侍女都离开了，只留下最初见到的那个。凤凤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道：“这是在哪？”
　　那侍女道：“回公子，这是翠柳县衙，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京城？”凤凤问。
　　侍女点头，“是的。”
　　凤凤低头想了想，说：“我躺得好累，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么？”
　　侍女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但是不能走远。”
　　凤凤笑道：“不走远，你就带我逛逛县衙，好不好？”
　　侍女闻言抿嘴笑道：“县衙有什么好看的？过几日回了府，咱们府上的园子可比县衙好看多了。”
　　凤凤拉住她的手，央求道：“好姐姐，就陪我看看吧。”
　　侍女被他哄得高兴，道：“那就看看吧。走吧。”

　　凤凤哄人的功夫很不一般，拉着小侍女左逛右逛，哄得她越来越高兴，一直逛到县衙前院的后门，她才发现走得远了，连忙正色说：“走得太远了，我们回去吧。”
　　凤凤回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她，说：“怎么了？姐姐你不高兴啦？”
　　侍女说：“上头吩咐过了，不叫出这院子，我们回去吧。”
　　凤凤听说，立刻后退两步回到她身边，听话地说：“我听姐姐话，不出去，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侍女脸色柔和了些，“我哪里敢生公子的气？公子听话些就是对我好了，否则上头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啊。”
　　凤凤使劲点头，“嗯！”
　　又说了两句话，侍女脸色又欢喜起来。凤凤四处看了看，忽然指着一块大石头说：“姐姐，你看那个石头真好看，搬回去我们玩好不好？”
　　侍女看了看那石头，为难地说：“这么大，恐怕搬不动。”
　　“多叫些人来啊，好不好？搬回去我们玩啊，要不然今天晚上没有东西玩，好没意思啊，好不好嘛？”
　　“这……”
　　凤凤又磨了一阵，她才勉强点头道：“好吧，我去叫人来，小公子你可不要乱走啊，回来找不着你我可就惨了。”
　　凤凤点头，“放心吧，我就在这里。”
　　又嘱咐了几句，她才不放心地往回走，走两步又回头看看，见凤凤一直老老实实地站着，才微微放了心，匆匆回去叫人。
　　看她走不见了，凤凤急忙跑到院门边，敲了敲门，悄声说：“先生，出来吧。”
　　那边的草丛一阵窸窣，草丛之间，果然露出了孙杜之的脸，对着凤凤微微一笑。
　　“先生，我可想你了。你快想个办法带我回去吧，我不要去京城。”
　　孙杜之微笑道：“真的不去？去了京城，有许多人服侍你，穿漂亮衣服，吃好东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凤凤撅嘴道：“我才不要。我要娘，先生帮帮我吧。”
　　孙杜之笑道：“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凤凤说。
　　孙杜之眨了眨眼睛，“好，我帮你。”
　　凤凤道：“先生要怎么帮我？”
　　孙杜之道：“只管跟着他们走就是了，先生自有妙计。”
　　凤凤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先生好像总是很有办法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