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江之鹤引

16、茯苓

　　一个把救命恩人拐成老婆的故事.

　　参苓白术散，补脾胃，益肺气。用于脾胃虚弱，食少便溏，气短咳嗽，肢倦乏力。

　　一.

　　江南，依旧细雨绵绵。江淮撑伞走在石板路上，今天她本来出来和管家出去逛街。

　　江家大小姐先天不足，身体差的如林妹妹在世一般。前些年，来了个叫赵茯苓的人，打包票可以调理好她的身子。

　　他在身边，当管家也已六年有余了。江淮轻轻转着竹木的伞柄，因为想到管家先生因为她偷偷跑走，因为她而焦急的模样。就忍不住那一双眼睛月牙般弯起。

　　有几分常人儿女的模样，面色因为愉悦而泛红了些许，终于红润了。

　　还没等悄悄回去给管家一个惊喜，手就被握住了。

　　被找到了。

　　对方的力道小心翼翼，把控的很好。可以让江淮不至于挣脱开。手腕温度和他常年烹调草药的香气扑面而来。

　　管家哪里不知道江淮的坏心眼，看着翘尾巴猫一样的样子，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了下来，把大衣给她披好。

　　管家的头发棕褐色渐变黑褐色，肤色白皙的让人羡慕。

　　“下次，至少让我知道。”管家给她拢好衣袖，只余一双白玉般的手，整个人都被他的味道包围了。

　　“好。”江淮目的达到了。也很好说话。她喜欢看在乎的人眼睛里都是她，焦急的，喜悦的，尤其是这种小心翼翼对待珍宝一样的表情。

　　怕江淮胡乱挣脱，管家再三叮嘱。

　　“着凉就不好了，小姐。乖，听话。”他的声音总是上扬一下，像森林的春雨滴在蘑菇上的尾调。

　　江淮只是抓紧大衣来表示自己的态度，管家接过伞大半部分都留给了她。

　　才不会，上面都是你的味道啊。江淮在心里小声回应。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二.

　　江淮小的时候曾经偷偷跑到过森林，遍地菌株和踩在落叶上的脆声让人欲罢不能。

　　江淮发现前面有一个坑，底下的夹子还沾着血迹。那时候还没有禁止捕猎，猎人们拿走猎物后，坑洞也就无人管理。

　　江淮从没见过土中半露出的那个白色不明物体。出于好奇，她拿土一点点埋好了。

　　“快快长大吧。我还会看你的。”小姑娘用自己肉嘟嘟的手抚弄着。

　　江淮后来再也没去成森林，回来后害了风寒。被家人按在腿上打屁股。

　　她在日记本上写着。

　　亲爱的，江淮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

　　就空出一大块，接着抽抽噎噎写着。

　　我不能看你了，我被打屁股了。万一......万一......你问起我怎么回事。太丢人了。

　　纸张上除了斑驳的泪痕和歪七扭八的字，早上还有些白色粉末。但没有人注意。

　　三.

　　回到家后，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碗参苓白术散，热气腾腾的。

　　常年习惯了苦味的味蕾，早已经麻木了。可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却不言语。

　　嘴中果然被喂了蜜饯，管家小心翼翼把蜜饯盒子扣好。

　　“小姐可不许偷吃。”

　　她才不喜欢吃甜的，管家可比蜜饯甜多了。

　　她喜欢被他关心着，哪怕知道自己是演的还是乖乖配合。

　　“最近的药里好多茯苓。”江淮想起了家里下人给她呈上的单据。忽而想起他的名字。打趣“不会你灭杀同族吧？”

　　起初听到话语的管家身体僵住了，而后舒展开，还是一板一眼的解释。

　　“都是给小姐喝了。”他别过头，收拾着桌上药碗。

　　“吃了那么多茯苓，万一他来找我怎么办？”

　　“小姐下回不要看这些鬼怪的书了。而且...”他十分愿意被吃下去。尾音越来越小，低若蚊喃。

　　江淮也没细究，她只是喜欢看管家在意他而已。

　　休息一会，江淮突然扑到他怀里，像回家的小兽一样蹭着他。管家手疾眼快把她给塞入被窝。

　　“睡前故事。”江淮出声把要逃跑的人给拽了回来。

　　一向稳重的大小姐总是会变着法子捉弄他。

　　雨后的天气湿润而微凉，江淮身体本来就弱。管家坐在这里，本想给她拿暖手的物什。

　　江淮一把拽着他的手，反复摩挲着，直至恢复正常的温度。没有比他的手得她心意的暖手物了。

　　屋外又下起了雨，倒是激起人的朦胧睡意，本就跑了一天。身边的人平稳心跳和安心的气息让她坠入梦中。

　　故事讲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把紧紧抓着他的手又小心地搁回被子里。

　　四

　　“小姐信鬼神吗？”

　　“我只信人心若正，不惧鬼神。若居心裹测，风吹草动也会被魔化成妖魔鬼怪。”

　　“那小姐信吗？”管家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信草木有灵。”江淮想了想。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管家没有再追问下去，草木有灵。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找到她啊。

　　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细心盖好，最后看见的就是少女干净的眼睛都是对他的好奇和呵护。

　　可惜管家没能开心多久，沈家少爷约她酒席，沈深一直对联姻抱有暧昧态度。

　　本想脱口拒绝的江淮，感觉身边人粗重的呼吸，话语在唇边转个弯。

　　“好。”

　　他喝多了，席间叮当的玻璃碰撞声。江淮也没料到他会挡酒。

　　喝醉后的他太乖了，只用湿润和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她，像是听话的友好大狗狗。那感觉似乎就像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虽然管家醉了，还是很服从她的。轻松把他扔在床上，面对这么乖的管家。江淮叫下人熬了醒酒汤。给他喂下。

　　“这是谁？”江淮指了指自己。

　　他只是沉默。

　　实在太可爱了，碎发散落在耳边。任由她摆布。

　　江淮没忍住亲了他一口。他也不反抗，更加激起江淮心中的恶作剧欲望。

　　她坏心眼的给他脱衣服，听见他压抑而低沉的喘息声，他只是安静而温和的注视着。

　　然后江淮就被压倒了。

　　酒后那啥果然要不得，江淮窝在被子里不愿意出去，哪怕管家今天主动要给她抱抱。

　　江淮永远也不知道，管家是她救的茯苓。

　　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他温声催促。

　　日光细碎的落在他身上，她哼了一声才伸出手。

　　草木真的会报恩，万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