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缄救赎》希言莫离

44、双月之异

　　笠日清晨，推门声惊醒了楚郴希，楚郴希回身刚好对上送早膳的红儿。

　　楚郴希不确定道：“红儿？”

　　红儿放下早膳才回道：“是，楚公子”态度十分不友好，也不知这二人是不是天生犯冲。

　　“额”楚郴希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红儿熟练地打扫房间，先是把浴桶刷干净，又打了些干净的水，直到收拾地上那个被揉成一团的床单，才皱起了眉头，对楚郴希说道：“楚公子，红儿知道您和我家公子的关系，但公子每日辰时末都是要去修罗殿宣见分堂主的，以往这个时辰都该起身了。”

　　昨夜的苏月皎太过温顺，让楚郴希忘记了他的身份，修罗域的尊主那般骄傲的人若是，楚郴希不敢再想下去，最后心一横说道：“你去告诉能代理这些事的人，就说，说我身体不适，闹着不让他们尊主离开，他们尊主今日先不去了，若无大事就不要过来打扰。”

　　红儿诧异的看了楚郴希一眼，她在天香阁待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以榻上这情形，明显是公子起不来了吧。

　　楚郴希看出红儿的疑惑，又问道：“怎么？那你是想和别人说，你家公子被我欺负得下不了床？”

　　红儿心思简单，这才转过弯来，回答道：“哦，知道了。”

　　楚郴希之前其实有些厌恶这个丫头，成天夹在他二人之间，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但如今再见到红儿，倒是有了心安的感觉，至少他不是在做梦。

　　红儿很快就收拾好房间离开了，楚郴希本来身体就未痊愈，折腾半宿后就睡得很沉，红儿走后他也没了睡意。索性起身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又喝了汤药，最后给苏月皎掖了掖被角就去了院中。

　　休息的时候他可以抱着苏月皎同榻而眠，但清醒过来他就不敢了，毕竟他做不到坐怀不乱，而且苏月皎这副模样只怕一时半会儿是经受不住的。所以楚郴希在院中转了小半个时辰才回了房间。

　　进屋他就看见苏月皎仍旧睡着，纠结片刻还是脱了鞋上了榻，一只手圈住了熟睡之人，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苏月皎醒来先是感受到腰间的手，看过去又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竟有些不知所措。

　　楚郴希发觉怀中之人呼吸有些急促，鼻尖蹭了蹭怀中之人的墨发，问道：“醒了？”

　　苏月皎下意识嗯了一声。

　　“身上疼吗？”楚郴希想起掖被角时那触目惊心的痕迹，心中暗骂自己荒唐。

　　“还好。”苏月皎如实答道。

　　楚郴希圈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又问道：“饿吗？”

　　“有点儿。”苏月皎语气带了些委屈。

　　楚郴希下了榻，取来红儿早上找来的中衣，一件件的帮苏月皎穿好。

　　苏月皎起初想拒绝，可刚动了一下，某处传来的不适让他扭曲了一下，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乖乖由着楚郴希。

　　穿好衣服，苏月皎问道：“什么时辰了？”

　　“应该午时了。”

　　苏月皎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赖床这么久，呆呆的问道：“没，没人来找过我吗？”

　　“红儿早上来了，我让她去告诉能管事的人，就说你被我缠住了。”

　　苏月皎下意识张开了嘴，有些发慌，他还没想过把这些事情拿到台面上，可眼下只怕是要传开了。

　　楚郴希见他这副模样，低声问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苏月皎愣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有那么排斥的。嗫嚅道：“我没有。”

　　“你放心，按我的说法传的话，他们会以为我是下面的。”楚郴希在苏月皎耳边说道，满意的见到苏月皎泛红的耳尖。

　　“你那么骄傲的人，我怎么忍心让人另眼看你呢？”楚郴希语气十分温柔。

　　苏月皎小心问道：“楚公子，你，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说不生气了，你信吗？”

　　苏月皎咬了咬下唇，垂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这么多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是我还不知你叫什么，总不能也叫尊主吧？”楚郴希挑眉看着他。

　　“苏月皎”

　　“苏月皎，苏月皎？那不是碧潭山庄庄主妹妹的女儿吗？”楚郴希懵了。

　　“因为一些原因，娘从小就对外人说我是个女孩子，后来碧潭山庄遭屠后，我因着是个男孩子，逃过一命。”

　　楚郴希陷入了沉默，本来他还想问些别的，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好转移话题：“那，我叫你月皎还是皎儿呢？”

　　“随你。”

　　“好了，我喂你吧。”说着，楚郴希就将苏月皎扶了起来，特意给他垫了厚厚的垫子，一点一点地喂着他。

　　将黎送走了修罗殿一摊子事，就想着来看看苏月皎，守着规矩不敢直接进房间，就在外面敲了敲门。

　　“谁？”苏月皎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主上，是我。”

　　苏月皎听出了将黎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将黎这才进了房间，不过刚进屋就见到这一幕，昨日刚被雷劈过的脑子又一次死机了。他虽然有些接受不了，但也不能说什么，如今让他见到这一幕，他都怀疑苏月皎是不是准备杀他灭口了，因此都不避讳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额嗯，那个，属下就是看看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需要的，那属下就回去做事了。”

　　“嗯，对了，你顺便叫芊芊过来一趟。”

　　苏月皎吃的差不多了，易芊芊就到了，楚郴希见到他倒是惊讶了几分，问道：“易圣手？”

　　易芊芊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对苏月皎问道：“你们俩这是？”

　　苏月皎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虽没说话，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易芊芊上前为他把脉，奇怪道：“没什么不对啊？”

　　苏月皎慌忙说道：“不是，我没事，你给楚公子看看，他身体还没好，昨晚又······”

　　易芊芊无奈叹气，又去给楚郴希把脉，神色略有些严肃的说道：“你这身体当真虚的很，还是得补，而且，注意节制。”

　　这一句话让房间内的气氛尴尬了起来，易芊芊如同没感觉到一般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楚郴希听着听着，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认知，于是他问易芊芊：“你和修罗域是什么关系？”

　　易芊芊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月皎，见他点头示意后才对楚郴希说道：“你可知修罗域势力分布？”

　　楚郴希搜寻了一下记忆，许久才说道：“修罗域尊主为大，其下设四大护法，有各个分堂，皎儿每日就是同各分堂主议事。”

　　易芊芊冷笑了一声，说道：“倒也不错，外界对修罗域本就知之甚少，不过你不会以为仅凭这些分堂，还有个明面的鬼阁，就能让人对修罗域畏惧如斯吧？”

　　楚郴希也不是没想过，奈何外界对这些几乎一无所知，只好说道：“想过，但查不到。”

　　易芊芊严肃道：“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发誓此生不为外人道。”

　　楚郴希依言立誓。

　　易芊芊又道：“修罗域与四大护法平齐还有四殿，这四殿便是修罗域的底牌，四殿之首为魑殿，主杀伐，以鬼阁鬼魑为首；其二为魅殿，主情报，以天香阁香姨为首；其三为魍殿，主医毒，以芊草阁易芊芊为首；其四为魉殿，主交易，以护法之首将黎为首。这便是修罗鬼域的魑魅魍魉，这些势力在江湖都不可小觑，但他们的背后都是修罗域。”

　　楚郴希惊觉鬼市竟还比不上修罗域的一殿，难怪一直无人敢招惹。但他又心生疑窦，转身对着苏月皎问道：“既然修罗域恐怖如斯，为何你不动用修罗域复仇，要孤身犯险呢？”

　　易芊芊接道：“因为修罗域有训诫，任何人不得借助修罗域之力，与皇室为敌。”

　　“这······为什么？”楚郴希十分不解。

　　“因为修罗域建立之初是为了护卫皇室，不过换了几个尊主后就同皇室无关了，但这个训诫依旧传承着。”苏月皎解释道。

　　楚郴希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听易芊芊说道：“主上，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还有，能不能让楚公子跟我出去一下，有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还要同他说一说。”

　　见苏月皎没反对，二人就出去了，到了院中，楚郴希有些心慌的看着一脸郑重的易芊芊，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主上他从那场大难之后，便闯进亡命崖底，在崖底待了六年，没人知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但他出来之后就接手了修罗域。两年多之后，修罗域基本稳定下来，他就去了永夜城，之后你也知晓的七七八八了。”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楚郴希皱紧眉头。

　　“主上双手沾满了鲜血，不仅有凶禽猛兽，有作恶之人，有背叛之人，也有无辜之人。你知道皇家别院失火那夜，他对我说什么吗？”

　　楚郴希摇了摇头，他当真不知。

　　易芊芊轻笑一声，点头道：“你确实不知道，那夜我问他，‘这么走了，你二人当如何’。他说‘楚郴希心之所向的是那天边的月，而我不过只是那井中之月，我苏月皎终究不是紫月’。”

　　易芊芊见楚郴希陷入沉思，继续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主上从不是良善之辈。但从他遇见你之后，便有些不同了，我知道他心中定是有你，你们能好好在一起我自然欢喜。但若是你无法接受这些，烦请尽快离开，莫要伤了他。”

　　楚郴希有些混乱，他的确喜欢紫月那如仙的缥缈，也喜欢他如水般的温善。但苏月皎，修罗域尊主却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他只好说道：“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