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缄救赎》希言莫离

43、解铃之人

　　楚郴希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环顾四周，饰物摆件多以绛红色为主。床榻对面摆着书案，书案后面书架上摆着许多书籍竹简，书案旁立着一面屏风，屏风对面架子上摆着一些赏玩之物。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楚郴希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乏力外并无异样，便试探着起身，最后还是吃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衣物已经换了，隐约透着楚郴希熟悉的味道。楚郴希蓦然瞪大双眼，心道这味道。

　　修罗殿

　　“主上，信件已审批回复完毕，请您过目。”将黎捧着先前被他扔下的信件站在一旁，苏月皎用下巴示意他将信件放在桌上。

　　苏月皎翻看着这些信件之时，将黎在一旁说道：“主上，刚刚有人来报，说是阎罗殿那群人受过刑，被关在一起，正等着主上下令呢。”

　　苏月皎并未从信件上离开视线，接道：“关着吧，看着点别让人死了就行。”

　　“主上，恕属下多言，鬼市之人向来奸诈，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我心里有数。”

　　将黎心道：‘您心里有数？若当真如此，那鬼市东家为何会在您房间？’

　　“主上，如今鬼市乃多事之秋，不知主上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苏月皎这才正视将黎道：“你刚刚说鬼市之人一向奸诈？”

　　将黎不知苏月皎为什么这么问，只好说道：“是”。

　　“那对于鬼市弃车保帅之举，你有何见解？”

　　“这，只怕他们是在预谋其他事情，许是狠狠报复，甚至可能将钤华阁一网打尽。”

　　“不错”苏月皎难得的肯定了属下的想法，转而又道：“那你觉得鬼市在我修罗域闹这么一出是为何？”

　　若说上一个问题对将黎来说十分简单，这个问题就让将黎头疼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属下猜测鬼市很可能想利用修罗域，让我们为他们复仇铺平道路。”

　　苏月皎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说若当真如此，修罗域该如何？”

　　将黎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的嘴欠，但又不敢不说：“无利不起早，若威胁到修罗域，便灭之。”

　　“那你觉得帮鬼市复仇，于我修罗域如何？”

　　“并无益处，危害还不确定。”

　　“嗯，那这样的话，奸诈的鬼市之人能否想到这一层？”苏月皎又重新看起了信件。

　　将黎思忖良久，得出一个结论：“未必想不到。”

　　“那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此，可应是商人所为？”

　　将黎总觉得苏月皎话里有话，可他又想不出来苏月皎究竟要说什么，只好抱拳道：“属下愚钝，还请主上明示。”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修罗域好，若是楚郴希未至，我什么都不会做，但现在他既然来了，我就不会放任不管的。”苏月皎的坚定让将黎有了些许动摇。

　　将黎说道：“属下知晓主上是重情重义之人，若是鬼市东家是无处可去，我们修罗域大可收留。但主上断不能为了臼杵之交，而乱了分寸！”

　　将黎一直都喜怒不现于色，苏月皎倒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焦急，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将黎，有些事，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我本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但如今你既这般问了，那我也如实说了，我与楚郴希并非舀杵之交。”

　　“那，那是什么？”将黎从未见过苏月皎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光彩？什么事情不光彩？

　　苏月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诀别之时，只道此生不复见。再见之时，心中杂草丛生，或许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将黎启唇倒吸一口凉气，双眼慌乱地看向别处，不发一言。

　　苏月皎瞥了他一眼，淡笑道：“吓到你了？”

　　“没，没”嘴上说着没有，但整个人都是慌的。

　　苏月皎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这么容易被接受的，只好说道：“我不会被感情之事冲昏头脑的，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要与别人说起。”

　　将黎这才同手同脚地离开了修罗殿，刚出门便遇到了红儿。

　　“黎公子怎么这副样子？”

　　“无事，红儿是来找主上的吗？”

　　“嗯，红儿听明公子说楚公子受了伤，现下正在公子房中休息，红儿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进去，就来找公子问问。”

　　将黎这才想起苏月皎与楚郴希时常在天香阁见面，莫不是这丫头知道些什么？将黎试探道：“主上与那人关系很好吗？”

　　“嗯？公子与楚公子当然关系好了，关系不好怎么会同榻而眠呢？”红儿觉得有些奇怪，公子与楚公子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将黎只觉脑中天雷滚滚，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苏月皎休息之处三丈之内无人敢接近，否则便是身首异处。他从没想过苏月皎会与人同榻而眠，更难以置信的是还是和一个男人！

　　红儿叫了几声黎公子，可将黎毫无反应，红儿就嘟囔着进了修罗殿。

　　“公子，黎公子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苏月皎轻笑道：“没事，可能是最近累着了。”

　　“哦，对了，红儿听说楚公子生病了，要不要红儿去照顾？”

　　“不必，这几日|你照顾好雪团儿就好，楚公子那边有将明忙活就够了。”

　　“嗯，那红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

　　“公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总这么忙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苏月皎看着红儿蹦蹦跳跳地走远，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又看了看天色，果然很晚了，想回房间休息，但又莫名有些畏惧。

　　最后苏月皎还是回了房间，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异样，推门的手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今日红儿并没有来，屋中并无烛火，故而一片漆黑。苏月皎转身关门间，一把利刃就横在了颈间，苏月皎没敢有任何动作。

　　僵持了许久，身后传来了楚郴希的声音：“修罗域尊主？”恶狠狠的语气，硬是使得苏月皎寒毛耸立。

　　“是”苏月皎话音刚落便觉利刃向颈间移动，最后抵在苏月皎下颌，迫着他抬起头。

　　“为什么？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个什么东西？”楚郴希先是低声质问，后来没控制住情绪，低声喝道：“你说走就走，连个屁都不放！你既然那么不在意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楚郴希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才继续说道：“为什么？你知道听到你的死讯，我如同疯魔了一般，后来察觉你可能未死，你可知道我有多欢喜？鬼市被人盯上，我又一路查到了碧潭山庄，便想着将计就计，先将鬼市隐匿一段时间，可是······”

　　楚郴希越说越激动，又平复片刻后说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你在亡命崖底？你觉得我不会去找你是吗？不，你错了，只要有你在，什么地方我都敢闯。”

　　苏月皎仰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静静的听着楚郴希发泄，忽然觉得他自己似乎像极了负心之人。楚郴希情绪激动，故而有些手抖，苏月皎只觉颈间传来一丝刺痛，但也没有任何动作。他想，放在以前，若有人敢拿刀指着他，他定会让那人死无全尸。而如今，这刀就架在脖子上，还伤了他，他却什么都不敢做。

　　“传闻修罗尊主最是冷血无情，看来传闻果真不假，那接下来，应当就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刻了吧？都说你心智过人，武功高强，死在你手里也不亏。”之前楚郴希还曾想过要听他解释，但所有幻想都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破灭了。

　　无心之人，心意又如何能当真呢？楚郴希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死在蛇窟里，至少还有幻想在，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他身心俱疲。

　　楚郴希一松手，剑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月皎这才缓缓放松，一点点扭动着僵硬的脖颈，剑刃只是划破了一层皮，并无大碍。

　　苏月皎回身便见楚郴希抱成一团蹲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一时心生不忍，便缓缓走过去，弯腰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熟悉的味道环绕在楚郴希身边，楚郴希仿佛置身梦中，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在做梦？

　　苏月皎在楚郴希耳侧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说完就纠结的咬着下唇，耳尖泛红。

　　苏月皎的呼吸打在楚郴希耳侧，听到苏月皎的声音，楚郴希脑中好似断了一根弦。他猛然起身，苏月皎一个不慎竟跌坐在了地上，楚郴希借着月光看清了苏月皎的脸。他俯身拽着苏月皎的领口，将人拽起来后狠狠的砸在了墙上，苏月皎被砸得有些懵。

　　未待苏月皎缓过神来，楚郴希就狠狠的吻住了他，纵使苏月皎聪慧过人，此刻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混沌间苏月皎惊觉不知何时竟已被摁在了榻上。

　　一瞬间，苏月皎迅速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半解的衣衫，和眼中泛着血丝的楚郴希，挣扎道：“不，不要。”

　　苏月皎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但楚郴希却很听话的停了下来，理智略微回笼后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我逾矩了。”

　　楚郴希刚准备出去冷静一下，却被苏月皎扯住了手腕，只是不解的看着苏月皎，没说话。

　　苏月皎支支吾吾说道：“那边柜子第一个抽屉，有，有，之前，香姨，准，准备的，脂，脂膏。”

　　楚郴希瞬间知晓了苏月皎的意思，苏月皎见楚郴希要将他拆吞入腹的目光，默默地缩进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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