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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情窦渐开 ...

  •   却说那圣僧全无回转之意,执意贬谪行者。行者苦苦哀求未果,将贬书摺了,留在袖中。驾长风翻过峻岭崇山,往东而去。然犹思念,感叹不已。即纵身一跃,跳过烟波荡荡,巨浪悠悠的东洋大海。自家感叹到,“我不走此路者,已五百年矣!”至花果山落下云头,昔日水流潺潺、花果飘香的仙山福地已是峰岩倒塌,林树焦枯。

      大圣正当悲切,忽见那芳草坡前跳出七八个小猴儿。高叫道,“大圣爷爷!今日还家了!”猴王道,“我来多时了,因何不见你等踪影。”那领头的猴儿方把大圣被伏后,二郎烧山、猎户捉捕,四万七千猴类只余千把诸事一一禀告。那大圣听得此言,恼怒非常。后来是好一番安排停当,弄起阵大风来将那上山打猎的千赊人马一并做了了断。他的人情又大,手段又高,借来四海甘霖,将山洗净。前栽榆柳,后种松楠,桃李枣梅,无所不备。又跳上王座,披了锁子金甲,戴了凤翅金冠,足蹬藕丝步云履。

      好猴王,你看他:整神坰,负手立斜阳。未减少年狂。捻咒儿唤风雨来,秉神通植草木香。须臾是,洗荒野,弄厅堂。山门阖,怎奈心有念。整戎装,遮掩旧时裳。情与法,两难偿。抖擞威风山河换,重振旗鼓复铿锵。斩恩怨,归故地,卧山场。

      自此逍遥自在,乐业安居不题。

      且说唐僧听信狡性,纵放心猿。经三月,倒也无风无波。这一日到一松林歇脚,那长老没甚坐性,见两个弟子化斋许久未归,便只觉得身心不安。独自一个人整顿颜容,戴上斗笠,往山林间散闷去矣。山中野草闲花看不尽,耳畔虫鸣鸟语听不绝。这长老一为散闷,二为寻徒弟。情思紊乱,不觉迷了路途。

      方出松林,却见不远处一座宝塔金光灿灿。长老举步进前,向那塔门下走去。你道他见了佛塔因何欣喜?原是这长老昔日出长安时,曾立下桩誓言:

      “弟子陈玄奘,前往西天取经,但肉眼愚迷,不识活佛真形。今愿立誓:路中逢庙烧香,遇佛拜佛,遇塔扫塔。但愿我佛慈悲,早现丈六金身,赐真经,留传东土。”

      噫,他一心参佛,竟不知是晦气到了也。心念一动种种魔生,摘下斗笠整理一番,但见门前只挂个斑竹帘儿,便掀开帘子,破步入门,闷头往塔里去。内里却并非塔外光景,鬼火摇曳、乱石参差。长老定睛去看,石床上整睡着一个青脸獠牙的魔王,四周侍立的亦尽是面容狰狞的鬼怪。

      那妖魔原是奎木狼下界,为寻转世的披香殿玉女在此做了妖邪。也是个灵性极大的仙君。唐僧还不曾近的身来,他便睁开一双眼,叫声,“门外是甚么人!”唬的长老腿软筋麻,心惊胆颤。小妖们蜂拥而上,将他平抬将去。妖王看这和尚,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生的是十分人才,便已晓得不是凡物。

      三藏本就被他吓破了胆,奈何弟子不在身侧更是无可依傍。只敢颤巍巍与他合掌见礼。那妖便道,“你是哪里来的僧人?为何闯我仙府?”三藏道,“我本唐朝僧人,因奉大唐皇帝敕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经贵地,见此处宝塔放亮,特来烧香扫塔。不期惊动了大王,还望万万恕罪,放贫僧西去罢!”

      那妖呵呵大笑道,“造化造化!我见你品貌不凡,便已知是上邦人物。我这仙府,好财者眼里是金山银山,好色者眼里是烟花柳巷。你却独看它是玲珑宝塔。果然好佛子!既撞来了,也是该我有此福分。”叫小妖道,“将这和尚捆在定魂桩上,待我与夫人一同受用。”众小妖听令便抬了定魂桩上来,三下两下将那和尚捆个结实。

      老妖持刀上前,又问,“这般本事,怕是连先前那白虎岭也过不得哩!你一行几人?可有随从?”

      三藏本就生的皮肉娇嫩,被他这般拿绳一捆,已是勒疼了皮肉。见他凶相,老实招了。“大王,我有两个徒弟跟从。大的一个叫猪八戒,小的一个叫沙和尚。行李马匹在山林里放着,他二人化斋去了。只贫僧到此。”老妖道,“你师徒三个连一匹白马,够吃几顿了。他二人寻不得你,必上门来,我一并捉了省事。”遂令小妖将他抬了下去,锁至后院。

      长老兀自悲啼,倒真不题行者一句。只哭道,“不知八戒在哪个村落逢了善友,悟净又可能得会?这西行之路步步凶险,贫僧何时能到西天啊!”

      这厢心猿正在梦中,忽觉神思恍惚,心神不安。惊醒后却听水帘洞外几多嘈杂之声。通臂猿见他一脸倦色,上前秉明,“大圣,原是小的们兵器不够用,此时正烧铜炼铁,准备再置办些许。扰了大王了!”

      大圣整衣冠端坐起,着人奉了茶盏。“我倒不嫌吵闹,只是这铜铁的味道惹的心神不安。”五百年寒暑辗转,铁丸铜汁,他每每提起,倒也云淡风轻。可似这般闲散度日不过数月,竟勾起心头这桩旧事来。不禁叹道,“整三月了。”凡间已一片冬日萧条,花果山仍旧草木繁茂。他本以为,自己能自此逍遥不问尘世。哪想气焰熄了,却心心念念惦记起那肉眼凡胎的僧人来。

      通臂猿见他高坐王位,却满面愁容。数月来除却刚归家那日,便少见笑意。心说这大圣自幼在花果山称王,呼朋结友。虽意气相投,不见有多少情义。何况石猴天生灵明,他又乖滑,善与人交道。怎偏生保个凡僧去西天,还能让人贬逐了去?

      “大圣既已归家,这五百年来的苦难皆是前尘往事了。此后这洞天福地,有得是清闲岁月。还有甚烦心事,可否与我讲讲?”

      大圣道,“自西去后,倒当真没个可说话的人了。你若想听,我亦肯说。”遂将那斩三尸、遭贬谪之前因后果一一相告。通臂猿听罢只笑道,“大圣气的是凡胎痴愚,还是谗言诬陷?”大圣道,“我只气飞鸟尽,良弓藏。”

      通臂猿细看那大圣眉目,昔日天真灵动的小石猴已然长成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那日见他杀伐果断,本以为区区凡僧入不得他的眼,又或是三年吃斋念佛也教化不得这天生地养的仙根灵胎。可此刻听他言语,分明十分在意他这师父。通臂猿垂下头,目光落在他金甲红氅下,露出的那段围在腰间的虎皮上。心下忽然澈净明通,“要我来说,没什么过不去的事。他不信妖邪,你便由他不信。捉了再救,虽辛苦些,到底不至于受屈。大圣可知,这为人处世最忌刚强太过。你同那自幼口颂‘走路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和尚讲甚么惩奸除恶,实是举措失当。”

      大圣道,“也罢,你也这般说。左右老孙也不去取经了,随他耳硬耳软,倒与我何干?我不犯他的戒律,他也莫计我的公道。来日若有苦难,可来寻我。我前去搭救,便偿还他两界山解难之恩,再不相欠了。”

      通臂猿笑道,“大圣倒还如闹天宫时一般孩子气,既然不计较他的戒律,又何须计较他的恩义?三年鞍前马后端茶递水的侍奉,倒还还不清一个揭帖开山之恩?怕只你一人还记得这桩恩义,他却不记得你的好处。”大圣听得此言,反添恼火,辩解道“那老和尚虽痴愚,却是个慈悲好善之人,他救我便如他怜惜众生一般,不过一颗仁心。凡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孝敬他亦是理所应当。他亦并非不记得我的好处……”

      通臂猿闻言,仍是点头轻笑,“可方才,大圣说‘我不犯他的戒律,他也莫计我的公道’。凡人的公道与你无干,凡人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与你有甚关系?

      大圣心道上当,气极反笑,“你这老滑头,惯会算计。而今倒来耍我!”通臂猿起身替他斟酒,“大圣若觉得有理,便莫再整日里烦闷难安,且好生过几天安稳日子。若师徒缘分未尽,自有重逢之日。若觉我信口胡诌,便将这僧衣换了,眼不见为净。”

      大圣接过酒杯,扯了长氅将露出的虎皮遮了,再不同他搭话,一个人喝酒解闷去了。

      且不题三藏如何于波月洞脱难,单表三人于宝象国倒换关文。又捎了公主娘娘的书信至国中。那宝象国国主的三女原是凌霄殿上的玉女下界,同奎木狼有宿世之缘。未料转世后丝毫不记前因,被妖魔强霸为妻,便一心记挂父母,日日祈盼团圆。三藏见她时,公主已不复青春年华。凡人韶光易逝,红颜枯骨亦不过弹指之间。三藏心生怜悯,同她捎了书信回国。哪想更惹下祸事一桩:国王听闻八戒沙僧有降妖之能,便只求三藏能搭救公主回国。可莫说是两个和尚,便是十个八个,与那黄袍怪也不是对手。二人降妖不成,反让三藏遭难。黄袍老怪变做一俊俏文人,自称三驸马。又说公主娘娘落入虎口,被他搭救,他二人因“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之故,放虎归山。那虎经年成精,化作取经人蛊惑君心。

      三藏难言难辨,被那怪变做猛虎,锁如笼中。因被妖术魇迷了,心上明白,却是口眼难开。想他自出长安,虎穴狼窟、险山恶水,今番不曾成了功果,便要丧命于此了。

      御花园的青石路,冬日里更是冰凉刺骨。三藏意乱神迷间只闻得耳畔厮杀之声,原是小龙见他遭难,前来搭救,却不曾得手。慌乱间只跳入御水河得了性命。

      黄袍怪一身血污,手中还擒着侍女的残尸。血腥气混杂酒气扑鼻,便迎面而来。三藏嗅得气息,几欲作呕。

      “好一个慈悲为怀,坏人姻缘的好圣僧。今番有福了,我这囚笼专是困妖锁魔,偏不识魔。今日锁住个佛子,却不知是它的造化,还是你的魔障。”

      他甫一靠近,三藏周遭的血腥气便更是浓郁,刺激的他几近昏厥。暗夜里,黄袍怪咀嚼骨肉的声响格外清晰。三藏想,若他还有人的形态,此刻早已是被唬的哭了出来。

      宝象国黑云压城,侍女四下逃散。黄袍怪取笑了他一番,倒再不曾与他为难。仍回东宫饮酒去也。

      元神锁于樊笼,本身牵引意马。那呆子丢下沙僧逃了性命,此刻回转朝堂本欲启奏当今。却见小龙身上有汗,腿有青痕。那白龙认得八戒,口吐人言,“师兄!”呆子吓了一跌,急于逃窜,反被咬住皂衣。“师兄莫怕我,你可知师父有难么?”呆子战战兢兢起身,方才静神听他说了圣僧化虎一事。

      那小龙说到感怀处,恐这呆子又说散伙的话,滴泪道,“师兄啊,你可速去花果山将大师兄孙行者请来。他定能降得妖魔,也报了你我败阵之仇。”呆子忙道,“不可不可,那猴子怪我撺掇师父念了紧箍儿咒,他心里恨我,若发了性子,抡起哭丧棒来,我哪还有命在。”

      小龙道,“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你见了他莫提师父有难,只说‘师父想你’将他哄将来。他见此情景必是不忿,管拿了妖精,救了我师父也!”八戒道,“你既尽心,我如何不去?果然他肯来,我便同他一道。若不来,你也莫望我,只回转龙宫去罢!”小龙道,“你去你去!莫说这话,他定会前来搭救!”

      那呆子才踏着云,径向东去。也是这圣僧命不该绝,值此寒夜凛冽,正遇顺风。呆子撑起两耳作风蓬状,至太阳星上,已达东洋大海。

      此时,那大圣正在山凹里,聚集群妖。随手搭个凉棚,远望对面那座荒山。“怪哉怪哉,这整个山场都被四海甘霖洗涤,渐有葱茏之势。唯后山这处仍旧荒凉,却何也?”

      马猴将军侍立一处,道:“当日大圣被伏,天火正是从此处降落。后山被烧荒了,自此桃李不发。哪想甘霖洗净,仍是荒地一片。”

      大圣不言,回身坐在山崖上。沉吟片刻却道:“既如此,将这后山围了,于你等做了校场。自此,四将军却要好生领兵操练,不可荒废武艺。”那一千二百多猴子领命,连呼“万岁!大圣爷爷!”

      八戒见此排场,不由感叹“好行者,且是好受用。我若有这样一座山场,也不做甚么和尚了。自在耍子却好!”

      那大圣坐在高处,眼又乖滑,早见那呆子至此。佯装不识,吩咐手下人拿将上来。八戒忆起白龙叮嘱,无论行者如何询问都装聋作哑,只说“师父想你!”心猿何等灵明,早知唐僧命途多舛,多有妖魔当道。开口便骂道,“这个好打的劣货!你怎么还要者嚣?我老孙身回水帘洞,心逐取经僧。那师父步步有难,处处该灾,你趁早儿告诵我,免打!”

      八戒听得此言,又叹又愧。一是叹行者真个仁义君子,义重情深。二是愧自家小气不肯容人。于是扣头道,“哥啊,原是要瞒你,哄了你去。那老师父离了白虎岭,经三月至黑松林境地。有个唤作黄袍怪的妖魔拿了他,幸亏宝象国公主搭救,才幸免于难。那公主原是被妖魔摄来强娶为妻,师父答应替她传家书奏当今。哪想被那黄袍怪知晓,去国中花言巧语,将师父变做猛虎锁进缚妖笼。沙师弟生死不明,小白龙亦被伤了腿。他叫我来寻你,说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君子,必然不计前嫌搭救师父。万望哥哥还念旧情,救他一救罢!”

      行者道,“你这呆子!临行之时我叮咛又叮咛,说若妖精来,你便说老孙是唐僧的大徒弟,你因何不提!”

      八戒心说,请将不如激将。便道那黄袍怪丝毫不畏行者名头,还要将行者扒皮抽筋。行者果然上当,跳下山崖,撞入洞里。将那妖衣褪去,整好虎皮裙。手往胸口一摸,那贬书却还揣在身上。行者取将来,看那字迹,句句苍劲,不知是多大的恨意与决然,才能这般字字锥心。

      “玄奘幸得奉旨西行,远赴灵山圣地。不求名垂青史,却盼百年之后死有余芳。故而谨守戒律,不敢稍存惫懒之心。今路经白虎岭之境,因吾之惰,致使顽徒连伤三命,此番实是管教不严罪无可恕。遂逐行者,解恩释怨,更莫相憎。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若违此誓,永堕阿鼻地狱。”

      行者默默读来,仍觉刺骨锥心。将书攥了,锁进手边的木匣里。

      通臂猿共其余三将军散开猴群,走进洞来,却道“大圣既嫌那凡胎痴愚,此去又何往?”

      行者道,“莫说这话,若我不思他的情分,反倒让人说我老孙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我还去救他一救。”

      那大圣一入山门,慌的那群猴堵在洞门,口呼,“大圣爷爷莫走!”

      行者出得洞来,高声道,“孩儿们,你们说哪里话来?天上地下,都知道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如今师父有难,我岂有不救之理?他倒不曾赶我回来,只教我回家看看。待我还去保他,来日功成身退,再与你们共享欢乐!”

      此去自是马到功成,那玉帝下旨,招回奎木狼。行者却将公主救了,送回宫中。那国王千恩万谢,领兄弟几人径下宝殿,这才抬来虎笼,解了假虎身上锁链。别人看他是虎,独行者看他是人。那师父被妖术困住,不能行走。似他那日在白虎岭怨行者道,“你这猴子!想你在两界山,被如来压在石匣之内,口能言,足不能行,也亏我救你性命……”

      哪想今日他亦落得个足不能行,与当日可能同日而语?行者笑道,“师父啊,你是个好和尚,怎弄出这么个恶模样来?”三藏混沌之际,不认得声音。只觉得那声音由远及近,让他格外熟悉。“你怪我行凶作恶,赶我回去,你要一心向善,怎么一旦弄出个这等嘴脸?”

      至此方是当头棒喝,会心一击,三藏大抵庆幸此番还是虎型,不至于将此时此刻的窘迫被人一览无余。却仍是不由自主的收起四肢,缩成一团。行者眼里看着,便是这和尚羞愧难当的难堪模样。一时竟又软了心肠。既已来此,还哪有不救之理?

      遂教悟净取了凉水来,念动真言,劈头一口喷上。这才解了虎气。长老显了形,才认得是他。一把搀住道,“悟空,你从哪里来也?”行者低头不语,竟无方才半分脾气。“听闻师父有难,特来相救,此时却该走了。”

      慌的那沙僧急急追上拦住,八戒亦跪至长老身侧,恳切道“师父啊,你莫听师兄这话。先前在白虎岭是我老猪错怪了他。师兄如何能不记挂师父安危?我寻至花果山,他只说自家‘身在水帘洞,心逐取经僧’,与我前来降了妖魔搭救师父。师父且留他一留,莫再嗔怪了。”

      长老闻言,一时感愧,一时羞惭。愧只愧白虎岭上装聋作哑,冤枉了悟空。惭只惭这徒弟身在逍遥之地,仍旧对他心有挂念。人非草木,如何不牵动心念?忙趋步向前赶上他,扯住道“贤徒,亏了你也,亏了你也。这一去,早诣西方,径回东土,上奏唐王,当属你功劳第一……可好?”话说到最后,已是颤巍巍带了哭腔。

      行者垂目细看,见他雪白臂膀上尽是勒痕。手腕出已泛起淤青来。再一看他这副狼狈模样,气已消了大半。他又岂是斤斤计较之人?非要计较,他又能奈他何?可听这“功劳第一”的话,又莫名恼火。

      寻常话语,从这和尚嘴里出来,三分试探三分心机,其余四分便是真情实意听着也让人冷了心肠。虽说刺耳,他却又看见三藏眼里分明的挽留。似个受惊的小兽拿着暖烘烘的脑袋拱着他,捧着他本不稀罕的猎物要与他分食。蠢兮兮的,自以为珍贵的不得了。

      恍惚间,又忆起当日在水帘洞通臂猿开导他时说的话,“你同那自幼口颂‘走路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和尚讲甚么惩奸除恶,实是举措失当。”三藏的天地便只囚于方寸,他又能计较甚么呢?

      如此心思辗转几遭,早忘了那贬书之伤。于是笑道,“师父莫说那话!但不再念那紧箍儿咒,徒弟足感你爱厚之情。”长老闻言,忙忙应下。总算消此劫难,复得心猿。

      国王谢过四众,大摆筵宴。送他师徒向西去。毕竟不知此后又有甚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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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情窦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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