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额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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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安山的雪景最是出名，因而酒店的房间大多都会将床紧挨着落地窗。
窗帘一开，就是满目雪白的山景；窗帘合上，又是安静温馨的屋内。
顾璟一躺在床上，睁着疲惫的眼睛盯着夏余柌拉上窗帘，等到屋内变得昏暗的时候，他又耷拉下一点眼神，仗着夏余柌看不清他，将昏暗里夏余柌的身形细细描摹在眼里。
夏余柌拉上了窗帘，走到顾璟一的床边，左右看了一下，又拿起顾璟一放在床头的围巾。
这围巾是昨天他借给顾璟一的。
上面混着雪和苦涩的酒气，应当是昨晚回来还没来得及清洗。
夏余柌沉默了两秒，还是将围巾随意团了一下，轻飘飘地搭在顾璟一露出来的额头上，因为扔得不准，一团围巾下去，将顾璟一整张脸都捂住了。
“……你有这么恨你的老板吗？”顾璟一有气无力地道。
夏余柌手疾眼快地将围巾朝后扯了扯，随口敷衍地道：“手滑了。”
“……”顾璟一不吭声，沉重的睡意突然袭来，他突然难以思考一些简单的问题，于是他借着睡意安心地闭上了眼。
只是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的东西，于是他皱紧了眉头，挣扎着从浑浊的睡意里，将那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你别走了……不然我把你围巾扔了。”
夏余柌扯着被子的手一顿，他看着顾璟一额头上凌乱地搭着的围巾，有些心涩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怎么又是围巾呢？他好像还没把顾璟一借他用的围巾还回去，好奇怪，他明明已经还了很多次了，怎么就是没还回去呢？
夏余柌将被子掖好，保证没有什么地方漏风，又伸手摸了摸顾璟一的额头，撕开一张退烧贴，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他又去接了一杯滚烫的开水进来，放在床头柜上。
等做完这一切，夏余柌站在床边愣了会儿神，想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出去，把放在房间的鸽子接了过来。
鸽子是一只胖胖的橘猫，平时不吵不闹，也不爱挪窝，他被夏余柌带过来，先是大王巡山般地巡视了整个房间，接着找了给暖气充足的地方开始趴着。
夏余柌把剧本也拿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鸽子窝着的地方，在床尾靠窗的位置。
那地方确实惬意，只需将帘子稍微拉开一条缝隙，就能在阴阳割昏晓的朦胧房间里，安静地读剧本了。
夏余柌拽了个坐垫过去，挤着鸽子坐下来。
鸽子被挤了也不恼，伸了个懒腰干脆缩到夏余柌的身上。
夏余柌顺手摸了摸鸽子，他将一旁的帘子拉开些许缝隙，映照着白雪的光亮落在手心上。夏余柌将剧本打开，看了几眼，沉思了一番，他又拿出手机，找到剧本的原著。
虽说他演的应当是剧本上的内容，但原著里人物塑造的形象，对夏余柌去领悟这个形象也有不少的帮助。
他沉下心来，一手缓缓地顺着猫，揉着毛茸茸的地方，另一只手搁在膝盖上，手里握着手机，慢慢地看着小说。
时间过得飞快，本没有太多兴趣的小说，在逐步进入跌宕起伏的情节之后，便令人如痴如醉起来。
只是……
夏余柌越往后看，越控制不住他快要皱到一起的眉头，摸着橘猫的手，偶尔也会在看到一个惊奇的剧情时，一个激灵，把橘猫刺激得要跳起来咬他。
夏余柌看了一半，又退出来仔细比对了一下书名。
《惊石破》。没错呀，作者……也没问题啊。
夏余柌往下翻翻评论。
对啊没错啊，确实准备开拍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那种、那种的情节？
为什么还……还这么多人？
夏余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皱起来了。
毖泉……为什么和这么多男人……？这已经不能用生性风流、纨绔不羁来形容了吧？
夏余柌又点进去，愁眉不展地看了几页，他将手机放下，转头拿起剧本，翻开。
没有、没有、没……这个名字好熟悉，这个名字也好熟悉、还有这个？
夏余柌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毖泉身负重伤，从悬天崖跳下，死里逃生，好不容易逃过了那些疯狂的恶鬼，但从悬天崖摔下来，也是命悬一线。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次终于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双玄银黑靴闯入他的眼帘。毖泉眼前一片血红，他挣扎着往上看去，那张冷漠的脸实在太熟悉了。那不就是之前他调戏的那个冷漠的公子哥吗？]
[他记得、记得这人好像叫什么楚鸣鹤。算了，管他叫什么名字。毖泉心想，既然人都出现在他眼前了，那他就不能这么等死了。于是毖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攥紧了楚鸣鹤的裤腿，咬着牙道：“救我……”说完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虚弱地靠在楚鸣鹤的怀里，楚鸣鹤那一身昂贵的鹤氅也在他的身上，还沾染了血迹。]
[毖泉靠在楚鸣鹤的怀里，摊开手心，一股真气凝聚在掌心之中，他能感觉到，破损的经脉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毖泉心下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同楚鸣鹤道谢，可楚鸣鹤却是摁住他的后脑勺，阖眼额头与他想贴在一起，一股温凉的真气顺着头颅溜进来，虽没有探入识海，却仿佛探入了识海，神魂受到刺激，引得毖泉神情惊愕，一掌将楚鸣鹤推开了。]
[毖泉拽紧了身上的衣服，神色古怪地望着楚鸣鹤，浪荡不羁的少年郎此时一副被淋了泔水的表情。“你在做什么？！”楚鸣鹤被推开，他皱眉不解，淡淡地吐出两个子：“疗伤。”“疗伤你进我识海做什么？！你……你不知道……！”楚鸣鹤看着一个激动又把伤口崩裂的毖泉，单手捻决，锢住毖泉的双手，他又一次扣住毖泉的后脑勺，与其额头想贴。]
[毖泉是九重天上无厄仙君的本体，而楚鸣鹤也不过是毖泉的一道分|身，为本体疗伤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将分|身的所有都渡过去吗？这有什么奇怪的，楚鸣鹤很是不解。但接下去，骤然惊厥的感知，仿佛骇浪里摇晃，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毖泉如此抗……]
“你在看什么？”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男人沉哑的声音。
夏余柌吓得手一抖，手机应声落下去，摔倒橘猫的身上，鸽子仰头叫了一声，伸着懒腰站起来，干脆趴到了另一边去。
顾璟一醒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眉眼变得锐利。就是行动看着还有些呆滞。
他坐起身来，头上搭着的围巾落在被子上。顾璟一犹豫了一下，将围巾拿起来，不知怎么想的，明明身上闷出了一身汗，他倒是不嫌热的又将围巾缠到了脖子上。
顾璟一视线很好，虽然不至于看清夏余柌手机里的东西，但也能看出来夏余柌放在腿边的剧本，稍一推理，便不难想出夏余柌在看什么。
“你在看《惊石破》的原著小说。”不是疑问，是肯定。
刚手忙脚乱将手机换到另一个界面的夏余柌：“……”
明明是很正经的事，看原著也是为了分析人物所需，他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一阵心虚。
“没有。”
夏余柌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并且为了不让顾璟一再问些什么，他主动地放下了手机，走到床边，撕下退烧贴，用手背稍微探了探温度。
“好像烧退了。”夏余柌收回手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不禁有些感慨，“你生病怎么每次都好这么快，别说一两天了，发烧都不过夜。”
“水还是温的，你要不要……”夏余柌摸了摸水杯，正想把水端给顾璟一，却不想顾璟一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顾璟一抬手自己摸了摸额头的温度，吐出一口热气来，面不改色地问夏余柌：“真退了吗？我怎么感觉还很烫。”
夏余柌闻言放下床头柜的水杯，又换了另一只手反复在顾璟一的额头上贴了一会儿，也有些怀疑：“好像……有一点热。”
夏余柌说着抽回手又放到自己额头上，温热的手心分辨不出同样带有温度的额头。好像感觉一样，但又感觉不太一样。
夏余柌迎着顾璟一的眼睛，硬着头皮反复试了几次，试到最好都快怀疑自己的感知出问题了。
“我去问问前台有没有……”
“不用。”顾璟一沉声道，他拽着夏余柌的手腕将夏余柌拽回来，“我知道有一个办法，很方便。”
“什么？”夏余柌下意识地问。
平常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对方带着走的一个人，尤其在面对顾璟一的时候，他总会小心斟酌着顾璟一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十次总有七八次能让他猜准。
但今天不知道是生病的顾璟一比起往日少了些攻击感，让人觉得放松；还是因为他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楚鸣鹤给毖泉疗伤那一段，他想将这一段从大脑里摒弃出去，因而就忽略了顾璟一声音里带着的狡黠。
“你蹲下去一点。”顾璟一的声音很有特色，沉而不闷，平时会显得很有攻击性压迫感，可他放缓了声音，温和的语气便让人不禁沉醉。
就像是给命令式的压迫感镀了一层糖粉，让人就着甜味，乖乖听话。
夏余柌一只手撑在床沿上，缓缓地蹲了下去。
茫然的眸子刚刚往上掀起半点目光，还没看清顾璟一想要做什么，便感觉额头上的碎发被拨弄开，紧接着温热的触感就轻轻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夏余柌原地宕机，直愣愣地睁着眼睛，用力地抓紧床沿，手指紧绷到泛白。
楚鸣鹤……不是、毖、毖泉……不是不是。
夏余柌一团糟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怔忪地望着顾璟一，可视线却宛若失焦，迷离一片。
额头相贴，彼此的呼吸便在此时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是温热的又带着病气般的滚烫。一阵一阵儿的，轻飘飘的呼吸吹过脸庞又吹拂过眼睫，惊得眼睛一颤一颤的眨眼。
不过须臾，夏余柌耳廓便噌地一下烧了起来，一团热气凝聚在头上，叫他心烦意乱。慌乱之下，他一下推开了顾璟一，但身子不稳，又摔坐在地上。
橘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晃着尾巴看了一眼，磨磨蹭蹭地跑过来缩在夏余柌的边上。
顾璟一被推开，他也不恼，只是摁了摁太阳穴，语气故作平常地问：“你感觉出来了吗？还烧着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额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