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对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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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重新布置完场地，夏余柌已经不知道对顾璟一说了多少遍：“再来！”
两人的衣衫皆被汗水濡湿，额间后脖颈的头发也不知道擦了第几遍了。
原先顾璟一的喘气的动作并不比夏余柌明显，但此时已经大差不差了。
“……确定还要来？”顾璟一吐出一口浊气，手指穿过发间，撩起一侧的头发，扬起一边的眉，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软垫上，整个人像在雨水滚了一圈的夏余柌。
他整个人都是潮湿的，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热气，热气和潮湿快要将夏余柌自己都淹没了。
他挪动目光，朝着顾璟一的方向看去一眼，又闭上眼睛，将额上运动发带扯下来，挡在眼前一瞬，用力蹭掉额头的汗水，撑着身体自己坐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几秒，呼吸便渐渐地平稳了下来，只是说话时气息仍然不稳。
“……确定。”
夏余柌一向不爱动弹，有时候懒癌犯了，饿得不行，也懒得挪窝去吃早饭，实在是挨不住了，才会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吃一两口饭又觉得吃饭好累，转头一看又缩回床上了。
可一旦来了兴趣，那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他的决定。
倒不如顺从他。
“最后一次。”顾璟一抻了抻脖子，“再来你身体吃不消了，待会还得上威亚。”
夏余柌捡起落在地上的木剑，闻言扯了扯嘴角，但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微微点头，装作很听话的样子：“噢。”
两人又对立而站。顾璟一依旧赤手空拳，不拿木剑。他照旧弓身，但也许是几次重复下来，他也没多少气力了，这动作并不标准。
“我让你几招？”顾璟一对着夏余柌勾手，示意夏余柌攻过来。
夏余柌手握木剑，他撩起额前的碎发，闻言敛下神色，淡淡地道了一句：“不用。”
话落，他便朝着顾璟一冲了过去。
顾璟一左闪右避，他招式散漫，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几次夏余柌的木剑要落在他的身上，他都有惊无险的躲开了。
几番下来，夏余柌的姿势也变形了，像是体力不支。
顾璟一仰身撤步回扫，躲过夏余柌的一招，吐出一口浊气，迅速地朝着重心不稳的夏余柌逼近。他一把扣住夏余柌持剑的手，微一用力，夏余柌吃痛松开了木剑，剑落到地上。
“这么想赢我？”
夏余柌皱眉一瞬，抬腿一踢，逼得顾璟一松开手往后撤步。
“不是。”夏余柌身子随着踢出去的腿落下，一扫腿，将木剑重新握在了手里，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少年傲然的狠劲，“只是突然想干翻你。”
？
顾璟一还没体会过来夏余柌说的是什么意思，夏余柌已经旋身跃起，横空一柄长剑朝他劈来，而夏余柌的脸上洋溢着一抹他从未见过的，肆意又张扬的笑容，他身上那一层朦胧的雾气瞬间消散，而中间淌着一颗明珠。
“哇，小夏这身段——”丁独南惊呼了一声，“原来小夏说他练过，真没骗我啊。”
“可惜，体力不支了，动作有些变形。”王老师在一旁淡淡地道了一句，“胜负已定了，要是动作没变形，倒是有可能的。”
顾璟一被夏余柌肆意又张扬的笑容晃夺了眼，一时没有动作，眼见那破空而来的长剑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他却反应极快地微一侧身，一记手刀，撞击在夏余柌的手腕处，长剑卸力，哐当落地。
“可惜。”顾璟一看着脚步一歪，晃悠悠地也要摔下去的夏余柌，屈膝伸手正要扶住夏余柌，夏余柌却眼也不眨，突然落地的速度加快。
几乎是手脚并用，夏余柌没有任何犹豫地对准了顾璟一的右脚，将屈膝下来，重心本就偏向一边的顾璟一，一下掀翻在地。
而他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木剑，蹭身而起，钳住顾璟一的一只胳膊，反旋在身上，夏余柌提着剑就压了上去，反手握住剑柄，剑身抵在顾璟一的脖颈处。
“干翻了……”夏余柌欺身而下，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顾璟一的身上，确定顾璟一翻不起，才语气轻松地道出了这句话。
紧接着才松了一口气，绷着的脸也放松了下来，他对着顾璟一笑，眼底碎亮的光闪烁着：“不可惜。”
“……”顾璟一仰躺在软垫上，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手臂上的青筋也突突地震个不停，震在夏余柌的手中，却麻在他的身上。
但也只是说完这一句话，夏余柌便脱力侧身倒在顾璟一的旁边，他也听不清周围的人在嚷嚷了什么，只是目眩的眸子里倒映着头顶巨大的白炽灯，晃得人头更晕了。
夏余柌干脆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来，手臂遮挡住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用力过度的手臂颤动不止，蒙着一层薄红的手指骨节，也跟着呼吸的频率颤动着。
他濡着薄汗的脸颊，早就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红晕，除去他遮挡住的眼尾，竟连脖颈都是一片红晕。夏日晚霞的火烧云，活像在他身上烧了起来。
顾璟一偏头凝视着他，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夏余柌的手臂，气息不稳，语气模糊：“你故意的？”
夏余柌嘴角勾起很小的一个弧度，但这个弧度刚一勾起来，夏余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断断续续的笑声里带着磕磕绊绊的喘气声，有些讨打，可又忍不住叫某些人担心起来。
顾璟一半撑起身子，推了推夏余柌，手掌拍在夏余柌的后背上，一边拍着一边皱着眉，语气冷冷的说：“赢了我有这么开心？小心笑岔了气。”
夏余柌仍然笑着，隔了一会果真笑岔了气，他捂着嘴，闷声又断断续续地咳嗽了起来。
顾璟一眉头一跳，拍背的动作更重了些，不咸不淡地问：“体力不支是真的，也是你演给我看的。”
“算计我？知道我会伸手扶你。”
虽是发问，但一字一句，顾璟一都格外的笃定。
夏余柌闷声咳嗽着，偶尔能听见从咳嗽声中，偷跑出来的一两声笑。
顾璟一臭着一张脸，手上的力度越发的加重。
一旁看着的丁独南抓了一把发颤的手臂，看着弱小可怜且无助的夏余柌，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然后顶着发怵的声音朝着顾璟一走来：“顾……顾前辈。”
顾璟一朝丁独南瞥去一眼，黑沉沉的眸子里带着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还没说话就已经叫人忍不住颤栗了。
“……”丁独南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压着嘴，微蜷着身子在软垫上闷声咳着的夏余柌，心道好哥们我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没事。”丁独南笑了一下，僵着身体又同手同脚地站了回去。
“躺会儿能行了赶紧起来，到处走走，放松放松肌肉。”最后还是王老师过来，“走完了让人给踩踩腿，把腿给放松了。”
“叫你们练练，这还给我真打上了。”
“……打得倒是不赖。”王老师咂嘴摸了摸下巴，“尤其小夏你最后的时候，那感觉对味了。”
“覃导说，教你的路子不能太正，得投机取巧一点。”王老师道，“本来看你使那几招路子挺正的，还想着一会儿不好掰，既然你自己也能悟出来，那就简单了。”
“起来走走，歇够了就过来练。”王老师说完就走另一边去了，那边没啥基础的，他还得盯着一点。
顾璟一已经站起来了，他低头垂眸望着蜷缩在软垫上的夏余柌，撇了一下嘴角，声音沉沉：“又拿我试戏。”
夏余柌翻过身来，仰躺在软垫上，他还喘着气，眼角有水珠落下，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咳出来的泪水。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你生气了吗？”
“……”顾璟一偏开头去，没说话，转身走了。
拜顾璟一丝毫不留余力地拍背所致，夏余柌已经不咳了，他随意蹭掉眼尾的一点濡湿，揉着肩膀慢慢坐了起来，坐起来缓了一会，才撑着身子站起来。
头有些晃，眼前也青一阵黄一阵的，一眨眼，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颜色。
像是吃了毒蘑菇。
夏余柌又蹲下去，捡起他落在地上的运动发带，一圈一圈往手上缠，双目无神地望着某一处，有些呆滞的朝那边走去。
眼前五颜六色噪点般的晕眩格外不好受，夏余柌走走停停，时不时低头揉一揉眼睛。
没怎么看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撞上了人。
“嗯……”夏余柌抬头眯了眯眼，眼前变换的颜色让他看不清撞到谁了，但还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他说着，又揉了揉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人看清。
“看不清就别看了。”顾璟一沉着声音道，他先一步站起来，走一旁去拿了水，一条毛巾半挂在肩膀上，身上的汗水已经擦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气息仍然粗重。
“……老板。”夏余柌听出了声音，讷讷地叫了一声。
顾璟一确实冷哼了一声，也不知他在不满什么。虽然满脸不爽，但他还是朝着夏余柌伸出了手，握成拳的手顶在夏余柌揉了眼睛悬在半空正要落下来的手心里。
“……什么？”滚热的触感碰上来，夏余柌忍不住一缩。
顾璟一皱了一下眉，很是不满夏余柌缩手的动作，他干脆拉过夏余柌的手，掰开手指，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夏余柌的手心里。
“毒药。”顾璟一没好气地道。
夏余柌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晕眩的视角里，他依稀分辨出，那是几颗水果糖，还有巧克力。
“还有这个，”顾璟一将手里的水杯塞到夏余柌的另一只手里，肩上搭着的毛巾，随手朝着夏余柌的身上一扔，正好盖在夏余柌的头上，露出半只眼睛，那眼睛还茫然地望着他，顾璟一声音一下就缓了不少，但也没多少改变，“兑了毒药的水和浸泡了毒药的毛巾。”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对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