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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36 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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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羽衣他们的当主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眉目秀丽，气质温润，比起他英气活泼的妹妹，身上更多的是书卷气，是个典型好出身的大少爷的印象。尤其是他在看到为首走进来的是羽衣这样的小丫头，脸上也没有露出半分审视与质疑，以成人的礼节来接待她，更是让人好感倍增。
只是可惜他的身子骨不是很健朗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常年病气缠身才有的那种无力感。
他并不是商人，比起讨价还价，待奉茶安坐后却是从门口的紫藤花章纹开始娓娓谈起。
“自发为鬼杀队员提供后援的人家——藤之家……嘛。那还真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卖了。”听了柳原大少爷的话，羽衣立刻了然道。
哪怕撤掉了门上的藤花家纹，曾经有鬼杀队员进出的痕迹是抹不掉的，依旧有被食人鬼报复的可能。如果不明真相的人买下了宅子，对此却毫无防备也没法防备，简直就是在坑人嘛。
“是的，所以只能冒昧联络了天音夫人。”
大少爷点点头，环视着屋内的一陈一设，眼中带着不舍。“虽然天音夫人说可以由他们产屋敷家买下，可我还是希望鬼杀队的财产能够用在斩杀恶鬼保护民众身上。最后能够联络到羽衣小姐这样的买主接手真是太好了。”
“这话说得可就太着急了。”
羽衣制止他的躬身行礼，“我虽然是天音夫人介绍来的，可直到你的妹妹在门口偶遇提起，我都不知道藤之家这个名字，当然也就更不是为继续经营而接手。说不定我就是以低价买下有问题的房产，然后转手就卖给毫不知情的人来赚取利益，要知道我可是商人呢。”
特意将藤之家介绍给她，虽然对方可能并没有强行拉她上贼船的意思，但总有一种被算计试探了感觉，让羽衣忍不住想要耍坏心眼。
柳原大少爷笑了起来。“呵呵，羽衣小姐说笑了，我虽常年在家休养，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况且我更相信天音夫人，相信他们一族为根绝恶鬼保护民众而世代付出的觉悟。”
“切，不能是我骗了天音夫人嘛。”羽衣有些牙酸，这位尚且只停留在互通书信阶段的天音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威望高过头了吧。说起来大俱利伽罗也不过是在锚点周围清理了几波鬼，连带着她这个主人的声望在村子里都立了起来。虽然以讹传讹后，导致她风评被害。
鬼与人绵延千年的纷争，看来这个世界的着眼点就在这里了。溯行军的踪迹还是要在鬼中寻找，搞不好和上个世界一样，和鬼达成了协作。
说起来吃人之鬼，她还没见过呢。
具大俱利伽罗的亲身体验，似乎没什么厉害的，就只是恢复力超强罢了。哪怕是斩首也不会死，需要反复杀死好几遍，斩得非常零碎，恢复力逐渐弱化才会彻底死去。
最后只剩下黑灰，还怕阳光，确实不是溯行军的特征。不过像大俱利伽罗这样已经被冥神系的灵力彻底浸染的神性刀居然不是克星，比起传统神道意义上的鬼，到不如说更像是□□异化的产物。吸血鬼？丧尸？大正时代的生化危机？
大概是羽衣那一个人气鼓鼓的样子很有趣，青年说话用词也不那么拘谨了。“哪里有带着这么多厉害家臣的商人。羽衣小姐和天音夫人的氛围多少有些相似，除了自己的目标外其它都不在意的那种出世感。抱歉，自称商人的话实在欠缺说服力呢。”
“……就真的这么不像？”这次五分钟就被拆穿马甲，羽衣不信邪。明明上个世界自称黑手党都没有人质疑呢。
如果药研在此，他就可以说句公道话了。那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名字的家族，人家家大业大彭格列那是从头到尾就没当回事！
“非常不像哦，主人。”大典太和大俱利伽罗都不接她的话，只有朝尊很自然的将称呼改了回来。
“别看我妹妹是个女孩，她可是传承了祖上武家的血，在武道上面很有天赋。她刚才便已经与我说了，羽衣小姐身边包括这位自称家庭教师先生，从气息上就知道一定都是不得了的剑士，就算遇到恶鬼也能在鬼杀队赶来前自保吧。不留下紫藤花家纹也是好事，无论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希望不会有人因此受到伤害这么一点愿望。”
提起自己健康活泼的妹妹，年轻人的语气都快活了些，言辞中都是温情与自豪。他当然是不舍得这个家的，但是他的家人只剩这么一个妹妹了，他更希望她幸福。
他们作为武家后裔，祖上有懂得前瞻的先人早早的积累财富，倒幕后为家族某得了公职，所以叔伯父亲一辈都是军人。战争爆发，虽然胜利了但回来的只有父亲，因伤退役进入了警署工作。
本以为一家人终于迎来了长久团聚的日子，根本不想只是一家人难得一起出行去看歌剧，回家路上会受到吃人鬼的袭击。母亲为了护住他们兄妹和行走不便的父亲没来得及上车，当着他们的面被撕扯吃进了鬼的肚子。
司机带着他们成功逃走，只是从此父亲就像是变了个人，一心想要复仇而变卖家财发动人脉。他的疯狂招来了同僚的不理解，挪用警力私用更是错上加错。在被革职，亲族疏远，彻底陷入消沉的时候是天音夫人找上门来。失去了公职与人脉的父亲悔不当初，能做的也就是在这座唯一剩下的房产大门上绘上紫藤花的家纹。
年前父亲也因为旧伤与思虑过重而倒下，不就后就追随母亲去了，这个太大的家就只剩下了他和妹妹两人。
他从小身体不好，有比需要工作的人更多时间读书学习，所以多少读出了些名堂。有幸国家派给他去欧洲先进国家留学的名额，他不想拒绝。可他既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去，也不会留她一人在家，便将她托付给了远在九州任职的大学同学。本来两人也互有心意，不过是将时间稍微提前了一些。
说他是从对鬼的恐惧前逃走也没关系，这无益的仇恨就随着藤之家一起远离她吧。
“那就这么定了吧，至于藤花的家纹，等我见过天音夫人再说。”
卖方异常好说话，买方也不介意这屋有问题，也没谈价，最后以三枚甲州金的价格，羽衣顺利的拿下了这座房产。除去柳原妹妹出嫁时要带走的部分惯用的家什，家具什么的统统都一起留给羽衣，简直就是拎包入住。
大家都放下心头一件事，柳原兄妹很热情的邀请羽衣他们留下晚饭。最后干脆让他们留下入住。
“现在这里已经算是你的新家了，我和兄长大人才是客。房间多得是，佣人们也留到这个月发俸后才离开，没有什么不便的。晚上出行太不安全了，羽衣小姐家在帝都外吧。”
柳原妹妹代替兄长出来送行，对羽衣这么小的姑娘深夜出行非常的担忧。
对十六岁待嫁少女的好意，羽衣表示心领了。“你也说我身边这些都是厉害的剑士吧，我觉得撞上来的鬼会比较倒霉哦。”
“请不要小看恶鬼，最近帝都失踪的案子中，像羽衣这样的小女孩在增多，肯定是鬼在作怪。而且你们都没有佩刀不是嘛！”少女并不觉得羽衣的玩笑哪里好笑，只为她的轻率瞪大了眼睛。
兄长大人虽然有提醒过她那个小女孩才是绝对的主事人，不能太失礼，但模样身高放在那里，由不得不担心。
“就是没带刀，才不能留住下来啊。”这话羽衣又不能说。万一真的出事，一秒换装铠甲上身，上个世界力量体系更不科学所以没所谓，这个世界估计会被当成鬼吧。
“柳原小姐，请不用担心。我们在帝都定了酒店，今晚没有回家的预定。”朝尊见羽衣面露无奈，便出声道。
“酒店哪里有家里舒服安全。”可能十六七的少女对朝尊这样的老师气质都没什么抵抗力，少女嘟囔了一句似乎终于接受了。
谁知羽衣刚松口气准备上车，这位可谓古道侠肠的大小姐突然道：“那我送你们去酒店吧，等我一下，千万别先走啊！”
“哎？你等等……”羽衣尔康手，可人家大小姐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道馆。
“啧，真的要等那人回来不成。”见羽衣还不上车，大俱利伽罗不耐烦道。
“嘛，只是谈妥了还没有签契，太失礼也不好吧。”羽衣耸耸肩，她还得靠人家的人脉来搞合理的身份呢。再说小女孩也是好心，没必要甩她的面子。
说着人家小姑娘果然很快就回来了，还背着长长的布袋。“这样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依旧是两辆车，两个女孩坐在一起，只是上车时这袋子实在有点碍事，不过柳原家的司机很有经验，轻松的将其安置在了车顶。
“……那是什么？”这个时代的汽车车型都小，顶上横着这么杆东西实在奇怪得很。
柳原少女再度语出惊人。“我的嫁妆啊。”
“哈？”羽衣张口结舌。
哎，不是啊，大小姐你带着你的嫁妆非得跟我走是几个意思？是不想嫁去九州？但她怎么听说是郎有情妾有意来着？
还是朝尊解释道：“是薙刀吧。武家的小姐出嫁时都会带上，代表有守护家的能力。”
“嗯，兄长大人知道我喜欢，特意为我找了一振好刀。虽然兄长大人也想为我弄到日轮刀，但打造日轮刀的玉钢太珍贵，勉强够鬼杀的队士用。而且我这种只是嗜好的程度，日轮刀也不会为我而变色吧。”
柳原说到这里，羽衣还有什么不懂的。“……特意带着刀出来，柳原小姐其实你是不想嫁的吧。是有考虑过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吗？”
“被拆穿了嘛。”
少女坦然点头，终于露出一些十六岁少女的羞涩。“也不是不想嫁啦……如果我执意想去培育师那里学习锻炼，兄长大人哪怕不高兴还是会同意的吧。但家里只有我们了，一想到我走了，留下身体不好的兄长大人一人该怎么办，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该怎么说呢……终归是不甘吧。”
她看着车窗外的黑暗，能看到的只有车窗上自己苦笑的模样。“出嫁后我那段被鬼搅得一团糟的人生就要彻底抛弃了。新的地方新的生活，自己的新家庭，将鬼的事忘掉，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我都知道。这一次非要带着薙刀深夜出门，大概是我最后的一次了断吧。放心吧，我并不是真的想要见到鬼，然后不自量力的去报仇。我一直随身带着紫藤花的香囊，鬼是不会靠近的。”
听到这里，羽衣松口气。大概这就是时代的不同吧，十六岁就准备嫁人的小姑娘，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据说紫藤花对鬼是毒，连气味都讨厌，所以大宅内也种了不少，夜晚还会点起紫藤花制的香。这些能让藤之家从鬼的威胁中躲避的方法，柳原大少爷也有一五一十的交代羽衣。
但如果是普通的人买走房子，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要求，估计只听听就算了吧。
一直让鬼无法靠近的地方，突然驱鬼的东西消失了，反而更为突兀危险。
“……嗯？”突然黑夜间有什么东西触动了羽衣，让她皱起了眉头。“停车！”
“什么？”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停……”
羽衣话没说完，突然车体一沉，汽车不受控制的向街边横着滑了出去，直至两辆车撞在了一起滑了老远才停了下来。亏得现在的车速不快，路上也空旷。
“怎、怎么了？”柳原大小姐被突然的事故吃了一惊，除了在玻璃窗上磕到了额头，并没有受什么伤。
“大、大概是车胎爆了。我下去看看。”满身冷汗的司机正了正帽子，也是后怕道。
“别下去！朝尊，按住他！”怕像刚才让人停车没反应，羽衣干脆命令朝尊。
是爆胎没错，问题是哪有四个车轮一起爆胎的。
“羽衣小姐？”看羽衣那郑重的表情，柳原也意识不对劲。
突然车顶上一声闷响，车体再次一个下沉，一只干瘪扭曲的爪子直接刺穿了钢铁的车顶，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
“呀啊啊！！”柳原尖叫，抱住了一旁的羽衣。这一刻幼时恐怖的记忆再度袭来，那是她如何欺骗自己，如何锻炼自己都无法克服的画面。
听到尖叫声，那只手就像是确认了洞中确实有猎物般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浊黄的兽瞳从缝隙中探了进来，恶心得咕噜乱转。
“啊啊！好香的味道！忍住不了！我忍不住了！让我吃掉你吧！！”
羽衣无视对那向自己捞来的爪子，冷笑道：“是嘛，但是你实在太臭了啊。”
“喂！那边的臭虫！谁让你用那脏爪子去碰她了！”
外面传来大典太的低吼，然后就是一阵骨头碎裂的暴音，车顶上的鬼惨叫着倒飞回了黑暗中。
“柳原，没事吧？”羽衣轻拍紧紧环住自己的少女，她都要被勒缺氧了。
“为、为什么？！我明明带了紫藤花的香囊，为什么还有鬼袭击？！”少女惊魂难定，唯一的护身符失效让人心生无限的恐惧。
“谁知道，可能是我看上去实在太好吃了？就算有毒也忍不住的那种美味。哎，果然我也是个罪孽深重的美少女呢。”终于得了自由的羽衣开门下车，故意开着玩笑。
“我认为主人的美味和美貌之间并没有关系。”朝尊也走下车，想要看看那所谓的鬼到底长什么样。
鬼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忍受紫藤花香，也忍不住下手，其原因只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刀剑的付丧神和审神者吧。其血肉中的灵气非比寻常。
羽衣当然也明白，两人只不过是在缓和气氛罢了。“啊啦，南海老师没有否定我是美少女嘛，真开心。”
“太危险了，我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柳原捡回了自己的嫁妆，紧握着绘着精美花纹的长杆，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
这时大典太从黑暗中走了回来，手上拖死狗一样的抓着什么软趴趴的东西。只见他单手掐着这鬼的脖子，举在面前。“这就是所谓的鬼？”
“哇，大俱利伽罗你可没说过鬼这么丑！”羽衣对那团扭曲的□□与脏污灵魂的结合体表示十二万分的嫌弃。
“斩了都一样是灰，谁管它长什么样。”这只已经是他见过最像人形的了，在周边森林中斩杀的几只更像是异形的野兽。
鬼的恢复力是真的很可怕，被大典太手撕成了一团后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恢复了过来，连被眼珠子也重新长了出来。看到羽衣后，不怕死的再度向她伸出手。
“稀血的人类！这么多稀血的人类！我要吃！我……啊啊啊啊！！”
羽衣无语的看着那鬼转了三百六十度的脑袋，和头骨凹陷处那模糊的印纹，又看了看大典太没有放下的左拳，最后只好奇道：“大典太，你确定你戴的是戒指而不是指虎？”
没记错那夸张的戒指上是大典太的刀纹……一拳一个烙印可还行！
柳原也被大典太的暴力吓了一跳，本身他就身材巨大，尤其是他在兴奋时那血红色的眼睛，比鬼还可怕。不过她很快就压下了心中恐惧跑过来，紧张的提醒道：“别松懈啊！那鬼还没死！”
“那你来杀死它吧。”羽衣看向柳原，颇为意外的眨眨眼睛，突然笑道：“今天不是最后的了断嘛，那就由你亲手斩断吧，斩断你那幼时的恐惧和愤怒。”
“可是、可是没有日轮刀是……”
“不，你可以的，如果是用你手中这振嫁妆的话。”
这个晚上，少女用她的嫁妆斩下了鬼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直至它无法再生，最后的灰烬消散在夜风中。
少女怔愣了一会儿，终于放声嚎啕大哭。她无法忘记仇恨，但终于能够去抓住新的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就字数就爆了，写成了一个完整的小故事，拆章又很奇怪，干脆就这样吧。枪还没能安排上，终于能上薙刀了。嫁妆的薙刀，不用更明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