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唐十里

36、第36章：理论

　　心外二病区。
　　“那……那那……那……”护士站一个小护士看到程博策气势汹汹走来的身影后，眼珠子瞪的贼大。
　　另一个护士：“那不是程医生吗？他怎么回来了，不是主任让他不要来吗？还有秦医生……”
　　突然一个胖胖的小护士面露惊恐之色：“坏了坏了，要出大事了，这下可坏了！”

　　毕竟心外才多大的地方，尤其是和鼎鼎大名惹人爱的程大医生扯上关系的事，那几乎都是以光速传播而人尽皆知的。

　　39床病房外。
　　程博策叉着腰仰着头看着门窗上的绿色标识，歪着嘴斜眼说：“39床对吧！”
　　“等等等，稍等稍等啊……啊……”秦跃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挡在门前，谁想还没站稳呢就被程博策给拎到了一边，紧接着他身后那门一把就被程博策给拧开了。
　　推门，进去了。
　　碰——门被关上。
　　仅一秒钟的时间，秦跃根本来不及反应阻止就被门生生的拍在了外面。

　　39床病房是个单人病房，周立民正吊着液体在床上半卧位躺着。
　　程博策走过去站到他身侧，故意捋捋身上的白大褂，在他确定周立民看到他身上的白大衣后，一脸蛮横的说：“周立民对吧，恢复的不错啊！这才几天都从监护室里出来了啊，能吃能喝能睡的，挺精神的吗？”
　　周立民不说话只是干瞪着他。

　　“我呢，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你都对我恨之入骨了，想必一定认得我，那咱们就开始吧！既然我都站在这儿了，您之前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想发火的话就冲我来吧。”
　　程博策语气十分傲慢刻薄，周立民挑着嘴角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后就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像是对他厌恶至极，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哦，不知道从哪说起是吧，好，那您就听我说吧。”程博策手掌一拍，接着说，“我，程博策，承蒙您的厚爱，也感觉了一次什么叫做痛不欲生。是，你是失去了家人，女儿没了妈妈，可你伤的人呢？她有什么错，就为了报复我？我还真不明白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不就是没把人救活吗？怎么？我没救活就要一命换一命吗？我……”
　　突然程博策喉头一梗，没有再说下去。
　　他眉头紧蹙着低下了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好可以让他把更难听的话给憋回去。

　　病房里静的可怕，门外趴着门听动静的秦跃和闻声而来的小护士们都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良久。
　　不知程博策想起了什么，再抬起头时他已经红了眼眶，刚刚还满是吃人的目光现在却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好多。
　　他心平气和却很无奈地一字一字说着：“冷漠，无情，没有人性，应该有这种定义吗？那是从我手上走掉的生命，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是，我可能不能感同您的身受，但您又怎么知道我不难过呢？可我能怎么办啊？我是医生，除了难过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走一个生命我就要大哭一场的话，我怎么做好一个医生。”
　　周立民侧着头没看他，却偷偷红了眼眶。
　　程博策接着说：“愤怒，不应该这样发泄，就像我恨你但也会救你一样。我是医生，所以我不会见死不救，但我会无能为力，如果您觉得所有来医院的人最终都会健健康康的走出去的，那对不起，您太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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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门一打开，在门口趴着偷听的秦跃和护士小姐姐们都差点一头栽到程博策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秦跃心虚的搓着手。
　　程博策反手把门关上，抱着胳膊挑着眉冷着脸看着所有看热闹的人。
　　秦跃前后晃着胳膊嘿嘿的笑笑：“散了散了，都散了散了，都在这干嘛呢？很闲啊？”
　　“嘿……嘿嘿……”护士小姐姐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看有台阶就赶紧顺着往下跑，“对对，我还有体温单没整好呢。”
　　“对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三四个小护士一溜烟就没人影了，只剩下秦跃继续打探消息。
　　“你不是说要理论吗？怎么走感情路线了？”
　　“怂了！”说完程博策噘着嘴就走了。

　　其实程博策说的一点儿都不对。
　　周立民的妻子去世的那晚，他自己躲到了心外的后楼道里哭了好久。
　　那天晚上星星不多，可月亮却格外地亮。后楼道的天窗上射下的月光照着他泪水浸染的双眸，他真的是那种走一个病人就哭一场的医生，只是他很会装。

　　普外病房里，安心然半坐在病床上打着吊瓶，小雅在一旁陪着她。
　　小石头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心然姐，心然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啊？出什么事了啊？”安心然问。
　　小石头喘着大气，“那个人已经转出来了，而且还转到了心外，我过来的路上看到程老师浑身杀气地正往心外走呢，你说，程老师不会是要去打一架吧？”

　　安心然听的糊里糊涂的，问：“谁转出来了啊？还打架，你老师为什么要打架啊？”
　　小石头连忙解释道：“就就……就伤你的那个人，周立民，现在从ICU转到了心外，程老师正要找他算账呢！”

　　安心然用一秒钟的时间反应，第二秒钟她掀被子就要下床，可第三秒脚还没着地呢她就差点疼晕过去。她捂着腹部的伤口哇哇地叫唤着，真是龇牙咧嘴疼痛难忍。
　　小雅连忙扶住了安心然的胳膊，“小心心，你怎么样，你别着急啊。”
　　小石头也十分担心安心然的伤势，自责道：“心然姐，你没事吧，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说了。”

　　“说什么了？”突然门口处传来熟悉的阴冷冷的质问声。
　　小石头从惊愕中回过头，呆滞了那么几秒后腿控制不住地就开始发软，说话也磕磕巴巴：“程……程老师，没……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程博策瞪了他一眼后便转移了视线，而他的视线越过小石头转向病床上某人的时候突然变得格外地温柔。
　　他走过去扶过安心然的胳膊让她在床上躺好。
　　“要干什么去啊，连伤口都不顾了。”他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握着安心然的手，语气中带着温柔的责备。

　　“我……”安心然刚要开口问他的时候，瞥见一旁的小石头苦苦哀求的眼神。
　　她可不能把小石头供出来，所以就只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转话题了，“我就是想下床走走，总在床上待着太憋得慌了。”
　　程博策柔情似水目光看着她，百般柔软的语气说道：“好，等你把这瓶液输完了，我陪着你走。”

　　瞬间小石头放心了下来，于是就偷偷遛了出去。
　　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雅见状也挡着眼睛带着浑身的不自在躲了出去，毕竟人家小两口，就不要当电灯泡了吧！

　　“你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了？”
　　“我找其他医生替了我。”
　　“哦！”
　　“很疼吧，一定很疼……”程博策看着她受伤的腹部红了眼眶。
　　安心然看得出他的自责，从进门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他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可现在的他别提笑容了，那紧蹙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

　　为了不让程博策担心，安心然只好撅着嘴故作撒娇的样子说：“嗯，疼，当然疼了，这不连下床都成问题了。所以，我们的程大医生可得好好照顾我了！”
　　玩笑还是有用的，程博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可也仅仅只维持了几秒钟他就垂下了头。

　　“我刚刚去见他了，伤你的人。”
　　安心然拉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了，刚刚小石头说的不会真的发生了吧，他不会真的去找那个人打了一架吧，想到这安心然更加不安了起来。
　　“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只是……对不起，因为我连累你，真的对不起。”
　　安心然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低着脑袋的他很是心疼。

　　她伸手的摸了摸程博策的头难过地安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半晌。
　　程博策抬起头时眼眶更红了。
　　安心然笑着打趣道：“原来，我们的程大医生还是个爱哭包呢！”
　　“切，谁说的？！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你哪只眼睛见着我哭了？”
　　“哦，还和我理论起来了是吧，你给我往前坐坐。”安心然命令道。
　　“啊？干什么啊？”

　　虽然程博策不知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把身体往前移了移。
　　就在他不解其意的时候，他的眉心处覆上了一个很软很柔的唇，而就在安心然的唇碰到他眉心的时候，他那紧锁的眉头，突然松开了。
　　安心然移开唇，“这样不就好了吗，成天皱着眉头要干什么啊？你为我做的所有的事，我很高兴，也很心疼。你救你该救的人，别忘了我可是记者诶，讨还公道的事就交给我了。”
　　程博策看着她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样子嘴边挂了笑容。
　　“还有啊，你这不还穿着白大褂呢吗？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你不用老是想着我，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保证，再过三天，我就还你原来活蹦乱跳的我，成天吵你，到时候你再嫌我烦了……”
　　“不会！”程博策斩钉跌贴的说道。
　　“嗯？真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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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每一位到访的小伙伴，望能和大家多交流交流。写文路上小十里多有不足，望大家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