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生得意秒翻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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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陈锡心脏剧痛。
他终于被摧枯拉朽的烈焰烧成了灰烬。
然后，陈锡转学了，在高考前的三个月，在他生日后的第一天。
那天周观莫名其妙逃课了，大家都在惋惜他错过了陈锡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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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全世界都变得光秃秃一片，高大的乔木上只零星几只叶子坠在枝桠，要掉不掉的看得人揪心。
无数人期盼已久，天气预报的那一场大雪终是如期而至。
雪后初晴，急诊科涌进乌压压一大群人，连在三楼坐诊的陈锡都被这不寻常的气势震到了。
“哎师兄，楼下来了个特别逗的病人，你听说了没？”病案室的章小艺抱着一沓资料走进来，人还没站稳，一张小嘴就开始连珠炮似的地叨叨。
陈锡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水，准备脱白大褂下班。
“没，不感兴趣。”陈锡说：“有事快说，我急着下班。”
章小艺谄媚一笑：“好师兄你先等会儿，帮我们科把这几份病例翻译一下呗。“
陈锡坐回原位，随手翻了翻也就两三页，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就开始着手誊抄了。
“师兄啊，我已经好奇很久了，这字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章小艺就盯着病历本上鸡挠狗啃似的烂字被他师兄整理出来，每次看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真的是特别佩服你这点儿。”
陈锡云淡风轻：“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怎么我就不行？我和我们科的同事天天都跟资料打交道，就没一个人能比你翻译的准确。”
她疯狂吐槽：“你说全天下的医生就不能都好好练练字吗？我们医院又不是接盘侠，弄得这乱七八糟的病历本谁能看得出来啊。不过师兄你字写的这么好，你这逢字必识的本事肯定不是你自己认自己的字练出来的吧，我觉得训练你这项技能的人肯定是个神人。”
陈锡没再说话，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没收到回应，看到陈锡眉目间化不开的浓重，章小艺自觉说错了话，僵硬的转了话题。
“哈哈对了，忘了跟你说急诊科那位英雄的事儿了。”章小艺见陈锡脸色稍缓，不由得松了口气。
认识多年，章小艺明里暗里知道了一点她这位优秀师兄的故事。
她其实挺喜欢她师兄的，毕竟师兄颜值高能力强，虽然身上总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但接触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特别细心会照顾人，修养极好。综合考虑，她师兄可以说是个完美的伴侣，可她却没胆量触碰师兄的内心。
她师兄感情上受过伤，成了固珂，很难治，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个雷区。
回过神来，她打着哈哈描述道：“我这也是听来的传闻，现在说这事儿已经有好几个版本了。”
清清嗓子，下面她开始声情并茂地表演了：“话说在那寒冬腊月里最冷的一天，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不幸和妈妈走散了，她漫步目的地走到河边，却在惊慌失措之下跌进了河里。那可是结了冰的湖啊，小女孩扑腾着大声哭喊‘救命啊救命啊’，但是死神并不可怜那花一般的年纪，河水一寸寸吞噬了她。啊！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他他出现了！他像上帝派来拯救女孩的天使，将女孩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陈锡是个合格的听众，适时补充道：“可是英雄却光荣地负伤了。”
章小艺神情激动：“对！可英雄因为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冻伤了！被女孩的家人就近送到了医院。”她俏皮的眨眨眼：“那个担当拯救英雄神圣使命的医院就是我们市一院了。”
就在这时候，两声敲门声扣响。
“呦，我就知道是小章又过来了，从老远就听见她叽叽喳喳了。”进来的一袭白大褂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叫郭昕，是陈锡心内科的同事。
章小艺一向和她不对付，想翻白眼又屈于她的淫威，扬起脖颈营业式假笑：“我来找我亲师兄好像不管你事儿吧。”
郭昕把一页A4纸放在陈锡桌上，说道：“陈医生很快也是我师弟了。你前几天申请的博导赵宏博教授答应了，年后就能正式学习了，恭喜。”
恰好写完，陈锡拿过申请书浏览，无悲无喜地点头：“谢谢学姐了。”
“以后就是师姐了，走吧，师姐请你吃个饭。”郭昕拍拍他的肩膀，笑着。
“我今晚有事儿，改天吧，改天我请师姐。”陈锡不为所动。
郭昕略有些惋惜，神情略显落寞：“那好吧，我科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她这个样子，但凡是个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不忍拒绝，可陈锡不同，他狼灭。
只见他微微点头，冷冰冰道：“不送师姐了。”
郭昕恨铁不成钢地剁了下脚，脸色瞧起来不怎么明朗，顺带着剜了无辜的章小艺一眼，转身走了。
章小艺腮帮子鼓鼓的，紧盯着郭昕一扭身体出了门。
“哼，一个医生天天扭什么扭，扭还不是要穿白大褂！”她话音猛的一转，笑眯眯地看向陈锡：“师兄师兄，刚才那个小英雄的另一个版本我还没说呢。”
陈锡把写好的病历本揽在一起，淡淡道：“嗯，很逗的那个版本。”
章小艺笑：“对，最超尘脱俗的一个版本是小英雄救得是个男孩儿，那男孩淘气，非要去湖上滑冰才不小心掉到河里。恰好路过的小英雄是个游泳健将，救个人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他救上人来脸不红气不喘的，随后有条不紊的联系小孩的父母，打急救电话，而正当他想籍籍无名离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你猜怎么回事？他不小心踩进雪堆里摔了个大跟头，然后把腿摔断了。”她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这才风风火火地进了我们医院！”
陈锡：“……”
直到空间里只剩下陈锡一个人，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他最不想提到的那个人今天在他脑子里出现了两遍。
逢字必识。他想起那个人写得一手烂字。
起初每个字他也不认识，那个人会边取笑他边给他念。他自认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也本可以不用费心思去逐字逐句辨认，可他想帮他，帮他订正错题，帮他查漏补缺，帮他提高成绩。
当时是抱着怎么样的想法坚持的呢？大概是想和他大学也离得近一点，就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罢了。
那个人倒也有一副热心肠，刚上高三的时候，好不容易挨到假期出去嗨，出了家门没走几步，路上碰到个抢包的，他二话不说就追贼去了。最后把贼逮住了，失主对他千恩万谢，可他人一嘚瑟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左脚绊右脚，平地摔了个狗啃泥。
按理说摔个跤也不会受伤，不知道是不是天怒人怨，他愣生生把右腿摔断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几天上下课，打饭去厕所，在他面前忙来忙去的不是他那个所谓男朋友，反而是追而不得的陈锡。
当然任那人怎么搞笑作怪，陈锡始终对他没好脸色。
雪后的阳光很温暖，透过玻璃窗晒到陈锡稍显苍白的手上，他嗤笑一声起身。
为了申请博士他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了，下了班本来该回家休息的，身体却鬼使神差的去了急诊。
冬季流感严重，急诊大厅堵得水泄不通，那位救人小英雄此刻窝在一张窄窄小小的单人病床上，心比天大的睡得正香。
如有线牵，陈锡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向病床靠近。
“周观。”
病床上的是周观。
一别经年，熟人相见，陈锡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周观睡得并不安稳，他好像比原来长高了不少，身材也健硕的像个成年男人了，长腿弯曲，此刻蜗居在小病床上就显得有点憋屈。也不知道他昨晚又往哪儿潇洒去了，眼底乌青，头发蓬乱，眼袋肿的都快垂到嘴唇了。
周观难耐的似乎想翻个身，无奈右腿被高高吊起，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病号服宽大，不经意露出一节劲瘦的腰，他眉头突然紧锁，一只手掌搭在胃部揉了揉。
陈锡不由苦笑一声，嘲讽地想：他竟然还记得周观打吊瓶会肚子胀得不舒服。
上次周观腿断了的时候也不得不打吊瓶，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时候，陈锡会买个暖水袋暖在药管旁边，暖融融的药液输进身体里，这样他的胃就能舒服点。
时隔多年，他竟然还犯贱的记得周观的所有事情，潜意识里竟然还想照顾周观。
原地不动站了许久，心里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的名字，陈锡嘴唇翕动，最后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终究移开视线，转头走了。
今天化雪，屋外天寒地冻。
屋里有空调没感觉，外边冷风一吹，陈锡不禁冻了个哆嗦，本来是不怕冷的，怎么觉得今天格外冷。
体表温度在下降，心却越来越燥动不安，曾经被烧成渣的心脏砰砰撞击胸膛。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他自暴自弃地想：我犯贱，反正没人知道。
乌着能结冰的脸，他不情不愿地摸回病房，心中粗暴其实动作轻柔，把那人揣进了被窝里。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人生得意秒翻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