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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   阿鹤在清越的笛声中平静下来。
      对过往经历的恐惧与初来异世的惶恐,因吹笛的少年而得到了缓解。
      “之前,我确实前尘尽忘。直到昨夜,鬼婴夺舍,神魂震荡,让我再次想起了一些事情。”
      阿鹤轻声诉说,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力量。他闭上眼睛,往日情景再次浮现。
      “漫天的大火,烧的我好痛!没有人来救我,没有逃生的办法。无处可躲,无计可施!好热、好痛……”
      “啪”,竹笛落地之声打断了阿鹤颤抖的声音。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覆上他因紧握而青筋隐现的拳头。
      “不过是梦一场,都过去了!”
      伯鹤看他痛苦的样子,却不知要怎样安慰。
      “阿鹤,以后你叫伯鹤好吗?”
      阿鹤看向伯鸿,见他一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这个少年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接纳了自己吗?
      “好!”阿鹤应道。
      他的眼亮若星辰,转瞬间却氤氲雾起,而脸上的笑容灿若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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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每一个穿越者都会认为自己是位面之子,自带猪脚光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运气爆棚到哪里都开挂。
      阿鹤同样不能免俗,然而事实很快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虽然他是跨越位面的特殊存在,虽然他曾经沧海见多识广,虽然他秀外慧中才貌双全,但依然不能改变衣衫上的针脚像蜈蚣爬,无法用一支簪子将头发束缚在头顶,井里的木桶不肯躺下装水,灶堂里的柴只冒烟不着火。
      伯鸿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憋屈的阿鹤,他手里抓着木梳和簪子,头发依然披散着。
      对这样的笨蛋,他本该厌烦的,此刻却意外地觉得踏实。
      这个瘪着嘴巴的小屁孩,依然是他的阿鹤呀!
      伯鸿状似无奈地接过木梳,吐槽道:
      “你以前一定是个膏粱子弟!”
      “……”
      阿鹤竟然无言以对,他曾经的生活确实从未接触过这些。
      伯鸿为他盘好发髻,又手把手地教他一些生活技能。
      拆掉扭曲的针线,指导他如何走针才能隐藏针脚;示意怎样使力,才能让木桶倾倒进水;又该如何添减柴禾控制火势。
      ……
      灶膛内的火苗迅速蔓延,火光由小变大,柴草不时传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在阿鹤眼中,那满满一堂火,彷如翻腾的怪兽。火焰在灶膛里打着旋的呼呼鸣叫,生龙活虎地翻着跟头,试图窜出炉灶扑向自己。
      “看到了吧,一次不能放太多柴,要慢慢加。”
      伯鸿示意阿鹤来试试,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对。
      阿鹤单膝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袍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木柴,就像握着一把剑。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汗水还在顺着发梢滴落。
      伯鸿觉得阿鹤的样子就像是在与一只猛兽对峙,手里的木棍随时可能刺出。
      突然想起阿鹤的梦魇,他懊恼自己的粗心。
      伯鸿一把捂住阿鹤怒睁的双眼,将其拖出门外,离开了那个快让他窒息的地方。
      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阿鹤将头抵在膝头,身体缩成了一团,与伯鸿大马金刀的坐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怕的要死,干嘛还要死撑着!”伯鸿搞不明白他的想法。
      “真的很怕,怕到身体不受控制。”阿鹤的声音不再清亮。
      “可你也看到了,若是不去面对,它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我不想死,所以就只能逼自己一把。”
      这一刻伯鸿是震撼的,他看到了阿鹤坚定的目光,此时那双比湖水更加清澈的凤眸之中一片寒光。
      阿鹤的外貌,总会让人产生误判,觉得他应该是个柔弱的人。可谁知他的内心却是如此坚强,又韧性十足。
      “我陪你!”
      此时伯鸿对阿鹤是敬佩的,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他。
      “那以后每天都要麻烦你了。”阿鹤莞尔一笑。
      此时的伯鸿还没有体会到这句话所传达的信息。慢慢他就会明白,无论阿鹤怕不怕火,这洗澡水都是要准备的。
      两人折腾到天都黑下来,才将浴桶装满。
      伯鸿还好,阿鹤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他抖着手脱掉道袍,伸手去解里衣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伯鸿就歪在对面看着自己。
      虽说自己如今也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真汉子了,但就这样坦诚相见还是会觉得尴尬。
      尤其是他穿着,你光着。
      但阿鹤也做不出让人家回避的事情。
      伯鸿懒洋洋的靠在被子上,琢磨着一会等阿鹤洗完,自己也洗一下好了。毕竟这么一大桶水,只洗一个浪费了。
      不成想阿鹤又披上了外袍跑了出去,很快便提着一捆绳子回来。
      他好奇的看着阿鹤忙活,见他竟然用绳子和床单做屏风,将放浴桶的角落隔离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伯鸿惊讶地坐了起来,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有这个必要吗?
      而阿鹤竟然还郑重其事地对自己交待:“我沐浴时不习惯有旁的人在。”
      “真的不需要有人服侍?”
      伯鸿挑了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阿鹤听出这是在讽刺自己,却仍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不需要。”
      “嘁,你有的我都有,谁要看你的。”
      伯鸿翻了个白眼,躺回了床上。
      阿鹤若无其事的闪进了隔间,除下衣物,蹲进浴桶之中。
      伯鸿无聊的抖着脚,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
      “啊哦,我说你这么遮遮掩掩的干什么,一定是你怕跟我比大小,被我给比下去了!”
      伯鸿兴奋地在隔间前走来走去,影子映在床单上。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计较,毕竟你年纪还小。待过几年,自然就像我这么大了。”伯鸿怕阿鹤留下阴影,好心安慰他。
      不知是不是热气熏染,阿鹤的双颊红扑扑的。他用力盯着床单上的黑影,一言不发。
      ……
      等二人将房间清理干净,夜已经深了。
      阿鹤怕伯鸿继续胡说八道,连头发也顾不得打理,便在床上盘膝坐好,摆出修炼的姿势。
      “之前我见你灵力已有小成,明日便开始练剑吧。”伯鸿说道。
      夏初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伯鸿却毫不在意的只着一条亵裤,袒露着上半身。
      他所谓的之前,便是阿鹤替他疏通经脉之时。
      阿鹤睁开眼冲他点点头,不自禁地瞄了一眼他结实的腹部,重新闭目修炼。
      阿鹤的目光伯鸿自然注意到了。
      他得意的一笑,自去修炼不提。
      天空才泛起鱼肚白,一间道观便热闹起来。
      众人经过昨日的修整,一个个已是生龙活虎。
      加上此次除邪行动完美收官,且收获巨大,预示着大家的生活会更加宽裕,自然是人人眉欢眼笑的。
      大家聚集在演武场上,有的独自演练着剑法,有的二人你来我往的动手拆招,有的向师兄请教修炼中遇到的疑问,也有那么几个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聊天的。
      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瞄着场地的角落。
      角落里,伯鸿缓缓地舞动手中的长剑,同时指出招式的要点以及衔接的诀窍。
      阿鹤在一旁有样学样跟着比划。
      这一套剑法,名为《丝絮花雨》,由仁清道长亲自传下。
      此剑法即可独自应敌,也可组成剑阵相互配合。
      伯鸿收势站好,示意阿鹤自己练习。
      舞第一遍时,阿鹤有时会卡壳,需要想一下再继续。
      待到第二遍时,便能流畅的将整套剑法舞下来。
      伯鸿不是个有耐心的,可看阿鹤这么聪明,上手就会,他反而是来了兴致。不时的指点一下出剑的角度和力量的转换。
      阿鹤手握长剑,一招一式的慢慢舞动,体会着招式和力度的变化。
      他的剑越舞越快,对剑法的感悟就越来越深刻。
      晨练尚未结束,阿鹤的这一套《丝絮花雨》已经完全掌握,差的无非就是对敌的经验而已。
      伯鸿招呼他一起去用早膳。
      大家一股脑地涌进饭厅,阿鹤则将伯鸿拉到井边,打了水供两人擦洗。
      引得伯鸿碎碎念:“你烦不烦呐!睡前要沐浴,起床要盥洗,现在还要洗?”
      虽是不满阿鹤这样洗来洗去的,但还是上前帮忙将水倒入木盆。
      “记得饭前便后都要洗手。”
      “你是女人吗?这么爱干净!”伯鸿夸张地叫道。
      被阿鹤瞪了一眼,又改口说道:“对了,我忘记你是个膏粱子弟!”
      阿鹤洗了手和脸,又将手巾打湿,扯开领口擦拭脖子上的汗渍。
      突然他感到一股带着恶意的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
      阿鹤不动声色地看过去,一眼便看到站在回廊阴影处的徐闻。
      只见他斜倚在廊柱上,怀里抱着长剑,目光肆意地打量着自己。
      一个身影站在了阿鹤的前方,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看着伯鸿不算宽阔却挺实的后背,阿鹤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挺喜欢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他嘴角微微一勾,一抹浅笑在唇边绽开。
      伯鸿甩着手上的水珠,吊儿郎当地斜眼看着徐闻。
      徐闻不以为意的一笑,抱着剑离开了。
      “徐闻这小子不知道犯什么病了,怎么就偏偏看你不顺眼了呢?”伯鸿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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