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兰卡斯特》TwinklingBrilliance

6、chapter 6 九又四分之三

　　伦敦，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深红色的蒸汽机车停靠的站台挤满了人以及他们奇形怪状的行李，火车的烟雾在嘈杂的人群上空缭绕，猫咪在人们脚边穿来穿去，笨重的行李拖拉时难以避免地撞在一起，鸟笼里的猫头鹰为此发出不满的鸣叫。
　　“……助眠喷雾放在希瑟的箱子里，你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用，到了寝室交换一下双份的东西，我不记得有一些有没有分开……”
　　艾玛瑞里斯一手搂着一个女儿，喋喋不休地叮嘱着，恨不得把注意事项写满羊皮纸用永久粘贴咒贴在希瑟和阿泽利娅的额头上，雷欧无奈地站在妻子身后，揽着坚持要亲自来送姐姐去霍格沃茨的阿瑞斯，蓝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的家人。
　　阿泽利娅在母亲总算没能马上想起下一件值得再重复一遍的事项时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雷欧眨眨眼睛，决定答应小女儿难得的请求，他一把将正四处张望的阿瑞斯推进了阿泽利娅怀里，揽住了还想继续叮嘱的妻子，“艾玛，阿瑞斯也有许多话想和姐姐说，给他一个机会吧。阿瑞斯，快点，说完了还有我呢。”
　　被父亲突然推出来的阿瑞斯茫然地和阿泽利娅对视，他来的目的只是想离开庄园透透气，说实在的，去霍格沃茨又不是阿兹卡班，姐姐们已经答应会经常寄信，何况再怎么样三个月后的圣诞节，兰卡斯特庄园的所有主人都一定会回家，因此阿瑞斯还真没什么告别的话想说。
　　盯着阿泽利娅绿色的眼睛半晌，阿瑞斯迟疑地没话找话，“呃……记得寄信？”
　　“当然。”阿泽利娅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姐姐，“希瑟也会记得写信……希瑟？”
　　希瑟.兰卡斯特正在经历可能是有生以来最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从今天早上起床听见莱茵激动欣慰的“小小姐要去霍格沃茨”开始，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自己即将生活的城堡。明明在此之前还十分期待离开兰卡斯特庄园去到对自己而言全新的霍格沃茨，但希瑟却不断感觉到一种被规划安排的挤压感。艾玛瑞里斯默认两个女儿会一起进入“纯血们最应该去的”斯莱特林，然而事实上，艾玛瑞里斯毕业于法国的布斯巴顿，雷欧毕业于德国的德姆斯特朗——第六代和第七代兰卡斯特家族还没有一个人有过进入霍格沃茨学习的经历。
　　“可是如果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到底适不适合我？”希瑟疑惑地想，“爸爸经常说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为什么最适合兰卡斯特的一定是斯莱特林呢？”
　　“我首先得知道我想要什么，不然我感觉很糟糕。”十一岁的她得不出答案，只能不断地诘问自己，这是希瑟的习惯，有重要的问题没想清楚就会闷闷不乐。
　　阿泽利娅察觉了姐姐的低落，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兰卡斯特永远在权衡。”雷欧走上前最后拥抱了自己的女儿，小声说，“我建议你们分院后再选择朋友。”
　　汽笛声响起了，希瑟和阿泽利娅在艾玛瑞里斯不舍的目光和雷欧鼓励的微笑中与阿瑞斯挥手道别，坐进了方才放入行李的靠车尾的空车厢中。
　　蒸汽机车转过一个弯，站台和站台上挥手的人就看不见了，阿泽利娅收回目光，在逐渐习惯的列车咔嚓声中询问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姐姐。
　　“你怎么了，希瑟？”
　　“我不知道……利娅，你为什么想去斯莱特林？”
　　“听说学院之间的区别很大，大部分纯血都在斯莱特林，和他们分隔开是不明智的。”
　　“可是爸爸妈妈都没有去过霍格沃茨，所以说分院的依据是血统吗？但是波特、隆巴顿和普威特可都是格兰芬多，德文特和洛夫古德总是拉文克劳，没有一个斯卡曼德不属于赫奇帕奇，他们可都是地地道道的纯血。”
　　“布莱克夫人总是说斯莱特林是最优秀的……”
　　“噢，利娅，你瞧瞧我们课本的作者也不全是斯莱特林啊，你不是也很喜欢斯卡曼德先生的书吗？”
　　阿泽利娅沉默了，她不像姐姐一样想过这些似乎理所当然的问题，她隐约感觉到姐姐的向往不会是父母默认的道路，她不能说姐姐的特别之处不好，甚至隐隐有些羡慕姐姐热烈的性情，但是阿泽利娅也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想要做和姐姐一样的选择。
　　“不管怎么样，利娅，分院总不会是为了让我们欺骗它才存在的，不如顺其自然好了，看到底什么才是适合我们的地方。”
　　“不管在哪个学院，我们都是兰卡斯特。”阿泽利娅握住了姐姐的手。
　　“没错，这是不会改变的。”希瑟回握住阿泽利娅，放下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在她们谈话的时候，火车已经驶出了伦敦，因为魔咒的关系而模模糊糊的建筑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兰开夏郡没有什么区别的田野，成群的绵羊像云朵一般在绿色的天空上聚拢，随着列车的蜿蜒前进从她们眼前掠过。
　　大约十二点过，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咔嚓声，一个面色红润的胖女巫推着一辆小推车敲了敲包厢门，满腹心事的希瑟早餐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心情放松下来立刻感觉到了饥饿，她推开包厢门看着推车上各种各样的零食——艾玛瑞里斯一向不愿意孩子们多吃这些，回头询问地看向靠着窗户懒得动弹的妹妹。
　　“我只要一个巧克力蛙，还有一块水晶瓶乳酪蛋糕。”阿泽利娅熟练地享受着姐姐的服务。
　　希瑟先把妹妹要的食物捡出来回身放在空位上，再回头挑选自己想尝试的零食，最终她选择了见过的巧克力蛙、吹宝超级泡泡糖、比比多味豆，最后又加了新奇的一卷渐变色的涡虫软糖和一支甘草魔杖。在希瑟从自己紫色的钱袋里数出七枚银西可十五枚铜纳特付给女售货员时，一阵脚步声从前面车厢的走廊里传来，伴随着故作夸张的感叹。
　　“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巨怪！如果再没有一块南瓜馅饼来拯救我，也许我会成为第一个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就饿死在列车上的巫师。”
　　“是吗？我非常期待看到你发现只剩下坩埚蛋糕。”
　　“嘿！这不可能！我刚才已经听见食品推车的声音了，它告诉我南瓜馅饼正等着我呢！”
　　希瑟毫不费力地就认出了第二个说话的声音。

　　“嗨，希瑟，”西里斯自然地在同伴活像饿了好几年一样奔向推车时坐在了包厢希瑟一侧靠外的位置上，又对已经开始享用乳酪蛋糕的绿眼睛女巫点了点头，“阿泽利娅。”
　　希瑟注意到西里斯和他的同伴也已经换上了校袍，西里斯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神色，至少希瑟在格里莫广场从没见过西里斯如此自在的样子。
　　“新朋友？”希瑟示意了一下正不断往怀里塞着食物的黑发巫师。
　　西里斯点了点头，放松地伸展身体靠在椅背上。
　　希瑟目瞪口呆地看着黑发巫师一个人买了十个银西可的零食——西里斯一向是不爱吃零食的，然后抱着小山一样的零食倒在了西里斯对面的空座位上，自来熟地捋了一把头发，“中午好，美丽的小姐，我叫詹姆斯.波特。”
　　詹姆斯.波特有一头凌乱的黑发，在希瑟看来他把本来就乱的头发捋得更乱了，一双褐色的眼睛神采飞扬，架着一副圆框黑边眼镜，脸型瘦削，有着和西里斯一样在一年级学生里拔群的身高。
　　“希瑟.兰卡斯特，”希瑟伸手握住了詹姆斯伸出的手，“对面是我的妹妹，阿泽利娅.兰卡斯特。”
　　阿泽利娅放下吃到一半的乳酪蛋糕，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噢！你们就是兰卡斯特家的双生姐妹！”詹姆斯一边坐下撕开南瓜馅饼的包装纸，一边问，“那么，你们想去哪个学院？”
　　不等希瑟和阿泽利娅回答，西里斯无奈地插话，“你是想询问你见到的每一个人这个问题吗？”
　　“刚才那个黏糊糊的鼻涕精太没眼光，”詹姆斯愤愤地咬了一大口南瓜馅饼，含糊不清地说，“我爸爸说兰卡斯特不是那种激进的家族。”
　　希瑟和阿泽利娅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我们也不太清楚。分院之前很难知道自己的学院。”阿泽利娅谨慎地回答。
　　“兰卡斯特已经快六十年没有成员从霍格沃茨毕业了。”希瑟补充，“你呢？”
　　“我当然会是格兰芬多！”詹姆斯戏剧性地做了一个拔出宝剑的动作，一手挥舞着甘草魔杖，“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被笼子突然的摇晃惊醒的威士忌在阿泽利娅身边愤怒地咂了咂喙。
　　我看你也像格兰芬多，希瑟想。
　　怪不得波特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格兰芬多，阿泽利娅想。
　　“我觉得你肯定能如愿以偿。”希瑟和阿泽利娅真心实意地异口同声道。
　　“借你们吉言。”詹姆斯笑嘻嘻地吃下最后一口馅饼。
　　西里斯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刻有菱形魔法花纹的魔杖，脸颊边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深灰色的眼睛，他站起身来，“好了，我们回自己的包厢吧，詹姆斯，不要打扰女士们休息。希瑟，还有阿泽利娅，霍格沃茨见。”
　　“说的也是，”詹姆斯跟着站起身推开包厢门，希瑟惊讶地注意到他买的一大堆零食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被吃得所剩无几，“霍格沃茨见。”

　　等希瑟遵循在兰卡斯特庄园养成的午睡习惯从睡眠中醒来，阿泽利娅还在对面安稳地闭着眼睛，双手叠放在腹前，浅金色的长发随着窗外景色的变化忽明忽暗。
　　此时，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与绵羊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树林、弯曲的河流和暗绿色的山丘。
　　希瑟拿起放在一边、睡前刚刚拆出的巧克力蛙画片，画片上是有一头微卷棕发的男巫，脸上带着些雀斑，蓝色的眼睛有些腼腆地看着右侧，画片下方的名字写着：纽特.斯卡曼德。希瑟转了转五角形的画片，愉快地看着画片中的纽特努力地保持平衡，但最终还是从左侧滑出了画片边框。希瑟的箱子里就装着一本全新的《神奇动物在哪里》，旧的那一本自从在扉页上有了纽特的亲笔签名之后希瑟就再也没让它出过自己房间的书架。艾玛瑞里斯不太乐意看到女儿把周游世界列入人生规划，所以希瑟竭力表现得像是把这本书当作普通的课业预习，虽然心里对亲眼见识纽特描述的每一种生物的渴望与日俱增。就算对有所察觉的阿泽利娅也没有承认过，希瑟确实对纽特的漫游经历充满了向往，也因此对拜访多塞特郡记忆犹新。
　　阿泽利娅不知何时醒来了，为了晚上的分院两人都有意识地多休息了一些时间。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片山峦和树林在深紫色的天空下沉默地矗立着，火车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
　　“五分钟后列车将到达霍格沃茨，请将行李与宠物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这声音在车厢中回荡。
　　列车逐渐停了下来。
　　希瑟和阿泽利娅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拥挤的人潮先过去，才起身跟着下车。阿泽利娅挽着姐姐的手臂，希瑟感觉她似乎有些紧张。

　　等双脚落到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夜晚的寒气总算驱散了希瑟在车厢中感到的莫名烦闷。一盏灯在前方摇晃着，一个高大得过分的巨人高喊：“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希瑟觉得他起码有十五英尺高。
　　“鲁伯.海格，他是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阿泽利娅小声对姐姐说。希瑟对妹妹记人名的能力感到羡慕，她似乎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人群中最矮的一部分从拥挤的站台上分出来，跟随海格磕磕绊绊地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坡，小路两旁昏黄的灯光照出树林隐约的轮廓。
　　只能听见赶路时的脚步、长袍的摩擦和浅浅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弯，小路尽头展开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石块静默地像过去数百年一样等待着，星空下的城堡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壮观，一扇扇窗户闪烁着美丽的光。
　　像湖面泛起涟漪，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间或夹杂着感叹。
　　“每条船上只能上四个人！”粗犷的声音喊道，希瑟发现这个巨人长着浓密的大胡子，说话时根本看不见嘴。
　　希瑟和阿泽利娅上了最近的一条小船，随后又上来了一个浅棕色短发黑眼睛的女孩和一个红棕色鬈发褐色眼睛的男孩。
　　海格最后自己一人坐一条船，一队小船随即划过湖面向前驶去。大家安静地坐着，远远望着仿佛闪烁着柔和光影的霍格沃茨。
　　“低头！”在接近峭壁时海格大声喊道，覆盖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帘幕抚过船队，最终来到一个开阔的入口，驶入一条黑暗的地下水道，最后到达了一个地下码头一般的地方。
　　新生们纷纷下船，希瑟感觉到地面上满是碎石和小鹅卵石。
　　“据说我们坐船是为了纪念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阿泽利娅紧紧抓着姐姐的手臂，凑近希瑟耳边小声说。
　　之后在海格提着提灯的带领下攀上山岩中的一条隧道，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下的一片平坦潮湿的草地。
　　海格确认一般数了数聚集在一起的新生们，虽然希瑟觉得他可能根本没有记住。
　　一扇巨大的由带花纹的铁皮包裹加固的橡木门俯视着好奇的小巫师们，海格举起拳头，敲响了城堡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