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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姐姐,带我走吧 ...

  •   当顾冕凭着记忆找回自己家时,养父母却再也不肯接纳他……

      直到,叶依涵的出现,他的世界才开始有了光明。

      那是顾冕在孤儿院度过的第二十七天。生活中突如其来的变化,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自己头上——到现在还没喘过气来。

      孤儿院——这是一个离自己多么遥远的词,此刻却成了唯一能接纳自己的地方。偶尔也会有人来到这里,做一些善事,来陪陪这群命途多舛的孩子。也会有人,来到这里,带走一个幸运儿,给他一个家,真正的家。

      顾冕在一群孩子中尤为沉默寡言,与周遭格格不入。纵使一些夫妇因为他秀气水灵的外表而过来与他交谈,也会被他抵触的态度吓退积极性。

      那天,孤儿院里来了个年轻的姐姐做义工。和往常来这里的人不一样,她的脸上不像他们一般挂着浓的化不开的友善与爱心——她也会笑,可是笑容里透着一点辛酸与憔悴。

      她不太和孩子们说话,但总是从包里摸出糖来分给粘着她玩的小孩。打扫完卫生之后,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孩子们做游戏。

      她梳着一个马尾辫,有一些碎发垂在额前,随意地穿了一条浅灰色的工装裤,却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促使顾冕走到姐姐身边坐下,不过,他没有缠着她陪自己玩,也没有向她讨糖吃。
      “你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玩呢?”姐姐注意到他,低下头来和善地问。

      “姐姐,如果突然把你熟悉的东西都换成了不熟悉的,你会很快习惯吗?”看上去嫩得像小白菜般的顾冕,竟然问出了这样老成的问题。

      她顿了顿,顺手摸过顾冕的小脑袋,道“你的志向,是做一个哲学家吗?从小就想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可不好~”

      “姐姐,围着你讨糖吃才是正常的小孩吗?”顾冕嘟了嘟嘴,“我已经没有那个权利了……”
      失去原本拥有的家之后,弃儿的感觉深切地扎根在了小顾冕的心中。如果从不曾拥有,没体味过拥有的幸福,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自怨自艾、伤心无助了。

      她不太明白他的话,但从那天起,她之后每天来做义工的时候,都会多陪顾冕说说话。讲给他听,一个新鲜的、不一样的世界。

      她说过自己小时候因为穿的太漂亮,被大公鸡扑到在地差点踩断气的糗事,也说过高中时一段失败的恋情,还提起过,大学里发生的那一连串余韵十足的故事。

      虽然,顾冕不知道她为什么每天来孤儿院做义工,算算时间,她不该开学去读书了吗?姐姐推说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休假在家,但顾冕总觉得这个偶尔会看着远处风景出神的姐姐身上的故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可这些都没有关系,至少,他遇到了一个给他带来快乐的人。姐姐就像天使一样,她笑一笑,灰暗的世界瞬间亮起来了。

      她是个爱唱歌的人。经常在工作时无意识地哼些小曲儿——这是姐姐专有的劳动号子吧~虽然只是随口哼的,却让孤儿院的孩子发现了这个姐姐另外一个特长,除了缠着她玩、要糖吃,还会磨姐姐,要她唱歌给大家听。

      她曾经认真地唱过一首歌,认真到,最后自己都流下了泪来。

      -----Going back to a tender age,
      So full of confusion and rage,
      Daddy says, "Boys, your Mama's gone."
      There's a hand on your shoulder as you're throwing dirt,
      Someone says, "Time heals the hurt.
      Little man, you got to keep on keepin' on,"
      But all you want is Mama's arms.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 goes.
      The seasons change the young boy grows
      To understand it's all part of some plan.
      You used to wonder what it's all about.
      Now those are questions you can do without.
      You laugh them off and do the best you can
      But all you want is Mama's arms.
      All you want is Mama's arms.--------

      *时间可以治愈心伤。孩子。
      可是……再多的美好在面前,再多的理智助他成长。
      他还是只想要,一个妈妈的拥抱。*

      顾冕拉她的衣角,她蹲下身抱着他,对他说道,“就算没有妈妈和爸爸,你也会幸福的。真的。要相信这个,才能成真。”

      大约一个多月以后,顾冕和姐姐正蹲在沙坑里埋心愿时,管理员阿姨带着一对陌生的夫妇走近了他们。

      “顾冕,快过来见见你的新爸爸新妈妈。”管理员阿姨话语里有由衷的欣喜,又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可以有个家了。这个顾冕,平时太孤僻了点,有人看了他的照片就决定收养他,真是件好事情。

      突如其来的领养父母,让沙坑里的两人一时愣住了,蹲在原地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顾冕伸手拉拉她的袖子,“姐姐。”

      姐姐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沙,拉起顾冕推了推他,“快去呀。”说着又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不是一直想有个家吗?”

      顾冕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转身向回跑,用力抱住了面前之人的腰,“姐姐!你收养我好不好?……收养我做弟弟……”

      话说到后来,几乎成了哀求。

      姐姐开玩笑似地说过,顾冕,我收养你好不好啊?长这么漂亮的小男生,怎么能这样闷着自己过一辈子呢?

      但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说,“可是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老白日做梦……”

      她的提议,让顾冕又心动又紧张。姐姐带给他的友情与关爱,虽隔着血缘,却能感觉到亲情的滋生。上天会让我们遇见一些人,带给我们这样契合的美好感觉,难以割舍。

      可是,姐姐却像受惊了似的推开他,努力平缓下急促的呼吸才开口道,“我不能收养你,对不起。”

      然后,转身拼了命地往孤儿院外跑。即使,她听到了顾冕委屈的哭泣声,也没有一步停顿。

      ----------------------

      顾冕带着林墨辰来到了自己和姐姐住的地方——位于市区近郊的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房子是姐姐买的,这儿附近是一片教育园区,几乎所有重点学校都在周围。将家在安在这儿,便是为了给顾冕一个方便学习的环境——她说过,叶依涵的弟弟,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也可以比人家的小孩更幸福更出色,这不是贪心,这是对上天不公的理智抗议。

      “哥哥,姐姐最近好吗?”回到家后,顾冕熟门熟路地给林墨辰倒了水,还端出了家里仅有的一些水果,礼数十分周到,表现得很有家教。

      “事实上,我正在找她。”林墨辰苦笑一下,“不过,你姐应该过得不错吧。”

      “你想让我告诉你姐姐在哪里?”

      “我不急着找到她的人,顾冕。”环视了一下屋子里温馨的布置,林墨辰道,“我现在,想找她的过去。”

      顾冕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姐姐和我说过最多的人就是你了。连单逸哥哥都不太多提。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今天终于见到了,很开心。”

      林墨辰扬了扬眉,对他的话表示困惑。

      “姐姐她老是假装自己多么多么幸福,多么多么充实,其实她就是装给人家看的。也想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受到正面的影响。她做事情的时候,老是犹豫,因为考虑了太多别人的感受和想法。

      也莫名其妙地把一些不属于她的责任揽到肩上。她当年拒绝收养了我之后,过了三天又找到收养我的人,硬是把我抢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她那时候在想些什么,至少,因为有了我之后,姐姐的生活一下子苦了很多。”

      林墨辰无法想象冲上门去与人交涉一个孩子抚养权的叶依涵会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才把顾冕变做自己名正言顺的弟弟——至少,她做到了。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因为收养了弟弟,生活上有了压力才去夜店陪酒、驻唱,甚至荒废学业吗?他知道,历史仅仅被掀开了一角而已。

      ----------------------

      黄山吗?是黄山啊……

      徐霞客曾发出过“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感叹,现在,当叶依涵站在黄山的山脚下,面对着这座巍峨的天下第一奇山。她心中涌动着沸腾的热情与感动——自己坚持到这里了!四天的骑行没有白费,虽然路上吃了很多苦:迷过路,因为顾着看风景连人带车跌到马路边的凹槽里,被骗过钱……但终于还是到了自己的第一站呀!

      今天,她就可以登上光明顶了。能依着地图与路人的指点一路从上海骑行至此,这是否预示着接下去的旅途也能有惊无险地走下去,直到到达目的地呢?

      握了握拳以给自己力量,叶依涵将自行车停在了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并没看到游人如织的景象——只有三三两两经过的村民和一些背包客。这样的话,在山上住宿应该不会没房间,也不会太贵……叶依涵盘算着,锁好了自己的车子。

      这四天的经历,让习惯了迷迷糊糊混日子的她深刻了解了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有多么重要。至少,不会在泛着迷糊的时候把原来的目标忘记,因为一个粗心损失一个灿烂的机会。

      抬头再看一眼高耸入云的黄山主峰,叶依涵深呼吸了一下。

      这是爸爸最喜欢的景点了。他说,登过三次黄山,次次都有不一样的收获。现在,轮到叶依涵在这条登山之路上探寻父亲当年的心路历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姐姐,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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