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我都是个工具人》夭点

4、第 4 章

　　一个男人骑着电瓶车，老远地就开始按喇叭，哔哔叭叭地在一片迷雾中显得尤其突出，他带着一身的雾气从浓雾里面窜出来，稳稳停在地下停车场入口处，他身后的迷雾浓的简直如有实质，贴着他的背缓缓蠕动着。

　　男人胖乎乎的，摘下安全帽先擦了把汗，又舒了口气 ，隔着五十来米看到这边站着一群人，大着声道：“哟，你们搁这儿做什么呢？“

　　经理回他：“开会呢，老远就听到您的喇叭声。”

　　胖男人把袖子擦的湿哒哒的：“今天这雾邪乎啊，伸手不见五指的，不按喇叭不知道会不会撞上什么人。”

　　这会儿停车场里空旷，不怎么费劲地说话声音都能传的挺远，经理听得清清楚楚的：“杨老板啊，你看今天这雾，还用开张不？”

　　胖男人坐在电瓶车上，两条腿蹬着地挪动着往一边靠：“我看算了吧，这天谁出门啊，要不是昨天半夜停过电，我怕我那冷柜跳电，我也不想来。”

　　领班模样的女人埋怨地瞪了经理一眼，我想她大概本来也不想来。

　　胖男人把电瓶车往车库入口一停，夹着安全帽准备往我们的方向走，我发现他一动，背后的迷雾也跟着微妙的蠕动，空气里飘来一丝恶臭气味，跟昨天我在山上闻到的如出一辙，我赶紧往胖男人背后的方向汪汪吠叫几声。

　　胖男人被我吓一跳，停下脚步：“噢哟，这谁的狗，怎么不栓链子，不会咬人吧？”

　　他刚说完，一条长着刺的巨型触手从迷雾中探出，一把卷起他肥胖的身躯，拖进迷雾里。就那短短两秒，胖男人被捂住了嘴，没来得反应，也没来得及尖叫，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瞪着眼睛被掳了去。

　　事发太突然了，简直是眨眼一瞬间，要不是门口还停着胖男人的电瓶车，大家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刚才产生了错觉。

　　前台小妹先反应过来，“呀——”一声尖叫起来，立马转身往商场入口跑，另外十几个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跟着逃。我们也跟了上去。

　　刚一进门保安就拿出钥匙，开了墙上的小铁盒，按下里面的红色按钮，把卷闸门放下来。

　　随着沉重的钢铁落地，众人吊起的心才算落回来一点。

　　经理靠着卷闸门，战战兢兢，口齿不清地问：“你、你、你们，刚才看、看见了吗？”

　　领班穿着红背心，捂着胸口，咋咋呼呼地喊：“怪怪怪怪物！有怪物！”

　　前台小妹此时已经惊叫着不知道窜去了哪里，还剩下十几个人，抱着团走上还没开的扶手电梯，保安是个高壮男人，看起来算是比较靠谱的，说：“我得去通知一下那几个一早过来的老板。”

　　这商场一楼二楼有一半是超市，另一半加上三楼是个体户门面，今天虽然雾大，但还是有些小老板兢兢业业地来上班，此刻估计都在自己店铺里忙活着准备开门。

　　经理这会儿冷静了些，点点头挥手让保安去，保安跑了几步，他又喊住人：“叫他们过来服务台集合。”

　　此时我们一行十几人加一条狗，只有经理和宵穹、夜呙是男人，另外十来个都是穿着红背心工作服的中年大妈，这中国大妈一多了，哪哪都热闹，也经常会跑歪了重点。

　　有人就在那怪经理，这么诡异的日子干嘛非得叫她们来上班，太危险了！——这话说的好像她们留在家里就安全了似得。还有的干脆趁机要求涨工资多发奖金，还有的郁闷下班了该怎么回家……人命当头，她们的重点却歪的十万八千里。

　　经理蹲在地上烦恼地抓着他那一头秀发，假发壳翘起来一个吸引眼球的弧度。

　　此时商场大门都关着，暂时安全。我还没吃早饭，自个儿跑进超市里叼了两根火腿肠出来啃，没什么，只是想着吃饱了等会儿好逃命。

　　宵穹和夜呙两人站在商场门口的双层玻璃门前，看着外面雾茫茫的世界，低声交谈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保安带着几个商户过来了，也就7、8个人，一个比一个迷茫的样子，其中一个年轻女人奇怪道：“都八点半了，怎么还不准备开业？”

　　领班大妈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用鼻子指指外面：“还讲开业呢，外面闹妖怪了知道不！”

　　青年女人一脸懵，以为大妈是在怼她，讪讪一笑：“我又没说什么，问问而已，用得着那么激动么。”

　　7、8个商户加十来个大妈，站的零零散散，不知所措，一群人此时急需一个主心骨，不过眼看着经理不顶事，宵穹和夜呙两个感觉像是来观光旅行的，置身事外，我环顾一圈，看起来好像也就这个保安靠谱点，于是对着他汪汪一叫。

　　保安正跟一个病恹恹的女人说着什么，听到我对他叫，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高声道：“谁的狗，怎么也不牵狗绳？”

　　我：“......”

　　——真是吕洞宾反咬狗屁股，不识好狗心！

　　我怕他真给我找根狗绳子拴起来，姑且安安静静地坐下装乖。八哥犬这种动物实在是太敦实了，坐下时我只能曲着两条腿，耷拉着眉头，挤着我溜圆的肚皮，露出毛绒绒的小丁丁。

　　领班大妈拍了一把苟在地上抱腿的经理：“哎呀，瞧你个怂样，快去报警啊！”

　　经理哆哆嗦嗦地，崩溃地颤着嗓音像是要哭的样子：“那你打电话呀！”

　　“刚才开始手机就没信号了！”领班大妈摊出手里的手机，闻言大家也纷纷把手机拿出来看，果然是没了信号。

　　经理说：“那我也没信号啊......”

　　领班大妈一副心累的表情，感觉像带了个带不动的猪队友：“你办公室里不是有座机吗？！”

　　经理这才一脸恍然大悟模样，抖着手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领班大妈：“你去吧，我腿软，走不动。”

　　领班大妈顿时无语，一脸怒其不争模样，拿过钥匙嘀嘀咕咕念叨着往经理室走。

　　要我说，大妈的战斗力和精神力那都是真强，虽然经常抓不住重点，但这个时候真是跟雷锋一样靠谱。

　　领班大妈去值班室了，有几个大妈也跟着去了。

　　那几个商户没有经历过我们在地下车库那一幕，到现在都不能进入状态。有个男人走出来说：“我不知道你们神神叨叨在搞什么东西，既然今天商场不开业，那我先回家了。”

　　男人说着要走，被保安拦了下来：“外面危险！”

　　男人一脸不信的样子，沉默寡言又固执地很，一声不吭地推开保安继续走，另一个员工大妈跟着跑上来：“唉唉，小张，等等我，你开车了是不？带带我，我跟你一起走！”

　　经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她：“刘姨，你刚才可看到那怪物了啊！”

　　叫刘姨的大妈一跺脚，一脸着急：“哎呀，那也得回去啊，小桃花还在家里呢！”

　　“小桃花？”

　　“小桃花是我宝贝囡囡啊！”

　　“您孙女？”

　　“她家狗！”站在一旁的阿姨看不下去了，插嘴解释。

　　“......”经理一时无话可说，保安看了看他，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吧。”

　　俗话说好言难劝要死的鬼，惊悚美剧里那种：路人A说“我要去作死！”，然后路人B出来激动地拦着人家不让去的剧情，搁着国内多半不现实，中国人一般都是能劝劝一下，劝不了就算。

　　保安带着那两人准备往负一楼的卷闸门走，他背后那个病恹恹的女人突然抓住了他：“阿勇，别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捂着一边脖子，脸色惨白，十分慌张，另一只细瘦的手紧紧抓着保安的袖子。

　　保安回头拍拍她的手背：“我只是去开个门，三分钟，马上回来。”

　　女人摇摇头，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来不及了......”

　　她说着，保安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滑落到她捂着脖子的手上，他看到粗大的白色蛆虫从女人的指缝间爬出来，顺着她惨白的手臂，一扭一扭的，一条接一条地往外涌，眼见着越来越多，甚至有一条掉落在他脚下。

　　女人看清从自己手背落到地上的物体，尖叫出声，向后一仰倒在地上，她感觉到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异样触感，抬手一看，更是惨叫的厉害。我这才看到，她脖子上有个圆形的口子，不断有白色蛆虫从里面往外钻。

　　呕——我当场把刚吃下去的火腿肠吐了个干净。

　　当场所有人都楞在原地，这画面又恶心又匪夷所思，那蛆虫又肥又粗，有个指甲盖那么大，蠕动着四散爬开，有的向人群扭动着爬过去，把一群人吓的又倒退好几步。

　　忽然，一只擦的锃光瓦亮的黑皮鞋踩在一只蛆虫身上，我顺着皮鞋抬头往上看，看到了一脸风轻云淡的宵穹，他跨着修长的大腿，随意走了几步，一脚一只蛆宝宝，一步留下一个烂蛆印，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简直淡定到没有灵魂。

　　我干吐着舌头，实在是吐不出什么了，这会儿轮到另外那些人吐了。

　　夜呙走过来，抱着手臂对那些弯着腰口吐马赛克的人说：“还在磨蹭什么，你们也想变成那个女人那样吗？照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