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尔》奶白枣宝

4、陛下砸了御书房

　　永安帝看着跪的端正的宇文君昭，直到季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御书房，这才发作，手上能拿到的东西，奏折砚台朱笔一股脑的砸向宇文君昭。
　　“我让你心悦！我让你爱慕！还成全！还赐婚！让你学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儿去了！啊？还知道！你还知道季予是女子！这传出去，你是想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吗！我天家颜面何存！”
　　眼看着永安帝一边骂一边砸，这可急坏了聂公公，汝阳公主是永安帝所有儿女中最为宠爱的，眼下永安帝在气头上，若是砸坏了公主，回头心疼的还是他，只能拼命帮公主挡着:“陛下息怒，这个砸不得，砸不得啊！”
　　成功挑起永安帝的怒火，宇文君昭连跪都不跪了，从地上站起来，昂首挺胸毫不相让对上永安帝的视线:“儿臣就是喜欢她！放眼整个大齐，有哪个男子能及得上季将军一分！又有几人有季将军的魄力！就算她是女子，儿臣也喜欢！”
　　皇帝饱腹圣贤书，看着宇文君昭憋了半天，也没憋出骂人的话，又无处发泄，扣着御书桌桌角用力上掀，桌子倒地发出“嘭”的巨响。
　　“我的公主哎，您快别说了，快给皇上认个错。”聂公公夹在两人中间，已经是汗流浃背，只盼着公主就此打住，别再火上浇油。
　　宇文君昭一抹脸上溅上的墨水，小脸儿上黑了一片，方才永安帝看起来砸的狠，动静大，却并没有伤到她，最狠的也不过是被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几下，砸的珠花掉落发髻凌乱，砚台却并未落在身上，只是砸在脚边时，墨水沾染了一小片裙摆，脸上也溅上了点点墨汁，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惧据理力争。
　　“大齐律法，有哪条规定，儿臣不能喜欢女子，又有哪条规定，两名女子不可成亲，儿臣没错，又谈何认错！”
　　“律法没有规定，你就可以不顾人伦廉耻了吗！古往今来，哪有两个女子成亲的传闻！你还想要做千古第一人不成！”永安帝被宇文君昭气的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颤。
　　宇文君昭抬头倨傲的对上永安帝的眼睛，与之针锋相对:“儿臣喜欢季将军，便是做了这千古第一人又如何！”
　　“你！”永安帝被宇文君昭气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大喊着来人，嗓子都喊劈了，足以看出他有多生气。
　　御书房周围当值的御林军有些发懵，季将军今日得胜归来，陛下应该龙心大悦才对，但刚刚御书房砸东西掀桌子的动静，离这么远都能听到，真不知道小公主进去后说了什么，陛下才能气成这样。
　　原本他们还想陛下没有传唤，便装作不知道，省的上去触霉头，现下却是躲不了了。
　　一队人快速跑进御书房，看到御书房的样子，面上甚至不敢做出惊讶的样子，生怕再惹圣上不悦。
　　“给朕把汝阳公主带回公主府，没朕的命令，不准放出来！你给朕好好待在公主府，闭门思过！”
　　“儿臣不过是喜欢季将军，父皇让我闭门思过，儿臣思什么过！别碰本公主，本公主自己走！”
　　听着小公主说出来的话，一众御林军面面相惧，听到这样的皇家秘闻，他们还有得活吗？
　　眼看着永安帝被气的有些站不稳，聂公公上前搀扶住永安帝，余光看着被带走的小公主，不由叹气，这小公主，怎么就喜欢上了季将军呢。
　　“皇上，您消消气，龙体重要。”聂公公想端杯茶水给永安帝降降火气，但刚刚御书桌都被永安帝掀了，哪有茶水给他端，只得拍着永安帝的后背帮他顺气。
　　永安帝半天才顺过气来，斜眸看着身侧这位从小在他身边侍候的公公:“此事，你怎么看。”
　　聂公公一时间身上冷汗淋淋，斟酌着用词:“皇上，这老奴不好说。”
　　永安帝瞪了聂公公一眼:“有什么不好说的，朕让你说你就说！”
　　“这……”这可为难坏了聂公公，皇上让他说，他又不得不说，一时间手心都有些湿:“公主年纪尚小，兴许是一时兴起……等过了这个劲儿，心思也就淡了。”
　　永安帝叹口气，希望宇文君昭在府中思过的这段时间，能想开，不过出了这件事，季予的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也好打消宇文君昭的念头:“去把京中适龄男子的花名册取来，给季将军送去，若是季将军都不喜欢，就从全国找！”
　　宇文君昭一身狼狈被带出宫，碰到相熟的人或百姓，也丝毫不加遮挡，如果不是要坐马车回府，她甚至就想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回去，好让京中之人，都知道汝阳公主喜欢女子。
　　有人好心问起，她也不多言，只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自会有好奇心重的人去探究。
　　等回到公主府，她也没有因为禁足不高兴，也不着急梳洗，眯眸笑的像只狐狸，唤来贴身侍女:“去，让人把那话传出去。”
　　季予多年未曾归家，侯夫人腿脚不便，未到前门迎接，只是让管家早早在门口等候，马蹄声渐近，季予带着一队骑兵飞驰而来，季叔看到马背上的季予，不由红了眼。
　　他虽是侯府管家，可府里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早已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这六年来，府中众人在京城安享富贵，唯独大小姐一人在边疆受苦，这叫他怎能不眼热。
　　季予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多年未归，快步走到季叔跟前，多年未归，如今看到熟悉的人，即便她面上不显，也耐不住心底热意:“季伯，家里可都好？”
　　季叔在家排行老二，人唤季叔，可他却比老侯爷还要年长几岁，同侯爷情同手足，当年也是跟在老侯爷身边带兵打仗的，后来负伤便留在侯府，帮侯爷打理府中事物，府中人，皆唤他季伯。
　　“都好都好，收到大小姐要回京的消息，老夫人都盼了好几天了，现在正在后院等你。”
　　季予将马儿交给一边的小厮:“我马上去见娘亲，不过在此之前，季伯，这些人都是跟着我打仗的，他们没有家人，便他们安排在府中住下。”
　　“放心吧小姐，这些交给我就是。”季叔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不会怠慢他们。
　　季予跨进府门，六年过去，家里没什么变化，只是她走的时候，正是深冬，府中没有花草点缀，更显萧瑟，如今归京，大齐地处中原，京城却在江南，三月正是百花争妍的季节，如今府中更是生机勃勃。
　　季予回来后就到宫中述职，到现在身上的戎装还未脱掉，踏着青石板，季予快步穿过曲折长廊，进了先前自己住的院子。
　　院中一切未变，保持着她离家时的样子，回房将身上的铠甲脱掉，只着玄色长袍，窄袖用带子束在腕口，这才去母亲的院子。
　　偌大的武安侯府，如今的主人，不过三人，现在都聚在老夫人这里。
　　除了老夫人和季婉儿，季予还有一个堂弟，是她叔父的孩子。
　　叔父早年战死沙场，堂弟是遗腹子，叔母生下他，便撒手人寰，跟叔父去了，那孩子自小在侯夫人身边长大，与亲生无异。
　　他现在也不过九岁，季予未去边疆之前，小家伙就最粘大姐姐，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溜烟的跑出来，嘴里直嚷着大姐姐回来了。
　　可等跑出来看到季予的时候，急忙刹住脚步，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一袭黑衣的季予。
　　季予离家时，他不过三岁，那时的季予，虽说性子不似女子温婉，却也是女子的装扮，行为举止，那里是眼下昂首阔步的样子。
　　季行言盯着季予看了半天，季予的面容才跟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大姐姐？”
　　随即换来季予轻飘飘的一巴掌:“臭小子，怎么，不认识我了？”
　　被打了的季行言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欢呼雀跃着跳到季予跟前:“真的是大姐姐！”
　　季予笑着在季行言肉乎乎的脸上捏一下:“怎么长肥了这么多，我们快点进去吧，莫让母亲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