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尔》奶白枣宝

3、非将军不嫁

　　季予步入御书房，拜过陛下，倒是没有着急述职，而是双膝跪下手捧虎符奉上:“陛下，臣不辱命，如今得胜归来，这是虎符，望陛下收回。”
　　一看这阵仗，在永安帝身边侍奉的聂公公，也有些迟疑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季予，目光低垂小心翼翼看着永安帝的脸色。
　　永安帝看着跪的不卑不亢的人，季予抗敌多年有功，如今归来，若非在政事上出大错，即便是他身为天子，也不好把这虎符收回来。
　　不好收回，不代表永安帝不想收回。
　　虎符乃是调兵遣将的信物。
　　当年季予身赴边疆，全凭一己之力收服众将士，然而没有虎符在手，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永安帝为了让边关将士上下一心抗敌，这才连夜让亲信带着虎符前往北疆，交到季予手中。
　　虎符送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但出师无名，就这么收回来，让人寒心，若是不收，五十万大军，捏在季予手里，永安帝又帝心难安。
　　不成想，季予竟主动送上。
　　只是不知道季予是真心还是假意，五十万大军，于季予来说，交出来，等同于没了爪牙。
　　永安帝目色沉沉看着季予手中的虎符，也不言语，等她继续说下去。
　　季予抬眼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永安帝，他面色不显，但眼中对虎符的渴望，不是假的。
　　“当年微臣收下虎符，实乃情势所迫，臣乃女子，带兵打仗已是僭越，如今无外敌，百姓安居乐业，臣自当将虎符奉上。”季予说的好听，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季予驻守边疆多年，京中的消息，也多少收到一些，现如今几个皇子只是保持明面上的和平，朝堂党争初见端倪，虎符捏在手里，对哪个皇子来说，都是想收入囊中的肥肉，她无意参加党派之争，毕竟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她和季家都赌不起，索性把这虎符交出去，清闲自在。
　　永安帝听完季予所言，递给聂公公一个眼神，聂公公会意，笑吟吟走到季予身边将人扶起，顺势将虎符收下呈给永安帝。
　　“如此也好，虎符朕便收下了，不过虎符交上来也就罢了，你可不准隐退，朝堂之上，朕还有重用。”永安帝悠哉悠哉的顺着他的龙须，越看季予越是满意，他大齐的将军，虽是女子，却比男子用的还顺手，不居功，不自傲，还会做人，这虎符一交，永安帝龙心大悦。
　　不过交虎符是一回事，辞官是另一回事，也幸亏季予没提这一茬，现如今匈奴全靠她的威名震慑，若是她辞官，匈奴狼子野心，难保不会卷土重来。
　　剩下的便是述职。
　　宇文君昭眯着眼睛听里面的动静，都快睡着了，里面人说话断断续续，具体说了什么，宇文君昭也没听太明白，只是虎符什么的，她不关心，她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把话说完。
　　差不多等到太阳居正，听到里面的没了谈话的声音，方才还有些困倦的宇文君昭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哪里是刚刚趴在门上上下眼皮打架快要睡着的样子。
　　永安帝听季予将战事说的差不多，正考虑明日早朝如何再行封赏，原本的赏赐圣旨已经拟好，只是季予上交虎符，那赏赐便轻了。
　　是加官进爵好呢，还是金银财宝好，至于美人，季予也是女子，便不在考虑之列，永安帝正思考再赏赐给季予什么东西的时候，御书房门口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父皇。”清脆声音在房中响起，永安帝看过去，正是他最为宠爱的小女儿，汝阳公主宇文君昭。
　　“汝阳怎么来了，可是也想看看，我大齐第一女将军的风采？”永安帝笑呵呵看着自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想到再过些日子匈奴使者来朝，和亲事宜也该早做准备了，永安帝只顾着想国事，甚至没发现宇文君昭的异样。
　　宇文君昭从进御书房起，就故作娇羞，一双眼睛偷偷打量背对着她的季予，她等下要做的事，可能会给季予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她快走两步在季予身侧跪下:“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皇成全。”
　　永安帝对于宇文君昭的举动，有些诧异，这个公主，从小到大，没让他费很多心思，更不曾开口向他求过什么，这还是第一次，一时间有些好奇，她想求的是什么:“你这孩子，想要什么直接跟父皇说，怎么还跪下了？起来说话。”
　　宇文君昭不仅没有站起来，反而双手交叠在额前，躬腰下拜，提高声音说的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父皇，今日季将军归京，儿臣在远处看过一眼，便心生爱慕，儿臣想嫁给季将军，特求父皇赐婚！”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季予抿唇看着跪在身侧的女子，沉默不语，暗想难不成公主不知她是女子？这应当不至于吧。若是知道，那公主此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看过一眼便心生爱慕这种话，季予是不信的。
　　聂公公脸色变了又变，这种事被他听来，他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他刚刚就不应该留下侍候，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永安帝身侧，心里哀嚎我的小公主，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嘛。
　　永安帝有些反应不过来宇文君昭说的话，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宇文君昭叩拜在地看不清永安帝的面色，贝齿咬住下唇，心里默念两句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怕永安帝听不明白，又说的清楚了些:“儿臣心悦季将军，非将军不嫁，求父皇成全！”
　　永安帝再次确认自家女儿说的是什么话后，只觉一股气直冲天灵盖，脸上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后又由青转黑，现在已经黑的快要滴出水来。
　　强忍住怒火，永安帝阴沉沉的看着还跪着的汝阳公主，一字一句发问:“汝阳可知，季将军，是女子。”
　　“儿臣知道。”
　　听到宇文君昭的回答，永安帝闭了闭眼，拳头紧握压着抽人的冲动，开口对季予说道:“季爱卿归京一路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吧。”
　　季予哪里听不出，永安帝这是要把自己支出去，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多留，转身时目光在宇文君昭身上顿了顿，不做停留转身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