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男孩》玖兰熙

5、礼物【送你】

　　接着又是一阵全场哄笑，伊芙恨不能直接钻进地底，当然，前提是此时爱德华没有紧紧拽着她的胳膊。

　　“比利·阿克曼？”爱德华轻描淡写的脸上划过一抹肆意嘲讽，语气低沉平淡，“露娜学姐和她的朋友邀请我参加滑轮社团，然后你就莫名其妙带了一群人来围堵我，可怜被抛弃的男人，竟然对学弟恼羞成怒。”

　　穿夹克衫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刺眼的光，满面怒容一触即发，手里的球棒倏地举过头顶朝这边劈头砸落。

　　嘭——

　　伊芙眯眼从指间夹缝缓缓探去，视线里爱德华左手擎起一只灰色皮包，挡在半空阻止了比利的危险举动。

　　“臭小子，像你妈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才会生出你这样没教养的儿子！整个学校谁不知道？”比利哂笑着咧开唇齿，那副模样直看得人心头窝火。

　　对方甫一收手，紧接着猛地使力朝爱德华脸边劈下，仿佛牟足了劲要将他的漂亮脸蛋销毁。

　　爱德华也不甘示弱，抬腿一脚悬踢，顺势握拳往那人脸上砸去一击，随后伊芙便听到耳边落下阵阵尖锐哀嚎，夹杂着球棒被远远甩开滚落在地邦邦清响。伊芙抖了一个激灵，其余的人见此状皆连忙闪躲，畏缩胆怯地看向爱德华。

　　名为爱德华的少年看似纤细实则颇具威胁，一缕长发悬在眼角落下稀疏暗影，仿佛给桀骜的脸庞增添些许朦胧阴翳。鸭舌帽少年不胜武力，气势瞬间转为黯淡，不一会儿他将目光偏向了爱德华身边的女孩——他的最初目标，“中国人是恶魔，你帮助他们就是愚蠢至极。”

　　“Edward.”黑发脑袋上前挽住爱德华坚实的肩膀，低声劝道：“别跟这些人斗殴，把警察招来两边都不讨好。”

　　爱德华皱了皱眉，脸上怒气未有消减，只见他径直往瘫坐在地的比利走去，垂眼冷冷警示道：“以后在学校里，希望别让我再看到你招惹是非。”

　　伊芙跟在爱德华身后，轻手轻脚，打算将“凶器”球棒从过道中捡起来。

　　“凭什么？”爱德华刚一转身比利随即抄起腿边球棒，一手捉过伊芙撂倒在地。

　　“Edward!” 伊芙下意识开口喊道，双手顿时失去主宰，任其在粗糙大掌中摩挲挣扎，周围的人群漠然地无视着眼前的欺凌一幕——伊芙猜测这是因为她的东方血统。

　　“疼。”头发被死力揪住往后拉扯，伊芙伏躺在地拼命捶打那人手腕——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效用。忽地耳边传来一声骨头脆响，伊芙顿觉发间撕扯之力瞬即消失，侧过头是爱德华咫尺之遥的肩膀。刚才是他替她挡下了那一棒？

　　“How are you【怎么样？】”爱德华侧头问道，脸上不夹一丝痛苦神色，但伊芙知道刚才那一棒绝没有手下留情。

　　伊芙懵懂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连忙搀扶爱德华站起来。

　　“嘿，警察来了！比利！”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街头混混闻声齐齐窜逃，场面顿时乱作一锅浆糊。

　　“爱德华，快跑！”托马斯疾声催道，爱德华随即跃起，伊芙怔在原地也被拉住手腕加入逃亡。

　　“喂！臭小子们，站住！”

　　身后传来警察厉声喝斥，伊芙根本来不及回头探看发生了什么，爱德华紧紧攥着她的手心，有些黏糊糊的，但是并不妨碍他将她拖离那个“危机四伏”的游戏厅。

　　两边的景物飞速往后奔驰，伊芙感到温热的风簌簌拂过脸颊，心脏在疯狂的节奏中猛烈敲击肋骨，连织花的裙摆也仿佛插上羽翼翩翩若舞。

　　爱德华一定经常这样肆意狂奔，伊芙费了好大力气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在一个隐蔽的巷口，两人总算停了下来。伊芙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瞬间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跃上心头，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一团，伊芙连忙转过身去稍作整理。

　　“爱德华，爱德华。”另一个声音从墙边远远传来，伊芙差点吓了一跳。

　　“托马斯。”爱德华朝他招了招手，又将目光转向一旁不知所措的伊芙，恢复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介绍道：“托马斯，我的朋友。”

　　“嗨，你叫什么名字？”托马斯迎上伊芙的黑色眼睛，似乎还打算趁机来个显示友好的“法式贴面礼”，不过他一靠近就被一只大手蓦地推开，只剩下满脸失落的表情看向他的哥们儿爱德华：“有这么漂亮的女生朋友也不告诉我。”

　　“Shut up，Tomas.”爱德华不耐烦地推开肩膀上的那条纹花胳膊——伊芙也是不经意间察觉到那一处小小的纹身。

　　伊芙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想起刚才的混乱仍然有些心慌，尤其是爱德华还因为她受了重伤。

　　“爱德华……你的背还疼吗？”伊芙担忧道。

　　爱德华和托马斯齐向伊芙看来。
　　“他习惯了，别担心。”托马斯随意地略过这个问题，仿佛打架只是家常便饭。

　　爱德华闷声应道，眼光里少了某些棱角：“嗯，以前在邻居那里学过一些散打。这点伤不算什么。”

　　“对了，爱德华，今晚我们去muse【酒吧】玩吧？”托马斯促狭一笑，又凑近爱德华耳边悄悄说了一些什么。伊芙只勉强听得出“money”、“beauty【美女】”、“bar【酒吧】”几个单词。

　　“嘿，伊芙,”托马斯忽然想起什么，朝伊芙殷勤问道，“要去吗？舞会派对。”

　　伊芙摇头道：“妈妈不会同意我参加酒吧派对的。”

　　“噢，原来是个乖女孩，第一次遇到，”托马斯玩味地挑眉一笑，蛊惑性道：“可你也不能总依赖她吧，现在的青少年都喜欢自己做决定。”

　　伊芙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她的人生一向都是循规蹈矩，妈妈会帮忙安排所有的步骤而她负责努力执行。她对这样的生活早已习以为常。

　　“伊芙。”爱德华扶过伊芙的肩头，使她的视线对着自己，脸上一贯带着阴翳，蹙眉道：“你这样不是很好么？所以别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那你不也是一样，跟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混在一起？”伊芙不解地小声嘀咕。不过，她还真不想接受古板青少年这一印象就是了。

　　托马斯还想再劝伊芙考虑考虑，不过在爱德华的狠厉眼神威胁下，也只能识趣地悻悻闭嘴。

　　广场的大钟蓦然敲响，伊芙望着渐渐西斜的暮日阳光，心下暗叹不妙。

　　“时间过得真快，”托马斯打了一个响指，双手枕在后脑勺，道，“我要找莉亚去取一套礼服。晚上咱们在muse见面。”接着他大步迈向街角一处车位，骑上一辆摩托扬尘而去。

　　爱德华微微转动着受伤的一侧胳膊，嘴唇轻翕：“你欠我一个人情，认吗？”

　　伊芙不作多想下意识点了点头，爱德华似乎对此倍感意外，眨了眨眼睛，嘴角浮起一个微笑，道：“先存着吧。”

　　“存着”？真是奇怪的说法。

　　“你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伊芙仍旧不放心道。

　　“要不你来验证验证？”爱德华背过身，淡定地滑下肩颈处的衬衫方领，露出一截雪白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透亮。

　　视线中爱德华的后背现出一团红肿，仿佛夏日殷红的石榴花簇盛放在一片盐白积雪，竟将伤口衬得教人触目惊心。

　　“Oh my god.”伊芙用指头蜻蜓点水地触碰那片伤口，哪知刚才佯装镇定的少年忽然像小孩子一样嘶嘶喊疼，将路人的目光齐刷刷引向此处，伊芙连忙收手，满脸羞赧道：“爱德华，你，你小声点儿……”

　　爱德华一脸欠扁笑道：“逗你玩的。你那么大惊小怪，放松点儿，好吗？”

　　伊芙不解的眉头拧在一起：“话说你有正经严肃过的时候吗？”

　　“原本想给他找些跌打损伤的药酒、狗皮膏药也行……恐怕到时候还得遭他戏弄。”伊芙心里不满地嘟囔。

　　爱德华别过耳边的一缕棕色碎发，低气压的声音道出齿间：“一直那样，是不会有人愿意看你一眼的。”

　　蓦地噤声，伊芙不禁呼吸一窒。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出身。”爱德华默然转过身去，声音低沉，“总之，你应该学着适应。”最后一句语气和缓解除了伊芙心底的怯惧。

　　“这可比代数难懂多了。”伊芙扶额叹道，两只眼睛懵懂地看向爱德华。

　　在那双金褐色的眼眸间，平静地漾着许许微光，眼角却抹不去的丝丝薄凉，无论如何，伊芙赞同他说的那一句话，她应该学会改变以适应不同环境。“Ok,我试试。”

　　“不过，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掩饰自己。”爱德华道。

　　“为什么？”伊芙抬眸问道。

　　“嗯？当然是因为你骗不过我啊。”又是一声清笑。

　　一轮红日贴近海面，霞光如一张巨网瞬间撒向四面八方，水天一色，赭色、赤金、橘红、蔚蓝、莹白……大海俨然成了一只大染缸子，盛着亮盈盈的白云与浪花。

　　高速公路驰骋而过一道靓丽红影。

　　海鸥翩翩掠过卷卷碧浪，金灿灿的沙滩点缀着千奇百怪的漂亮贝壳，伊芙伸展双臂拥抱清风，脱下水晶色小凉鞋提在手里，往曾经俯视的美丽黄昏笑着走去。

　　清风徐来，空气中夹杂着咸咸的海水味道。
　　“喂！”伊芙朝摩托车上迎风闭目的少年举起一颗硕大的银色扇贝，惊喜唤道，“爱德华，看！如果是珍珠就送给你当作礼物好吗？”

　　邦——一块石头重击下去蚌壳霎时碎作两半，伊芙捋了捋腮间的棕发——在夕阳中染成了灿烂的巧克力咖啡色彩——在一片愉悦期待的目光之中，那颗莹润光泽的白亮珍珠随即映入眼帘。

　　伊芙高兴得宛若一个孩子，食指与拇指捏着珠子送到少年眼前——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剔透水光。

　　“喏，”伊芙跪坐在沙地上，直起背脊道，“不要吗？”

　　“Of course.[当然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