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男孩》玖兰熙

12、偷腥的猫

　　“要听音乐吗？”黛西凑过来问道。

　　“噢，我喜欢披头士。”安语打开了话匣子，笑道，“迪安也是，他是一个艺术爱好者，当初他甚至以为我是一个美术生，然而，事实上他误会了。”

　　“没有人会拒绝披头士。”黛西附和笑道，随即点开手机播放一首《Yesterday》,轻缓舒服的音乐随即在化妆室内徐徐流淌。

　　“迪安告诉你为什么他被爱德华盯上了吗？” 伊芙想起早上的事情，关心问道。

　　“爱德华没跟你说？”安语神情略显惊诧。

　　伊芙显然不明白安语话里的意思：“当然，他根本不想跟我再有交集。”

　　黛西摇摇头，认真道：“可他确实替你抓住了托马斯落下的拳头——他在保护你。”

　　安语的最后一步妆容完成，伊芙伸展略微酸涩的胳膊，坚定地道：“不过又是一时兴起，他就是一个幼稚鬼，暴力、欺负弱小、跟比利那帮人混在一起，迪安就是他们的受害者。”

　　“可是，他看着不像坏男孩。”黛西小声嘀咕。

　　安语似乎有话要说，不过伊芙赶时间提着背包就快步走出了门外，“我先走一步。Bye！”

　　留在房间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不打算告诉她吗？迪安给爱德华下药的事情，伊芙恐怕以为爱德华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一幢幢白色大理石砌成的高大建筑映入眼帘，阳光下闪烁雪亮光芒的钟塔塔尖直插云天，经典的红蓝旗帜随风舞动摇曳，脚下是方格石砖铺就成的校园广场，风中白鸽扑棱着轻盈的翅膀翩翩跃上屋檐。

　　走入拱形圆顶长廊，登上几级台阶，不时遇到几个抱着画具说笑交谈的美院学生。

　　伊芙得到一个美院教授的批允，随同纽约美院的学生一起交流学习。

　　推开门，堆满石像雕塑的宽敞画室里，众多气定神闲准备作画的年轻男女纷纷抬头看向伊芙。

　　老教授介绍一番，为伊芙找了一处位置就坐，画具是素描所用的各号铅笔、橡皮以及削笔刀，伊芙熟稔地搭好架子，夹正宣纸，开始融入周围浓厚的学习氛围。

　　今天的任务是画人体模特，不一会儿便从门外走进一个披着浴袍蜷曲金发的青年男子，伊芙虽然不是初次学画，但也是第一次接触人体写生，心理上的不适感沉沉撞击胸膛，弄得她脸红紧张。

　　身上的衣袍渐渐褪下，眼前男子近乎□□地躺在软垫上，动作轻松，神情娴定，伊芙却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捂住心口减缓心跳，大脑里面嗡嗡直响。

　　平常的作画心态简直断层式跌入谷底，伊芙只飞速地提笔描绘，与其说是写生，倒不如说是极端速写。粗略的线条勾勒蜿蜒，最终在完成男子的蜷发之后完美结束。

　　“先生！”伊芙蓦地举手叫道，快速将手里的素描交到台上，匆匆离开画室，留下一群惊愕的学生目瞪口呆。

　　“Jesus!”教授将眼镜抬了抬，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由于是上课时间，走道上一片悄然无声。

　　“小心点，这是新到的世界名画。”耳边传来一个男人严肃的声音。

　　从楼梯口，两个青年抬着一幅嵌框的油画转入这边走廊，伊芙连忙贴墙让道，只轻轻一瞥，那幅画的色彩和布局也是堪称一流。

　　眼见那幅画被转移到一个画室里，伊芙转过身，突然的一声暴躁的怒吼将她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迪安·桑斯特，给我滚出去！安妮，你不去上课在这里跟他鬼混什么，小心我把你开除！”

　　指挥移画的男人怒发冲冠地对着迪安，“喜欢美术生到别处去祸害，我的学校不欢迎你。”

　　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被赶出那间空置画室，来到走廊上。伊芙惊讶得双目圆睁——叫安妮的女孩在迪安唇上轻轻地啄吻一下，紧接着迪安热烈回吻……

　　不，纽约男孩女孩的关系都是这样的吗？伊芙急忙想转身回避，迪安的眼睛已经瞬间侵占过来，“安妮，我们下回再见。”迪安将女孩哄得高高兴兴地离开。

　　伊芙尴尬地匆匆走下楼梯，一双有力的手腕忽然紧紧拽住她的胳膊，然后一个熟悉的嗓音以压迫性的力道汹涌袭来：“嗨。”

　　伊芙吓了一跳，大脑一团混乱。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偷腥的男孩将她堵在楼道问道。

　　“你在跟安语之外的女孩交往？”伊芙鼓起勇气，正视着质问迪安。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礼，保守的东方姑娘。”男孩摊手辩解。

　　“我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安语。”伊芙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隐隐带着威胁。

　　“嗯，”迪安戏谑地轻笑一声，“随便你。”

　　伊芙怔怔愣在原地，阳光男孩迪安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花花公子。

　　“但你觉得她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她亲爱的男朋友呢？”迪安笑得丝毫不加掩饰，补充道：“她应该都没有告诉你，爱德华的药是我给的吧。”

　　浓重的厌恶、反感，比撒旦还要恶劣百倍的迪安给了伊芙一个巨大打击。

　　“你是来学画画的？”迪安的视线转移到伊芙手背上的一团铅黑，继而游移到伊芙略施粉黛的脸颊，眉眼噙笑，道：“你今天的妆看起来很精神。”

　　伊芙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迪安已经哼着歌儿迈着长腿走下楼梯。

　　暮色四合，经过一天的身心俱疲，回到家才算完全放松下来。

　　晚餐缩减成朴素简单的面包、鸡蛋和几个小炒青菜，伊芙不禁疑惑纳罕：“咱们家是要破产了吗？”

　　餐桌另一头，妈妈和怀特两人同时表情一滞。

　　“难道，还真的猜中了？”

　　“不是……”妈妈摇头，叹了口气。

　　怀特的存折连同现金一齐不翼而飞了。

　　怀特保证，自己的贵重物都小心翼翼地收在房间里，房门平时也都是上锁的状态，但是它们确实找不着了。

　　“我们家现在经济拮据。”妈妈的神情从刚才起就不大对劲，欲言又止。

　　“妈妈？”伊芙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终究是怀特先开口承认：“Sweety，你的画将重新在纽约画廊展览。”

　　妈妈的主意仿佛远远不止于此，“当然，你很快还会在报纸上再见到它。”

　　伊芙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们家正面临严重的财政危机，理所应当将她的旧画作为应急之用，伊芙没再说话。

　　整顿饭的气氛如同凝固一般令人窒息。

　　呜呜——

　　床上的手机蓦地一响：
　　【安语邀请您加入普林斯顿学校论坛。】

　　伊芙按下“同意”：
　　【进入论坛】

　　一个绿油油的页面迅疾映入眼帘。

　　启事栏：
　　安语：
　　1·糟糕糟糕！我的作业忘在学校里了，哪个小天使陪我回去一趟，十万火急、火烧眉毛！黛西？伊芙？（刚刚看完《学校鬼故事》阴影面积有些大的我瑟瑟发抖）

　　2·校戏剧社拾到一件白色外套是谁落下的？今晚学校来找我拿。（顺便俘虏一位陪我回学校的小天使）

　　不一会儿传来回复——
　　黛西：1·在表哥家开生日派对，被一个帅哥贝斯手迷住了，现在出不了门，抱歉抱歉。

　　2·那件外套看着眼熟，是不是伊芙那个迷糊虫忘在戏剧社里的？

　　伊芙蓦地心头一跳，翻遍背包——没有那件白色外套！

　　“罪大恶极”二字挂在伊芙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在安语的启事栏下发送匿名回复：

　　一朵棉花糖：“那么我陪你去，学校门口见。”

　　点击手机屏幕时失误转入另一个聊天论坛，蓦地跳出一个红色方框——“申请加入好友”？

　　汪汪汪——
　　苔丝突然闯进房间大声叫唤，将伊芙吓了一跳，手一滑点击“发送”，一秒、两秒……人家没通过申请，还好。

　　苔丝摇晃着尾巴一顿撒娇，伊芙推开它扒上床沿的粉色爪子，再一看刚才发错申请的“好友”——“除夕”。

　　在怀特跟妈妈的坚持下，伊芙带上了苔丝去学校，一路上纽约的夜景灯红酒绿，街道上不乏踩滑板经过舞弄炫技的混混少年，朝伊芙打招呼吹口哨，不过都被苔丝不客气地一一“回怼”过去。

　　黑魆魆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渐渐拉长，终于，普林斯顿的校门映入眼帘，安语从另一个方向迎面走来，穿着一件碎花裙子，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容。

　　“嗨！”安语朝这边打了一个招呼，两颗漂亮的梨涡衬得她更机敏灵巧。

　　门卫很通达地放人进去，两人一块儿顺着长廊往教学楼走去。没有白天的喧嚣热闹，整个校园笼罩在一派宁静漆黑之中。

　　进了教室，安语顺手将装着白色外套的袋子交给伊芙，自己找到书桌上的作业然后放入背包。

　　汪汪汪——苔丝蓦地一溜烟儿奔出门外，鼻子的吸气声混重而急促，伊芙只好上前去追。

　　“诶，别丢下我一个人啊！”安语被孤零零甩在身后，清风拂过脊背随之一阵发凉。

　　忽然，隔壁教室传来一声椅子挪动后倏然倒地的“嘭咚”清响，安语僵硬地迈开脚步缓缓靠近。

　　“苔丝！等等——”伊芙跟着来到一处僻静的画室门口。

　　喘息、衣物摩挲的窸窣声、痛苦的哀鸣……

　　一缕月光如水，透过玻璃窗徐徐淌入室内，将窗户变成一面明晃晃的镜子。

　　伊芙轻轻凑近，突如其来的视觉暴击令她瞬间踉跄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