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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如果没有战争 ...

  •   几天以来,安德娅的脑海一片混沌,纵使知道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却摆脱不了夺人性命的愧疚。她又不是神,凭什么可以随意夺人性命,事实上连神也没有资格随意定人生死,她轻巧的一枪,便终结了他的性命,夺去了别人的儿子兄弟的性命。然而,这些话她都不知道可以对谁倾诉,只能将一切烂在肚子里。在面对格丽塔、尤安、还有其他人的时候,她便是安,一个杀了纳/綷,并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人。

      此后几天安德娅和格丽塔都待在地下室,闭门不出,静静地熬过这段混乱的时期。至于需要外出打理的各种事项则交给了尤安和另一个男孩马提奥,有时候还会见到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孩玛琳,她每次都会为她们带来一些换洗衣物。

      周五正午时分,尤安带着一身寒气和碎雪从木板门爬了下来,手里拿着纸袋,脸上冻得红通通的。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脱了大衣坐在沙发边。安德娅瞥了他一眼,又瞥了眼正在角落里躺着睡觉的格丽塔,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来走了过去。

      “嗨。”安德娅抿了抿唇。

      “嗨。”尤安看她一眼,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了一块面包放到她手里,另一块放到格丽塔旁边,“抱歉,午餐也就这些了。”

      “没事。”安德娅咬到一口冷硬的面包,在这个状况下能有一口吃的便已经很好了。她把面包咬了一大半才问:“今天天气不太好吗?”

      没有阳光的生活会让人压抑。虽然这里关上门便与外界似是断绝来往,连战争也隔在门外,但是没有窗户的居所一样让人窒息。安德娅不知道此刻是暗夜还是白天,是阳光普照还是大雪纷飞,这里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她似是被锁进了一座监狱,可是她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容不得她抱怨。

      只是尤安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这并不好受,可是也没办法。那天死掉的人不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似乎是个有军阶的人,所以最近都排查得很紧张。”

      “我知道,留在这里是保护我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安德娅的声音清清浅浅,飘荡在空中,“谢谢你。”

      尤安却没有答她这句话,而是说:“嗯,今天天气糟透了,雪一直没有停过,粮票都没有了,就算是黑市也是有价无市。”

      安德娅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尤安。一是他只是她生命中短短几天的过客;二是初见时他的态度算不上友善;三是地下室实在是太暗了;而这一个瞬间她坐在尤安对面,蜡烛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她能够清楚看到他的五官。

      尤安看上去大概十八、九岁,棕色半长的头发梳在两旁,五官深邃,一副眼镜戴上去让他更像是左岸咖啡馆见到知识分子。

      她在看尤安的时候,尤安也在看她。

      安德娅一直觉得自己是对别人情绪十分敏感的人,但此刻却是猜不透尤安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睛澄澈,但却带点忧郁,也埋藏了很多其他情绪,让人看不真切。安德娅的手藏在毛毯下,她的口袋里有多余的粮票,可是她也知道把粮票拿出来意味着什么。她好像经常都会陷入这种挣扎之中。

      斟酌须臾,她还是把几张小卡拿出来了,声音低得几近不可闻:“给你。”

      尤安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想饿死?”安德娅扯了扯嘴角。

      尤安道:“你不该让我知道。”

      其实拿出来的一瞬间她便已经后悔了,她这是没事找事,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只是想着想着,事已至此,安德娅反而被逗笑了,对于年龄比她小的人,那些无所适从慢慢散去,“知道了又如何?我只是给你几张粮票,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你也不应该觉得我有什么别的意思。”

      尤安的手指摩挲着那几张卡,没有收起来,也没有推回去。半晌后,他抬起头,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接受,又或者会说你不应该与那些人走近。”

      安德娅耸肩道:“我以为你会要我现在离开。”

      “那是马修会做的事。”

      “你那天可不是这样友善。”安德娅伸手倒了杯热茶,拿着杯子,把自已缩回去毯子里,盯着茶水的波纹,吹了吹。

      尤安轻轻弯起了嘴角,也倒了杯茶,“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突然看到陌生人闯了进来,你不能怪我反应太大。”

      “也是。”安德娅又道:“你不怕我有别的目的吗?”

      “拿自己的命去换来的目的?除了像我们一样抵抗敌人外,还能是什么。”尤安轻笑出声:“只要有这个相同目的就够了。”

      “谢谢。”

      “不,谢谢你。”尤安用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粮票,然后收到手心里,认真地道:“这是你给我的,而不是他们。”

      “这有分别吗?”

      “当然了。”

      地下室里很安静,只剩下格丽塔安稳的呼吸声,和他们低低的谈话声,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在这里,闭上眼睛,就可以欺骗自己一切都很好。就像在防空洞里,战争的所有都暂时离去了。

      “我帮你换药。”尤安突然道。

      安德娅的不用到了嘴边,还是吞了回去,换成了一句谢谢。毕竟她的确受了伤,要是现在不处理好,等伤口恶化便会更麻烦,药物纱布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有机会还是要好好清理一下。从小到大,她其实很少受伤,最严重的也不过只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擦破皮,而现在却是皮肉都有点翻出来了,在白晢的手臂上特别触目惊心。

      碘酒落在伤口上,惹得她头皮阵阵发麻,手臂像是有细细碎碎的针刺下来,又痛又痒,尤安的指尖却是热得有点发烫。安德娅倒吸一口气,忍下一阵痛楚后,才问:“你有杀过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尤安的手顿了顿,压在了安德娅的伤口上。

      “抱歉。”

      他看到安德娅苍白的脸色后,立马把手拿起,替她缠上绷带。最后一圈裹紧后,他才抿了抿唇,“有。”

      “谁?”

      “德国人。一个很年轻的士兵。”

      “为什么?”

      “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了。”

      “你还记得他的脸吗?”安德娅轻声问。快一个星期过去了,她影上眼睛时,还是能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张脸。

      尤安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忘记呢?可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自私,两个人之中,就只有一人可以活下去,所以我选择了让自己活下去。”

      安德娅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尤安把东西收拾好,放进了柜子里。昏暗的地下室里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光影,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昧。然后,他从桌上拿过一叠纸,又坐了回来。

      “你会画画吗?”尤安扬了扬手中的纸。

      “怎么了?”

      安德娅没有给他确切答案。

      尤安笑了笑,“画宣传单张。以前本来有个男孩负责画的,后来出了点事,也就没人画了。”

      “会一点点。”她思索了片刻道,没有拒绝。

      的确,安德娅也知道如果她所做的事被发现了,她就是德国人眼中的叛乱分子,也许杀人了还能全身而退,可是掺和地下组织的活动,画画什么的却是有留下痕迹的,也许有人天,这些会令她万劫不复。

      然而,她是法国人,她永远都记得这一点。所以她会在格丽塔被伤害时挺身而出,哪怕她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她现在应下来了,哪怕她其真没有像他们一样一往无前的勇气。这样至少她可以说她也曾经抗争过,也出过一分力,当选择被放到她的面前时,她会选择法国,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自己的国家。

      “要画什么?”她问。

      “你看着来。”尤安耸肩,“把这句写上去就可以了。”

      安德娅垂眸看着那两句,默默念了一遍。

      自由予与法国。
      自由予与法国人。

      安德娅把蜡烛拉近予一点,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在纸张上涂画。她也没有看过太多宣传海报,那时候她身边环绕着的都是德国人,拿这些东西在身上简直是自杀式行为,她唯一看过的便是在负巷里,女孩塞到她手上的几张海报。

      尤安也没有催促她,就安静地坐在边上看着她画。

      几番修改下,安德娅凭着记忆在纸张右侧画下了一个女性上半身的剪影,她充满力量的手臂高举着法国三色旗,倾斜的身形像是在带领着人昂首阔步地向前闯。

      “是玛丽安(此处指的是法国象征Marianne)。”尤安仔细地盯着草图,“德拉克罗瓦的自由领导人民。”

      “对。”

      尤安道:“这不只是会一点点。”

      “我以前的梦想是读艺术。”安德娅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便把自己很久之前的梦想说了出来。

      “也许以后会有机会实现。”

      “希望如此。”

      安德娅的心摩挲着桌上的几支颜料,倏然问:“你会记得我吗?就是在很久以后,记得曾经有人为了救人把纳/綷杀掉,记得有人与你在地下室画海报。”

      “我会记得的,安,我也会记住你的名字。”

      “那就好,有人能记得我的存在和我做过的事便够了。”

      也许是因为和早晨和尤安的一番对话,亦也许是因为突然对自由的剧烈渴望,夜半时分安德娅做了个很长的梦,一个世界没有战争、爸爸也没有生病的梦。

      在那个世界里,一切都很美好,所有事情都井井有条,安德娅也无忧无虑。

      十七岁的夏天似乎比曾经所有的夏天都更柔和。塞纳河面波光粼粼,泛着细细闪闪的金光,晃得人有点刺眼,阳光穿透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偶尔有风吹过,影子随风而动,阵阵花草香气也瞬间散至四周,伴着欢声笑语,平和恣意。

      几乎每个夏日都是这样简单美好。

      午后,安德娅总爱换上茶歇裙,画上明艳妆容,然后找上阿黛尔到塞纳河畔消磨时光。有时候她们会买几个蛋糕,带上一瓶果酒,然后便悠闲地坐上一下午;有时候天气特别热的话,她们也会像其他少年少女一样,穿着泳衣跳进河里;有时候遇到隔壁高中的男生们更会一起玩闹,如果艾利诺在的话,安德娅便会偷偷与他一起溜走,丢下所有人。

      安德娅很难准确地形容她与艾利诺的关系。也许就像她桌上的那瓶白茶香水,心情好的时候便会喷洒一点在身上那样她就更开心了。它在她心里有特别的位置,可是她并不是非它不可,它也不是她的唯一,她的桌上还有玫瑰香水,也有尤金木香水。

      “在想什么呢?”艾利诺捡起一块飘落的树叶,挠了挠她的脸颊,笑得一脸灿烂。

      安德娅笑了笑,侧身看他,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事,它听上去好像很吓人,不是吗?”

      阳光落在艾利诺脸上,映得他尤其好看。他无奈地笑叹了一声,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至少那里的人一定很优秀,你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

      “比你更好的?”

      “也许吧。”他挑了挑眉,不太在乎。

      艾利诺也享受这种随性自在的关系,像安德娅一样,他们不会在对方身上过多地索取,只会互相陪伴,如同极亲密的朋奇。

      安德娅坐了起来,拉着艾利诺的手,迎着风奔进了湖中。八月初的闷热瞬间消散,只剩下沁至身心的凉爽。她潜进水中,忍住干涩睁开眼睛,正好看见艾利诺也潜进来了。湖水带点蓝又带点绿,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清透耀眼,安德娅看着面前的少年,瞬间有点失神。

      他卷曲的发丝随着水波浮动,一时挡着眼睛,下一刻那双明亮的眸子却又再她眼前出现,若即若离。她忽然想,这样的他,到大学一定也很受女生欢迎。

      直到肺里所剩无几时,安德娅才轻轻一蹬,重新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复下来时,只见艾利诺抱着臂在看他,眼神很柔和。

      她又弯了弯嘴角,走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艾利诺的手很快便环住她的腰肢,微微欺身,带着炽热温度,包围着她。

      湖水凉凉的,与他的身体形成很大的对比。

      安德娅很爱这样的时光。

      然而,她生活里所有的井井有条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被打破了。

      落日余晖在那人身上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虚虚的暖意笼罩着四周,赶走了快要入夜的几分冷。他身前放着一块画板,纸上有了好多不同的色块草稿,安德娅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临摹弗拉戈纳尔的秋千,与她最爱的那张画重名了。

      安德娅忍不住愈靠愈近,却不小心踩在了一块小石头上,惊动了正在画画的男人。

      他回过头来,眉头轻轻皱起。

      “嗨。”她僵硬地道。

      世界好像在这一秒停止了。安德娅看到的一切都被放慢,她看到空中有片叶,绕了好久在跌到在草地上,看到天上的鸟儿,拍翅膀拍得很慢。眼前的人看上去也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金发蓝眼,皮肤白皙,身形殷长,五官带点棱角分明,却不会过于硬朗。

      片刻后,他那松开紧皱的眉头,声音很是温和:“对不起,我好像吓着你了。”

      阿尔萨斯—洛林口音,看来大概是德国人。

      安德娅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有,不是这样的。”

      他却是斟酌了片刻,再问:“ca va(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安德娅自然地答道,搬出以前无数次用过的标准答案,只是男人却没有回答她。一阵风吹过,她懒时觉得凉飕飕的,这一秒才反应过来男人为什么这样问。

      她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甚至连鞋子也没穿,只是提在手上。今天她与阿黛尔玩得稍微疯了点,穿着衣服便跳着湖里,本来想着正值夏天,离家又只有几步路,这样走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然而却没有想到这对于一个外人来说看上去是有多么狼狈。

      “我……”她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挤出了句:“我很好,这是我刚刚在玩……游泳。”

      “结果衣服掉水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下一秒,一块洁白的手帕便递到她身前。

      “给你。”她听到男人这样说。

      安德娅道了声谢,接过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脸,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她的动作便又停住了。她忘了自己今天有化妆。低下头去,正好看到帕子被染红了,她尴尬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很好笑,也有点不礼貌地笑出声了,男人愣了片刻,也跟着她笑起来了。

      “抱歉,我一定会帕子洗干净还你的。”安德娅抬手绕好了散落在耳侧的发丝,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奇怪,“谢谢你……”

      “弗里德里希。”弗里德里希接过了她的话。

      “我是安德娅。”安德娅走近了一点,指了指画板,“本来被这幅画吸引了,一时忘记了自己这副奇怪模样。”

      说完以后,她的耳尖渐渐变红了。好像愈说愈奇怪了。

      “不奇怪,你很……”弗里德里希顿了顿,才道:“漂亮。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我的法语不是太好,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没有。”安德娅在听到漂亮这两只字的时候便笑开了,“我还是很喜欢别人称赞我的。你是画家吗?”

      “只是学生。”弗里德里希侧了侧身,让安德娅能清楚地端详画板,“在练习洛可可风格。这是——”

      “弗拉戈纳尔的秋千。”这次轮到安德娅接他的话了。

      弗里德里希挑了挑眉,笑意加深了些许,“看来你也对画画有兴趣。”

      “嗯,我秋天便会去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念艺术。”

      弗里德里希有点意外地道,侧头看她: “噢,我是那里的学生。秋天便是三年级了。”

      安德娅的内心莫名地泛起了波澜。虽然她只是第一次与弗里德里希见面,可是却有种解释不清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在某个地方已经相识过了,所以她才会如此轻松地与他聊起来。世界一片橙黄,色调美好得就油划一样,面前的人穿着背带裤,白色衬衫的袖子被挽到臂上,像极了小说里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恣意少年。安德娅很庆幸今天的自己挑了条平时极少走的路。

      “那以后会经常见面吧?”她眨眨眼睛,话语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期待着弗里德里希的回答。

      “我想是的。”弗里德里希点了点头,笑道。

      “我最喜欢的画也是秋千,不过不是这幅,是——”

      “雷诺瓦的。”

      “没错,有机会的话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卢浮宫看画。”安德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口而出,这种程度的对话不再像是游戏互相试探,而是赌博,她想他答应。

      “好,我可以请你吃蛋糕。”

      出乎意料地,弗里德里希很自然地回答她了。

      “我们是今天才见面的,对吧?就是半个小时前在这个。”

      “是的。”

      安德娅道:“那为什么我聊天聊得像是认识了许久呢?”

      弗里德里希笑颜逐开,轻声道:“you had me at hello。”

      “什么嘛。”安德娅顿时脸颊通红,移开视线,看了眼天色便道:“那个现在有点晚了,我要先走了。”

      说完她便像逃一样转身离去,却不料下一秒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她转过身时,只见弗里德里希立刻松开了手,手里拿着一件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黑色衬衫,递给她道:“夜晚还是有点冷的。”

      那双湛蓝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让她沉醉。那句我家很近便被她吞回了肚里,她接过那件衬衫,披在了身上,黑沉沉的,倒也不让人一眼便看出来是男生衣服。

      “我会洗干净还你的。”

      “我们很快回再见。”

      “对。谢谢你,弗里德里希。”

      “没事。”

      “对了,我不是衣服掉进了水中,我是自己穿着衣服跳了进去。”

      “看得出来。”

      “那么晚安了,弗里德里希。”

      “晚安,安德娅。”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安德娅立刻被惊醒。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暗淡的烛光,密实的四堵墙,不流通的空气,原来所有都不属于她的。

      她还在这个他妈的战争世界里,没有弗里德里希,也逃不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想把章节控制在45章,事实上也是因为写了一篇番外的原因,不想乱排版,最近这几章可能都会有点长(老福得会发得更快,可以去那边看)

    玛丽安Marianne:玛丽安娜代表了作为一个政治意义上的国家(state)的法国以及她的价值观念。她的形象遍布法国各地,还常常被放置在市政厅或法院显著位置。她的形象被雕刻成了一座铜像,矗立在巴黎的共和国广场上,以象征“共和的胜利”。(source: Wikipedia )
    自由领导人民La liberté guidant le peuple:法国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洛瓦为纪念1830年法国七月革命的作品[2]。此画最早在1831年的巴黎沙龙上展出,而后被巴黎罗浮宫收藏至今。(source: Wikipedia )
    You had me at hello: 类似就是你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因为翻译出来有点奇怪,所以直接用英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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