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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能做的事 ...

  •   自从那天在后院门前放下两个纸袋后,安德娅便没有再去看望过她们了,此后也只是拜托阿黛尔把多余的食物送到她们家里,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安德娅总是觉得妈妈和玛丽安或多或少知道她回来了。只是无论如何,她的骄傲都不容许自己在她们面前低下头来认错,因为只要低下头来,就会证明她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而这两年来与弗里德里希的一切都算不上什么,全都会成了一场错误。

      安德娅不愿意如此。以前她只是希望活下去,却不知为何,现在她希望活下去能再遇弗里德里希,与他在没有战争的世界继续生活。所以遇见弗里德里希,与他度过的时光,是她最珍视、也是现在唯一能够让她得以慰借的回忆。

      回到巴黎的日子一天天重复且平淡地过着,安德娅又变回了芸芸众生的一员,咬紧牙关撑过难熬的冬日。然而融雪不久后便又降雪,反反覆覆,粮食和电力依旧短缺,偶尔还会听到战斗机的轰鸣声和并不太真切的枪声。

      每当晚上闭上眼睛时,她才可以松一口气。终于又熬过一天了。时间便在这样的日子缓缓流逝,直到二月上旬,安德娅才久违地听到稍微让人振奋的消息。

      “1943年2月2日,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北的纳/綷第十一军残部宣布投降……歼灭敌军十四万余人,俘虏近十万人……”

      房间帘子全被拉上,只有几缕阳光透进来,安德娅缩坐在角落,手中紧紧攥住冰冷机械,把耳朵贴了过去喇叭处,听着断断续续的男声从无线电传出。虽然声音很轻,却也能听得出雀跃和宽慰。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哪怕身边并没有人,音量也调得极低,她还是害怕突然之间会有人闯进来,然后发现她在听这些不被允许的广播。

      在男人说完“取得了胜利”的时候,安德娅伸手把无线电关掉了,刹那间房间里只剩下她久久未能平复的呼吸声。就像几十尺厚的寒冰终于有一丝裂缝,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透出一缕阳光,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一根稻草。

      安德娅似乎可以试着想像,也许战争会有完结的一天,她的生活可以回到从前,在阳光下肆意玩乐奔跑,无拘无束,也没有恐惧。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只是几秒过后,弗里德里希的身影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临别时他眼睛里的忧伤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里,她忍不住想如果弗里德里希也在那场战役呢?如果他也被俘虏或者是伤员之一?如果他……已经死了呢?

      几乎没有人会为他们的离逝而伤心,更希望这些邪恶的人能死得愈多愈好,安德娅也痛恨纳/綷,也不太关心大多数德国人的命运,只是那人是弗里德里希,她才会格外在乎。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弗里德里希的消息,当然,也只有汉斯会为她带来他的消息。

      分别的两个星期后,安德娅在左岸碰见了汉斯。那日天空阴沉沉的,河岸的冷风刮得她脸颊生痛,汉斯与她坐在长椅上,看着已结成冰的河道。汉斯手里拿着信,轻轻一笑,递到安德娅面前,“我想这不是给我的,毕竟我也不想知道他最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当然我也是关心他的,只是我不用知道得那么详细。”

      安德娅接过信封,把纸张展开,细细地读起来。纸上写着一手漂亮工整的字,说着他已经回到家里,一切也都还好,他也久违地见到养了好几年的宠物狗;每天晚上他都会独自坐在房间的露台,就那样吹着风看着雪,直到冷得手指僵硬才走回房间;不过,一切都很好。

      风把纸张吹得习习作响,安德娅把它叠好,最后看了眼,把它还给了汉斯,轻声道:“谢谢。”

      汉斯却是摆了摆手,笑着叹了口气:“算了,我法语不好,看不太懂,你留着吧。”

      安德娅抿着唇,指尖摩挲着那张纸,片刻后才道:“谢谢你,汉斯。”

      “没事。”他摇了摇头,抽出一支卷烟点火,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粮票,放到她手里,“这是他唯一拜托我的事,我怎样都要做好。”

      “谢谢你。”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汉斯也没有多少可以告诉她的信息,只是告诉她弗里德里希会在柏林待到一月二十日,至于之后会调派去哪儿,却没有人知道。显然,她也没有资格知道。

      汉斯最后低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便来找我。”

      “嗯。”安德娅喃喃:“你也……照顾好自己。”

      那天走回去的路上,安德娅忍不住地想各种可能性,却还是拼凑不出任何事情,只是知道就算弗里德里希不在她身边,也还是一直照顾着她,但是她却不能为他做同样的事情。

      唯一能做的便像是此时此刻,向不知道在哪里的神祷告,祈求弗里德里希并不在那场战役里,也没有受伤和被俘。每当有这些想法的时候,安德娅便觉得自己被粗壮的绳索绑住,反覆拉扯,一时在为难得的胜利窃喜,一时又为所爱之人感到担忧。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能肯定地道,她希望这场胜利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所谓的第三帝国衰败。

      二月余下的几个星期过得很慢,空气中都似乎变得稀薄了许多,让人喘不过气来。安德娅除了偶尔外出换粮食之外,几乎都是待在屋里,翻读着阿黛尔房间里的《噁心》。

      阿黛尔曾经和安德娅说过,她并不是洛根丁,她不会对这个世界感到噁心,对她来说,只要活着,就足够了。那时候安德娅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听着她絮絮道来。

      现在,她却忍不住在想,她是洛根丁吗?

      她的日子每天都重覆着,可以算得上是一成不变,反反覆覆只是去换粮食和留在屋里,读同一本书,做同样的事。她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片虚无之中,在混乱不堪的世界活着。洛根丁对世界感到噁心,她也对这个世界感到噁心,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都说人有选择的自由,而这些选择便是确立了自己的本质,可是她只觉得自己被世界的巨轮推搡着向前走,夺不回控制,也没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她对世界感到噁心,也对自己感到噁心。

      三月中旬,那股在空气中萦绕的窒息感散去了不少,一切又似是回到了从前一样。周六的天气难得地好,阳光明媚,驱散了寒意,安德娅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到左岸走一圈。

      安德娅跟阿黛尔说了声,便随意挑了条深色裙子换上,再套上大衣,把头发盘起。阿黛尔走到她身旁,替她把衣领翻好,绕好跌落在耳侧的头发才叮嘱道:“小心一点,最近好像也不太和平。”

      “知道了。”安德娅笑了笑,“这些日子早就过习惯了。”

      今天难得地没有凛风,安德娅走在西里岛时也放慢了脚步,没有像以前一样急匆匆的。桥上迎面而来几个年轻的德国士兵,安德娅避到一旁,垂下眼帘,脚步愈迈愈小步,眼角余光只看着他们逐渐靠近的靴子。

      这是巴黎的日常。人们从当初对德国人的惊惧厌恶,到现在对他们视若无睹。若然人群碰上几个迎面而来的士兵,便也只是侧身让路,待他们经过后便又自然而然地重新合流。许多时候,在大街散步的德国士兵温和得不像是侵略者,更像是本来就存在于城市角落里的人。他们不会手执武器监视着每一个人;也不会强逼巴黎人们为他们让行;会在地铁上让座予老弱妇孺;遇到小孩时也会蹲下身轻声逗弄。久而久之,巴黎人们或是接受或是习惯予他们的存在,近乎扭曲地和平共处。

      安德娅心里数着数,等着他们走过。

      “日安,小姐。”蹩脚的法语落在耳畔,让她不能再无视他们。

      安德眼抬起眼,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日安。”

      映入眼帘的几张脸孔很年轻,而且笑容灿烂明媚,气质温和,就像普通路人一样,安德娅忽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甚至觉得要冷下脸来也很困难。为首的男生抿起唇,点了点头,用着破碎的法语问道:“请问双叟咖啡馆怎么走?”

      安德娅咬着唇,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到底是说不知道,还是该告诉他们,安德娅挣扎了片刻。就算这一刻她说不知道,她也肯定他们不会计较,只是会道谢,然后离去。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有意为之,只是此刻在能选择的情况下,她都会尽量不接触德国人。然而,她看着这几张脸,一句我不知道还是哽在喉中。

      “走左边的第二条街。”

      安德娅还是这样说了,只是在说完的一刻,她便对自己不满意了。

      年轻人们对此毫无所觉,只是稍微脱了脱帽子,然后点头,“谢谢,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安德娅微微颔首,让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须臾过后,才再次抬起腿走向左岸。

      她想找汉斯,想问一问弗里德里希的近况,她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无奈上天还是很爱跟她开玩笑,她在左岸绕了大半个圈,走到双叟咖啡馆,又绕了一大个圈,回到花神咖啡馆,还是一无所获。

      恍惚之间,安德娅又回到了那条初遇弗里德里希的小巷。冬天、午后、咖啡馆,一切都没有变。她走进了那条路,愈走愈深,绕了进去再左拐,然后继续走。她想知道路的尽头会在哪里,又或者从这里开始走的话,能不能走到她最爱的小树林呢。有时候,她的思绪便像这样无意识地散涣起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有片刻游离在世界之外。

      “放开我。”

      下一刻的声音便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年轻女孩的声音掩不住惊恐,却仍带着一丝倔强。

      安德娅吓得不敢动弹,拼命地将自己藏在了墙角的阴影里,待风声响起时,才敢偷偷伸出头看过去。不知道何时,安德经已经走到了杳无人烟的地方,现在世界只剩下她和角落里对峙的两个人。

      铺着碎雪的地上有几滴刺眼鲜红,侧背对着安德娅男人身穿军服,领子上有两个闪电标志,他一手掐着对面女孩的脖颈,一手按在了腰间,渗出来的血浸湿了他的手帕。

      “放开你?”他轻轻地笑了声,转而狠狠地掐着女孩的下巴,凑近低声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没有人知道吗?不要以为我不会杀死你,说,那些人去哪里了!”

      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比她还年轻,脸颊高高肿起,眼角和嘴角都有血迹,只是眉眼间的坚毅却让人难以忽视。她也向那德国人凑近了些许,弯起嘴角道:“你以为我怕死吗?我死了,我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同样的人,你们这些纳/綷鬼子终有一天会死——”

      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女孩舔了舔满口血腥,双目带着不屑,“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你怕不怕死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男人扯住她的头发,俯身在她耳边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带你回去慢慢折磨,你敢肯定你能撑得住一句话都不说吗?”

      男人此刻的笑容就似地狱恶鬼,与脸色苍白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

      安德娅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她知道只要现在自己转身离去,一切都会平静下来,再也与她无关,哪怕那男人发现了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因为她只是恰巧路过。然而,被伤害的是一个法国女孩,而她陷入这种境地只是因为她在拼命反抗,在上位者放弃的时候,她站出来保护法国人,也保护了安德娅。

      “但这是最终结局吗?我们的失败是否已成定局并无法挽救?我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不!”

      安德娅忽然想起了1940年戴高乐将军的演讲。对有些法国人而言,战争从未结束,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抗争,就像眼前的女孩一样。至于她的战争结束了吗,她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如同洛根丁一样,她的生活也需要改变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呢?

      腰侧冰冷的铁器突然让安德娅再也忽视不了,她的手摸上了那把瓦尔/特手/枪。

      只要碰到了枪身,便不可以再犹豫了。这是弗里德里希跟她说的。

      此刻的安德娅觉得自己不再像自己了,反而像那个她曾经幻想过的女特工。她把枪抽出,下一秒双手便扶在了扳/机上,瞄准在那男人身上。她没有想留住他一条命,没有高难度地想要瞄准他四肢,而是对准了他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然后安德娅被震得后退了一小步。

      沈声的皮肉破裂声响起,男人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那女孩同时在跌在地上,瞥了眼安德娅,然后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连忙爬过去抢过他腰间的枪,对着他补了两枪。女孩拿着枪,跨步跑到了安德娅面前,捉住她的手,拔足狂奔。

      女孩带着她左逃右窜,钻进小巷里,沿途上没有遇见任何人,她们不停跑着,直到在一处小木门才停下。女孩快速张望四周,伸出手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过了片刻,一个神父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女孩对他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庭院,推开小教堂的门,绕了一会儿,在后方隐蔽处蹲下掀开地毯,打开地上的木板门,与安德娅一同爬了下去。

      地下室很暗,只得墙壁和桌上的几支蜡烛照明,边上放着一大叠纸张和几部无线电,还有些许枪/枝和刺刀,老旧中带几分顽强。在木板门关上的刹那,安德娅瞬间脱力,跌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身旁的女孩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脸上带着血污,倚在墙上大口喘气。

      “格丽塔!”

      一把焦急的男声传来,安德娅这才看到地下室里还有好几个年轻男女。他们神色关切地看着格丽塔,对安德娅则是有些防备。

      “你还好吗?”男孩蹲在格丽塔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个纳/綷鬼子捉住,差点都被他捉走了。”格丽塔拿过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孔,然后把枪里的子弹拆开,递给了男孩,“拿去,脏死了。”

      男孩接过后,看到格丽塔并无大碍,便转而打量安德娅,“她是?”

      格丽塔走了过来,把安德娅扶着坐起来,从不知道哪里拿来了一条毛巾,瞥了眼那男孩,“放轻松点,马修,她是刚刚救了我的女孩。”

      安德娅此刻才稍微冷静下来,端详眼前的人。格丽塔形容狼狈,一双眼睛却清澈透亮;马修看上去则大概二十岁左右,身形壮实;站在桌前还有几个人,看上去都是大学生模样,颇为斯文。

      戴着眼镜的男孩走上前,不满地道:“格丽塔,你疯了,你把不知根知底的人带进来干什么?她打扮成这样,要是……说实话,我好像看过她与——”

      “闭嘴,尤安!”格丽塔喝道:“她可是杀了纳/綷鬼子,你有杀过吗?”

      安德娅喉咙很干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当然现在好像也没有人意识到她也是可以自行回答他们问话的。那几人还在来来回回地说话,她的脑海里却只剩下格丽塔的那句“她可是杀了纳/綷鬼子的人”。

      二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过杀人的念头,连伤害人的经历都没有,但是今天她却向敌人举起了枪。扣下扳/机的那一秒,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杀了那德国人,救下那女孩。她的耳边犹可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鼻尖也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日常的世界也被撕裂出一个口子。

      在亲手夺去一个人的性命,看着生命沈逝时,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活着,掌控着自己的人生。

      开枪——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虽然坚定,但是也还会后怕。

      “抱歉。”尤安意识到自己失态,收敛脸上情绪才道:“最近太多烦心事发生了,我有点敏感。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德娅轻声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把真名说出那来,也许她只是可笑地希望此刻的自己会与逃避战争的自己分开来,让所有人知道她也有勇敢抗争的一面。

      “抱歉,安。”尤安道。

      “谢谢你,安。”格丽塔握住了她的手,带她在沙发上坐下。

      安德娅瞥到了桌上的纸张,有些写着自由、平等、博爱,有些是有洛林十字的插画,有些则是密密麻麻的字句。她现在也大概清楚他们是做什么了。

      “战争还未结束,不是吗?”格丽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苦笑了一声。

      “对,从未完结。”安德娅咬着唇道。

      “安。”尤安走到安德娅跟前,指了指她的手臂,“你的手。”

      她低头看去,这才见到手臂的衣物不知道何时被划破了,而且隐隐约约有血渗出,疼痛感这才后知后觉侵袭起来。她累极了叹了口气,脑袋一片混乱,只想睡一觉,把恐惧和不知所措都赶走。

      尤安却是拿过了几块纱布和碘酒,坐在了安德娅身旁。

      “不用了……”安德娅有点堂皇,连忙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浪费了。”

      “处理一下吧,不然发炎了就麻烦了,而且尤安是医科生。”格丽塔弯起了嘴角,也拿过湿布把自己脸上的血擦走,“而且你也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了,现在外面肯定一片混乱。虽然刚刚应该没有人看到我们,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不要乱跑。”

      “嗯。”

      安德娅只是轻轻地应了句。

      尤安的手干净暖和,指腹轻轻碰在安德娅手臂,止住了她的战栗,与伤口碰触时传来阵阵痛楚,让她忽视不了。

      在昏暗无窗的地下窗里,刚杀完人的安德娅终于找到一丝平静,看着一群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人,在手臂刺痛下,她终于感觉到自己仍然在乱世中活着。

  • 作者有话要说:  bgm: Lily of the valley - DANIEL

    部份巴黎日常来源于Sartre的文章Paris under occupation。
    看了一些资料,在巴黎地下组织通常都是负责消息传递等的工作,很少有巷战什么的。

    不知道你们有注意到其实这部故事着我写了很多女性角色吗,有各种各样的巴黎女孩们,除了安德娅,还有阿黛尔、玛丽安、克莱尔、格丽塔、伊莉芙、伯特兰夫人、MLN的女孩、歌女……她们都在这乱世中活着,虽然有着不同的价值观,但是却没有对与错。她们都是这个大时代下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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