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有千层套路》白桃仙茶

15、第15章 潜入

　　亦微云终究没躲过沈霁月提出的送命题：“那身穿红衣的妖族是谁？”

　　他搬出和赤岚单独说话时已经编好的理由，从容地回答：“他叫赤岚，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当时因故生隙，分道扬镳，加之许久未见，一时未能认出。”

　　这个回答算不上完美，但他与赤岚的关系属于个人私事，沈霁月即便心有疑虑，也不会多问。

　　赤岚虽说看沈霁月不顺眼，却因为亦微云答应帮忙。

　　与赤岚商定后，沈霁月便通知宋长老及司直三人，他和亦微云要暗中潜入制药的关键之地。

　　一番折腾，已是一夜过去，金色的日光穿过云层洒下，天边朝霞万道，瑰丽无比。

　　这时地下那处制药之地也将要换班，赤岚没有多说，直接带着二人飞下山脚。

　　从问尘仙尊那里继承来的稀奇古怪的功法，再次发挥作用，沈霁月使用缩身咒术，将自己和亦微云变作蚂蚁大小，趴在了变回本体的赤岚背上。

　　亦微云整个人陷入赤岚背上柔软纤长的棕红色毛发里，仰头看着原本的世界变成异常庞大的模样，感觉万分新奇。

　　沈霁月俯身蹲下，侧头看见亦微云面不改色地环顾四周，想着若是亦微云变作本体，一定比这赤狐可爱得多。

　　赤岚站在一处山洞前面，好心地提醒：“我已经开始换毛了，小云儿要抓紧点，不然会被甩出去的。”

　　亦微云抓住根部的几撮棕红色毛发，“明白。”

　　沈霁月再次取出方才使用的翡翠扳指，注入灵力后戴在左手拇指上。接着他抬起手，在自己和亦微云身上加固咒术，月白色的灵力罩于他们头顶，使他们牢牢地贴在赤狐背上。

　　缩身咒术配有完整的后续处理，比如让缩小后极其轻盈的身体贴在物体表面，不至于被一阵大风吹得没影。

　　赤岚从他发现的这处山洞窜了进去，有咒术稳住身形，亦微云丝毫未觉颠簸，他抬头记住一路的特征，并在脑海中等比例缩小，以确保出来时能够辨认。

　　他的长发随着狐狸奔跑的动作甩在身前，不经意地撩在近在咫尺的沈霁月手上。

　　沈霁月低头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现在不是时候……

　　深入地下后，周边的墙上每隔十五步便嵌着照明的灵灯。

　　一路上赤岚躲过许多负责运送东西的人，身形敏捷地避过无数个识别灵力的阵法和符咒，拐了无数次的弯。

　　若换成旁人，早便头晕目眩几欲作呕，亦微云和沈霁月两人却面色不改，将路程记得一清二楚。

　　赤岚跑了一刻钟，在一处石壁前停下，用灵力传音道：“他们每隔两日就会从这里接过药袋。”

　　亦微云和沈霁月抬头望去，石壁上方不甚明显的婴儿头部大小的孔洞映入眼中，正是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个。

　　片刻后赤岚转身，沿着方才沈霁月隔空视物时，看到的那人所走的路程向前奔去。不过半刻钟，便停在一处看似是死路的石壁前。

　　“这是他们对药材进行初步处理的地方，每天戌时初进，第二天卯时末出。这里的人脸上都戴着统一分发的面具，衣物也都一模一样，谁也不认识谁，想混进去很简单。”

　　进入山洞前，亦微云和沈霁月知道这里的人脸上都佩戴面具后，便把脸上的药膏洗去了。

　　此时距离卯时末还有一个时辰，亦微云和沈霁月计算好位置和时间，赤岚便继续向外而去。

　　赤岚带着他们跑遍整个山洞，把地形地势、各处的位置与距离，以及石壁上的符咒与阵法，还有其他的机关，全都牢记于心。

　　不过他们能进到的地方，表面上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中洞穴，关键之地都被设有机关的石门挡在后面，要想进去，他们只能慢慢来。

　　卯时末，赤岚回到了初步处理药材之地的石门前。

　　正是在此工作的人回房休息的时间，石门从内缓缓向上开启，露出一个人来，那人背对着他们，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笔一本，似乎是用来记录人数的。

　　他挥了挥手，站在里面的人便鱼贯而出，他们排成一列，组成长长的队伍，浑身都是掩饰不住的疲倦，沉默地走向前方。

　　亦微云和沈霁月跟着站在石门后面那人一起计数，整一百时，计数之人便在本子上划了一个对勾。

　　赤岚立时窜了进去，他速度极快，即便没有隐去身形，普通人也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红影。

　　他身后计数的那人转身摸向左侧石壁上的机关，厚重的石门缓慢地关闭。

　　外面的石门和制药室内的石门是同时开关，赤岚赶在里面的石门关闭前飞跃而入。

　　室内的陈设和沈霁月隔空视物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亦微云和沈霁月跳下赤岚的后背，变回正常模样，赤岚也跟着变成人形。

　　三人待在屋内整整一日，把所有的器具、药材研究一遍，将墙壁、屋顶的阵法或符咒的位置记下来。

　　戌时初，趁着人员进来，变回狐狸的赤岚载着又缩小身形的亦微云和沈霁月飞奔出去。

　　回到客栈，亦微云和沈霁月两人合作默契，把山洞的地形绘制在宽大的图纸上，并且标明了所有人员往来频繁的道路，以及识别灵力的符咒和阵法的所在。

　　两人不觉疲倦，忙碌整晚，将近卯时，再次让赤岚带着他们进入了山洞。

　　这次他们要去的便是最关键的那制药之地，和上次一样，石门打开后有人在计数，同样也是整整一百人。

　　等这一百号人全部出来时，赤岚才奔向队伍末端的两个人，跟在他们身后三尺之处。

　　亦微云和沈霁月立即分左右跳下地面，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没发出半点声响，同时挥手让队尾两人晕眩昏睡。

　　取下面具，把外面统一发放的衣物扒下后，沈霁月及时施咒，让他们变为蚂蚁大小，落在了赤岚背上。

　　两人一边戴上面具披好衣物，一边跟在了队尾，随着队伍慢慢远去。

　　赤岚看了一眼亦微云的背影，转身离去。

　　亦微云和沈霁月跟着队伍穿过又一道石门，走上通向地面的台阶。

　　他们的住处虽说是在地面，也只是相对于工作之地而言，此刻分明已经日出，长长的走廊里却没有半缕日光，还是要靠灵灯照明。

　　队伍的顺序便是住处的顺序，百人长队在并成一排的房间前走走停停，只有这个房间的人全部进去休息，剩下的人才能继续往前走。

　　亦微云细细观察，发现每个房间都进去了二十个人。整个队伍共有一百人，此处房间应该也只有五间。

　　他所料不错，和沈霁月跟随最后的一批人，走进排在最里面的房间。亦微云眼尖地发现，门框上竟然也贴着识别灵力的符咒。

　　房间还算干净，只是常年不见日光，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一群大男人工作整晚后身上的汗臭味，并不好闻。

　　通铺靠着墙壁一字排开，一个床位大约长七尺宽三尺，足够成年男子休息。

　　每个人的位置皆为固定，队伍的顺序也是床位的顺序，亦微云和沈霁月淡定自如地走向末尾靠墙的位置。

　　待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时，头顶的灵灯倏然熄灭，众人这才把面具摘下来。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即便摘去面具也看不见同伴的脸。

　　这里的人都是和衣而睡，亦微云和沈霁月便也没有脱衣服。

　　亦微云在最里侧，沈霁月只要翻身面对着他，这方天地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时沈霁月和亦微云各自侧躺，相对无言。

　　沈霁月没想到他和亦微云头一次“同床”会是这般情景。亦微云才十八岁，他就算心有绮念，少儿不宜的那方面也没有想过太多。

　　使用宋词臣研制的药，是因为他听了亦微云和那两个药王山女弟子的话，一时心急，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让亦微云开始抗拒和他接触。

　　他的心思只有宋词臣知道，那人也是个不太靠谱的，看了些艳情话本，就指导他干脆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要是真听了宋词臣的鬼话，他指不定还要再发动一次阵法救亦微云。

　　亦微云看着冷漠，性子却又烈又固执，若真的强迫了他，他们二人就算再重来一千一万次也没用了。

　　陆硕曾说亦微云过刚易折，这次，他绝对不会再走错一步。

　　沈霁月心中微微叹气，同时在他们周身设立隔音结界和障眼的咒术，然后低声道：“换衣服吧。”

　　亦微云早便收了灵力以免暴露，对外界温度的感知全部回归。他非常怕热，山洞里虽然潮湿却不通风，温度比外边要高，而且他身上还穿着两层衣服。

　　一听师尊的话，知道对方在周围设立了结界，他便起身把两层衣服脱下来，只留下里衣。

　　里衣随着他的动作已经松垮，露出半截明显凸起的锁骨和线条修长的脖颈。即便少年修剑时风吹日晒雷打不动，肌肤还是光洁白皙，像养在富贵人家、不知世间疾苦的小公子。

　　沈霁月一时失神。

　　他和亦微云不一样，是孤儿，记事时便不知生父生母是谁。机缘巧合被问尘仙尊收作唯一的弟子，在与世隔绝的山中长大。

　　问尘仙尊飞升后，他便下山入世，斩除妖邪，期间结识了一些好友，也看清了某些伪君子的真面目。被澄明山主陆硕所救后，便答应留在澄明山做长老，一个人居住在桃花涧。

　　一年后，亦微云也住了进来。

　　亦微云拜入师门时已经十四岁，自然是独自住在闲舒居，师徒二人从未睡在一起过。

　　沈霁月心动的时候，相较于修仙界的平均年龄，亦微云还是太小，十八九岁，仍是少年意气的年岁，沈霁月但凡思虑他们的未来，都有一种负罪感。

　　这是他第一个徒弟，也是进入尘世之后第一个走到他心中的人。

　　亦微云晾了片刻，把自己原来的衣服收进储物袋，再拿起这里的统一衣物穿好。

　　等他换好衣物重新躺下，沈霁月才起身，脱去自己的衣服，换上统一服装。

　　亦微云热得甚至不想盖上被褥，躺下片刻，鼻头便冒出了细微的汗珠。他很久没有切实感受过这样的温度，为了散热，只好平躺。

　　沈霁月收亦微云做徒弟时便知道对方是人、妖混血，且本体是雪狐，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的徒弟，他研究过许多关于雪狐的记录，对雪狐的了解甚至超过亦微云本人。

　　看见亦微云鼻尖的汗珠，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样东西，低声叫道：“微云。”

　　亦微云侧头，只见师尊手中握着一只手链，用红色的细绳编织而成，中间穿着一颗圆润纯净的珠子，仿佛是绿玉髓制成，颜色是极淡极淡的青绿色。

　　然后师尊握着他的手腕，把这只手链系在了上面。

　　绿玉髓制成的圆珠触碰到肌肤的瞬间，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凉意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把方才的潮热赶出体外。

　　意识到这东西是何作用，亦微云沉默片刻，和沈霁月四目相对，“多谢师尊。”

　　以沈霁月的灵力，足够在睡梦中发现危险并及时苏醒，他们不眠不休奔波将近两天，该休息了。

　　沈霁月淡淡一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