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叶子香

2、离家出走（1）

　　“ 匡当——匡当——”列车不分昼夜的行驶着。天已经黑了，车厢顶的灯明晃晃的照射在疲惫的乘客身上。寒夜里，密闭的空间里发出呛人的气味。春运期间，一票难求，该坐三人的座位坐了五六个人，过道里挤满了人和大大小小的行李，列车员吆喝着商品名称：“卖啤酒饮料矿泉水啦——牙膏牙刷毛巾啦——”外加催着让道，声嘶力竭的推着售货车，如石牛入海一般，翻山越岭的好不容易的从一排座位移到隔壁一排座位。有座位的互相依靠着睡着了，没有座位的站着打盹，久经考验的可以找到好去处——躺在椅子下或者行李架上，甚至可以靠着洗手间的壁——睡觉。怀着对即将到来的春节的渴望，大家在列车的摇晃中，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叶添香没有睡觉，车顶惨白的灯光照着她本来就白的脸，白皙的皮肤上有几道触目的抓痕。车窗玻璃上显出了她圆圆的脸，下巴偏尖，淡淡的眉毛，一双标准的双眼皮大眼睛，本来目光是清浅的小溪，此时显得忧心忡忡——可就连这忧郁，也如同溪流上的浮萍，并没有在她眼中扎下根来，随时可以随波远去。她的嘴唇不大，但是并不单□□惯性的微微向外撅，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其实她最不擅长撒娇，在她家里，撒娇是没有什么市场的——却总给旁的人娇气的独生女的感觉。车厢里很闷热，她的皮肤和嘴唇出现妖异的红，手心紧攥着已经润湿的火车票，害怕会丢——列车员刚才检查过一遍了，也许会检查第二遍。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头发实在太多太厚，扎成辫子都嫌土气，粗得像麻绳一样——此时头发歪在一边了。她看了看玻璃里的自己，目光落在脸上新鲜的抓痕上，皱了皱眉，把头扭开了。

　　她启蒙早，在班上总是年龄最小的，没有男生表示出喜欢她的意思，她也不觉得自己漂亮。母亲从小一心把她往丑里打扮——呵，她的妈妈！她又爱又恨的妈妈！

　　在狭小的空间里，拥有高度灵敏嗅觉的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浑浊的空气。叶添香想把窗户打开，可是不懂机关，力气又小，还不肯向别人求助，因此半天也没有成功。旁边的人实在看不过去，主动帮她抬起了厚重的玻璃。她好不容易才低声挤出一句“谢谢”，也不知道别人听清楚没有。凛冽的寒风冲进了温暖的车厢，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可是，那种清新让人舒服多了。坐在对面的男人楼着冷得缩在自己怀中的妻子，不满的瞪了叶添香一眼。可看她的不谙世事的学生样儿，也不好计较她的不通人情，只是默默把窗户玻璃放低一点。

　　吹了一阵冷风，随着夜越来越深，空气越来越冷，叶添香自己也受不了那个温度。最后还是自己主动把厚重的车窗玻璃放下来。对面的男人总算长出一口气，夫妻俩也稍微分开了点。叶添香看了看前面狭窄的茶几，自己旁边的乘客占据了大半位置，只见一头乱发昭示着他对茶几的所有权——这好位置是他给自己交换的——上面还放着几个水杯和一些干粮。她看了看周围，除了几个抽烟的人，大家都进入了梦乡。最后，叶添香的眼皮也开始粘在一起，丢掉了所有的不适应，她把脸贴在冰凉的车厢壁上，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