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叶子香

18、探望之乌龙

　　在F城办完事情，叶大贵顺路来B城大学看女儿。这次他是有备而来的，特意带了照相机和两个胶卷，好给女儿和她的朋友们照相。小女孩总喜欢照相，在学校里的照相店总不能尽兴——谁能在陌生的照相师面前无所顾忌的摆造型？叶添香上课去后还没有回来，已经11点了，叶大贵在女生寝室门口的会客室里面等着，边等边和宿舍管理员话家常，谈论学校的风气之类的话题。

　　叶大贵即使出差在外，也把自己收拾得衣冠楚楚。此时只穿着一件洁白挺括的短袖衬衣，一条有笔直裤缝的深兰色西裤，一双亮铮铮的黑皮鞋。宿舍管理员是个中年女人，难得见到这样出色的家长，见他肯放下身段询问自己，她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大贵最擅长和各种人打交道，因此两人也算是说得热火朝天。

　　其实这一天上午叶添香他们只有一二节课，三四节是自由安排。下课后她和凌健相约去图书馆看书。叶大贵见到刚从图书馆回315寝室的小枚她们，询问叶添香的去处。小枚留着长长的刘海，胖乎乎的娃娃脸，戴着眼镜，和叶添香的感情很好，早就认识叶大贵。小枚含笑问好，告诉他叶添香在图书馆，并自告奋勇的去图书馆叫她回来。

　　此刻小枚到图书馆却扑了个空，快到午饭时间，叶添香和凌健也吃饭去了。他们的饭盒都搁在女生寝室里，估计要么回315拿饭盅了，要么在外面小馆子吃。小枚深知叶大贵不知此事，也知道叶添香不愿意家里知道。时刻担心会被叶大贵撞破，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倒急出了一身汗。

　　回寝室的路有两条，小枚火烧眉毛般把另外一条路扫描了一番，还是没有人。最后还是在他们常去的馆子里找到了人，两人点的菜已经上了，正要吃呢。听闻小枚的话，叶添香还没有说话，凌健倒先开了口：“反正菜都上了，再叫两个菜，干脆叫叶叔叔一起吃吧！我还可以陪他喝点啤酒。”这个机会，他正求之不得。他觉得自己和叶添香光明正大，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叶添香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不行，我得单独陪我老爸吃饭！”说完起身要走。

　　“这些饭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而且一个人吃太怪了！”凌健故意做出发愁的样子。

　　“小枚，辛苦你了，你就代替我在这里吃饭吧！”叶添香转向小枚，两眼发光。

　　“这怎么行？我算什么？怎么像话？”小枚不乐意，直摇头。

　　“好小枚，你看，现在马上就十二点了，”叶添香看了看手表，“食堂里面肯定排了很长的队，你现在才去，得先回寝室拿饭盒，等你走到食堂，怕都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了——要等好久才可以打饭。而且，打在后面的菜都是不好吃的。”叶添香摇着小枚的胳膊，继续撒娇说，“浪费是可耻的，你就忍心看着凌健在这里暴殄天珍？再说了，叫他一个人在这里吃，要多傻有多傻！现在叫他找他的哥儿们也迟了，他们肯定早就吃了饭，恐怕连饭盒都洗干净了。好小枚，求求你，就在这里吃吧。”

　　小枚看着叶添香期盼的眼神，看了一下手表，想起自己果真忘记叫室友帮忙带饭——谁知道要这么久才找到叶添香他们呢？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小枚顿了顿脚，恨声道：“我拿你真没有办法！算了，我舍命陪君子，今天就在这里吃。”

　　叶添香喜笑颜开的跑了。凌健无可奈何，看着同样有点尴尬的小枚，觉得不好冷落她，只有打起精神，和小枚共进午餐。

　　叶添香兴奋的冲进了宿舍的会客室，拉着叶大贵唧唧喳喳的问了一通。学校离家毕竟有那么远，学校的功课安排得不轻松，叶添香虽不大想家，看见父亲来仍觉得高兴。

　　“迎香按照我说的，每天背一首诗没有？”叶添香最关心的是小妹。

　　“刚开始还每天背，马上都六年极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她时间不够。你妈叫她不要背了，她又怕你回去要骂她，有时间还是要背几首。”

　　叶添香抿嘴一笑：“实在是没有时间就算了。”她是为了妹妹好，想让妹妹打好基础的意思。

　　“你外婆上个月肚子痛，到乡里卫生院看，说是胆结石，医生说那么大岁数的人，不好做手术，只给她开了一些药。半个月前，你外婆痛得受不了，吃药一点也没有用。你舅舅送她到市医院检查，确诊是胆结石——难怪她一直不喜欢吃荤菜。市医院太贵了，还是回乡卫生院输了几天的液，请了市医院的医生来做的手术。半个月前做的，开了个大口子，把胆囊切了。你妈负责作饭送饭，他们几姊妹轮流陪护，住了一周就出院了。和她一起做手术的男人，也是切除胆囊，五十多岁了，手术没有做好，听说还在卫生院住着。”

　　叶添香听得一惊一乍，她和外婆的感情很深，外婆都七十多的人了，开刀可不是闹着玩的！急忙问长问短，听得手术顺利才放心。

　　就这样，叶添香挽着叶大贵的胳膊，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出去吃饭去了。不知不觉，就走到凌健他们吃饭的饭馆了。学校周围的饭馆就这家稍微象样点，他们父女在这里吃过饭，觉得口味不错，卫生还过得去，每次都在这里定点用餐。因此叶大贵也没有问女儿，出了宿舍就直奔这里。叶添香说得忘了形，居然没有留意，跟着叶大贵进了门才反应过来。

　　“老爸，我们换一家吃吧！每次都在这里吃！”

　　“这大中午的，哪一家饭馆人少？换来换去的净耽误耽搁时间。而且，我看这些饭馆，也只有这一家卫生点。”

　　凌健的位置面对大门，立刻发现他们来了。他是很想打招呼的，可偏偏自己和小枚单独在吃饭，谁知道叶叔叔会怎么想，又怕叶添香会怪自己；装没有看见，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以后总要见面的。他内心翻江倒海的，左右为难。

　　小枚正准备夹菜，看凌健老盯着门口，扭头一看，举着的筷子停在空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死丫头，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学校周围的饭馆这么多，明知道这家饭馆不该来，还来！小枚恨得咬牙切齿，杀人的心都有了。最好别让叶叔叔看到自己，要不，这算什么啊？小枚忙把头往回扭，一不留神筷子掉在桌子上，敲得盘碟直响。幸好没有掉到地上。她慌忙拾好筷子，端起茶杯喝水，想掩饰自己的窘态。叶叔叔该不会以为凌健是自己的男朋友吧？小枚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被茶水呛着了，脸憋得通红，在那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不是小枚？”叶大贵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很快就认出了小枚，立刻往里走，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叶添香没有办法，只好跟了过来。

　　只隔了一张桌子，自己不能装做听不见，还戴着眼镜，更不能装做看不见。小枚只好起来打招呼，脸上还很红。

　　“叶叔叔，叶添香，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小枚老实惯的人，自己都觉得此时的自己假得可以。

　　“小枚，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我叫添香请你一起吃饭的，添香说你有约会了。”

　　小枚快崩溃了，叶添香在叶大贵背后可怜的作揖求饶。

　　“叶叔叔，你好！”凌健坐不住了，也过来打招呼。

　　“小枚，这是……”叶大贵一直面带笑容。这笑容在此时的小枚眼里别有深意——可怜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小枚站在那里直搓手，一时想不出话来回答。

　　“我是叶添香……”见冷了场，凌健决定自我介绍。

　　“他是我们的同学，同学！”叶添香害怕凌健说实话，忙打断他，“我们是一个班的，他叫凌健。”叶添香转了转眼珠，接着说，“那天凌健和小枚打赌，谁输了谁请客吃饭，结果是凌健输了，今天他就请小枚吃饭。哈哈！”叶添香在那里无味的干笑。

　　小枚忙附和说：“是啊是啊。”凌健觉得很没意思，也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哦，你们都是一个班的，以后我们叶添香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你们多提点。”叶大贵心中暗笑，他是老江湖了，还是侦察兵出身，自然看出了他们有问题——小枚是会打赌的人吗？说的话破绽百出，而且刚才宿舍管理员已经告诉他实情，不过他仍然不动声色，“我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点。”叶大贵发出邀请，趁势打量了凌健一番。

　　“谢谢叶叔叔，我们都吃好了，你们慢用！”小枚说毕，给凌健递了个眼色。凌健会意，忙说：“叶叔叔，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一步。”然后他瞟了叶添香一眼，叶添香忙低下头。

　　“那你们慢走！小枚，你们下午没有课，我说请你们315寝室的同学去照相，记得来啊！”叶大贵笑哈哈的说道，小枚忙点头，叶大贵又转向凌健：“小林，你也来吧？”在他听来，“林”和“凌”没有区别。

　　“谢谢叶叔叔，我还有事情，就不来了。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了。”凌健拔腿到门口的柜台结帐。

　　“老板，他们那桌的帐留给我结。”叶大贵眼尖，大声说道。

　　老板也知道学生的钱有限，尤其是月底更加难熬。乐得留给这个气宇不凡出手阔绰的家长结帐。凌健见推不过，两人只得道了谢，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在外面长出了一口气，才发现各自出了一身冷汗。和小枚道别后，凌健郁闷的回到寝室，重重的躺到床上。

　　“老大，和丈人见面的感觉如何？”室友也全是本班的，都已经风闻他们见面的事情了，纷纷打趣。

　　凌健惜字如金的丢出一句：“好大的气场！”他心中也有点明白叶添香为什么不敢把自己介绍给叶大贵了——他是那么精明能干的人，比自己母亲更甚，选女婿的标准自然更高，凌健没由来的感到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