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皮卡一皮卡

41、阴天

　　早上起来的时候，高坚发现蒋隆早上起床有点懵，就没让蒋隆送，自己让田恬给自己带了一份儿她们家门口的鸡蛋灌饼。
　　那天中午田恬说要订披萨，一个人吃不了，拉着高坚一起吃，高坚想了想就没让蒋隆下雨天再跑一趟。下午快四点多的时候，快到晚高峰了，下了一天的雨，有的地方积水很深，异常拥堵。交警大队说人不够，从刑侦这里抽调人，高坚让李队回去接孩子了，自己刚上任，当然得冲在一线，给蒋隆发了短信，说自己晚点回去，不知道几点，不用接他了，也不用等他吃饭了。
　　高坚回家已经晚上十点了，没想到蒋隆已经休息了，蒋隆听见门响还是起来给高坚热了煮好的姜汤。高坚说在交警大队吃了盒饭，就说不用忙了，蒋隆也没给下西红柿鸡蛋面。
　　自从高坚回来，蒋隆一直没怎么说话，脸色不太好，病恹恹的。高坚以为蒋隆刚起，还没过劲儿。高坚坐在餐厅喝姜汤的时候，才觉着不太对，外面下雨挺凉快的，家里也没开空调，高坚只是外面加了个牛仔外套，蒋隆在家里没穿那个半袖睡衣，上身穿了个毛线衣，下身穿的是秋天的运动裤。
　　蒋隆还在厨房，高坚喝完了姜汤进厨房要刷碗，看见蒋隆倚在墙上。刚刚餐厅的灯是黄色的，不显得脸色难看，在厨房的白炽灯一照，蒋隆脸色刷白跟墙近乎一个颜色。
　　高坚刷完碗，回过身问道：“怎么了？”
　　蒋隆站直：“什么怎么了？”
　　高坚拉开冰箱：“你中午吃什么了？”
　　蒋隆没动：“西红柿鸡蛋面。”
　　高坚看见一个大碗里盛着面，面已经坨了，但是很明显没吃几口，他问道：“怎么没吃多少啊？”
　　蒋隆说道：“没胃口。”
　　“是不是胃难受？”
　　蒋隆笑了笑：“没有，别多想了，洗个热水澡睡觉吧，一天多累。”
　　高坚拉着蒋隆的手，觉着他手有点过于凉：“你知道你脸色有多难看吗？”
　　蒋隆轻轻挣开高坚：“没事，别多想。”
　　高坚握住蒋隆的手，觉得蒋隆的手好像有点抖：“蒋隆，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们家小孩儿。我有权利知道你身体情况，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上次那种心情了，求你了。”见蒋隆还没说话，高坚威胁，“我可以去问董健哥，但是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蒋隆叹了口气，问道：“坐下说，行吗？”
　　蒋隆在沙发上坐下来，又让高坚洗了澡，吹干头发才肯说。高坚觉得反正蒋隆也跑不了了，也是怕自己感冒，这才听话去洗澡洗头，出来的时候看见蒋隆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很累的样子，一如那天他突然出现在蒋隆家门口当时的那种疲惫，高坚想，也许，蒋隆一直这么累，只不过平时的时候他大可以隐瞒的很好，只是难受的时候没有力气再去隐瞒了。
　　高坚洗完澡觉得有点冷，在睡衣外面裹了个浴巾就觉得温度差不多了，高坚靠在沙发上，等着蒋隆说话。蒋隆睁开眼睛，客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高坚却丝毫察觉不出任何暖意，蒋隆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高坚清清楚楚听到，他说：“蓝色妖姬的后遗症，阴天的时候挺难受的。”
　　蒋隆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是哪种难受，有的时候是骨头缝里有一种凉意，有的时候是刺痛，严重的时候两者都有。”
　　蒋隆笑了笑：“挺难捱的，还是得生捱，止疼药也不管用。医生说，当初那个试剂纯度太大了。”蒋隆侧过身，想捏捏高坚的脖颈，觉得自己指尖有点过于凉，就搭在了高坚另一侧的肩膀上。
　　高坚听见蒋隆轻声说道：“坚坚，我挺理解你父亲的，我退下来不知道得几年了，谁也不知道那时候身体会是什么情况。虽然我医疗全免，但是你得明白，如果永远治不好，你得一直跟着担心。”蒋隆轻声笑了笑，“其实我也挺嫌弃我自己的。当你哥哥也好，是你男朋友也好，或者是你好朋友也好，我这辈子心里就你一个人，以什么身份陪伴你都一样，该为你做的我一样不会差。我不希望你因为什么所谓的道德，必须要陪在我身边。”
　　蒋隆拍了拍高坚肩膀：“很晚了，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