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名》一直在飞的鱼

21、隔岸

　　绕开相对人多的主路，避开分支路中偶尔路过的居民，我背负着陆川崎行进在前往水池的路途之中，阳光已经变得暗淡，这样看来，到达目的地也应该入夜了吧。
　　比起忍受着额头撞击后的阵痛和后背生理性过敏同时背负着过敏源艰难前行的我，醒过来等待着等会饱餐一顿的出一正惬意的漂浮在我的上方，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偶尔也挺能干的嘛。”
　　他甚至对我称赞起来！
　　“疼……”对出一难得的赞许带来的冲击，我只能龇牙轻吐着自己现在的感受。
　　并不是因为额头疼，因为前往水池的石板路会经过水库，而背着面部淌血昏迷不醒的陆川崎，我会不会被水库边的居民们怀疑是去抛尸的啊………
　　头疼………
　　而这时，陆杉墨蹦到我面前用不知道哪里顺来的湿纸巾，帮我擦拭着面部干涸的血液。
　　“嘿嘿，胜利者的荣誉证明。”胡乱的在我脸上乱抹一阵后，陆杉墨看着我被他弄得遍布红痕的脸后满意的笑道。
　　“………”不过也比没擦前血迹过于明显好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看着依然活分的陆杉墨，我好奇他对能漂浮在空中明显不是人类的出一竟然完全不感兴趣。
　　“这家伙看不见我的。”意外的，一直看热闹的出一竟然适时的为我还未表露出的疑惑进行解答，同时，他还难得不继续由着我独自对现状进行摸索，“今天我心情好，有什么要问的吗？”
　　等着活分的陆杉墨再次跑开，我提出了出一难得会为我解答的问题。
　　“陆杉墨跟刚刚的魔，其实是一体的吧。”所以如果需要除魔的话，仅仅驱除一只没问题吗？但如果还要我驱除陆杉墨的话………
　　恩，我做不到。
　　虽然阴暗的考虑，陆杉墨纠缠我的理由会不会是借此让我无法驱除他，但无论怎么阴暗，对跟人类一样有着沟通能力的陆杉墨，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出手。
　　我是不是太老好人了？
　　“哼哼，你偶尔也会动动脑子嘛。”
　　似乎对我独自得到的猜想是正确答案很意外，又难得称赞我之后，出一向我详细的解释起陆杉墨跟陆川崎原本会产生的魔的关系。
　　“不过也只是相当于同卵双胞胎而已，吃掉一个对另一个完全没影响的。”
　　“魔因回应生物的感情，实现这份感情附带的愿望而诞生，本来，这个人类产生的魔会消去他想要忘掉的感情。”
　　“啊啊，对了，并不是忘记记忆，是消去对这份记忆会怀有的感情。”
　　尽管有些在意出一又蹦出的属于人类科学的词汇，但出一似乎又透露出更加深层的信息，关于魔的本质。
　　“因为诞生时感情的分割，回应感情的愿望分割成两份，想要忘记对某份过去记忆的感情，变成了忘记过去的感情，和某份记忆。”
　　“简单来说，纠缠在这家伙上的是忘记过去的感情，某份记忆变成了那个小鬼。”
　　“…………”
　　似乎绕进了自己有些拗口的说明，出一难得怀疑起自己刚刚的解释有没有问题因而摸着下巴皱眉思索起来。
　　即便这样，我也从中获得了关键的信息，陆杉墨是陆川崎那份记忆的具象，而想要忘记这份感情则常驻陆川崎的体内，驱除一只魔不会对另一只产生影响。
　　至于诞生的魔造成的后果，具象化的陆杉墨会四处游荡恶作剧，之后肯定会经常缠上能看到他的我，而陆川崎则会对过去的事情不会有任何介怀，无法对已经过去的任何事产生感情，他也许日后会变得无情起来吧。
　　总的来说，至少为了陆川崎今后的人生，依附陆川崎的魔有被驱除的理由。
　　而驱除掉陆杉墨的话，原本会逐渐忘记的对陆杉墨的记忆会再次回到陆川崎的心中。
　　确实人会在经历痛苦后得到成长，但我有资格决定他人是否需要沉浸在痛苦中吗？
　　因此，我又向出一问到：“如果放着不管会怎么样？”
　　如果，陆杉墨并不会对我以外的人产生困扰的话………
　　而对我这多少表明了态度的问题，出一只是跟之前一样带着些许不耐烦回道：“世界上又有一只魔成长独立而已。”
　　“成长独立的魔会怎么样？”也就是说，现在的陆杉墨同样是未完全成长的状态，那么完全成长的陆杉墨会变成死而复生的陆川崎弟弟吗？
　　但是，出一只是给了我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看他想怎么样。”
　　感觉是不是有点太自由了？还有，我突然想到第一次与陆川崎产生冲突的时候莫名的时间流逝似乎跟陆川崎产生的魔并没有联系。
　　而与出一交谈的空档，我已经从避开主路的旁支道路中摸索到了上山的石板路前，不见踪影的陆杉墨估计早就上山去了。
　　“唔啊……”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干脆等天彻底黑下来再上山时，我背上的陆川崎有了动静，在他彻底清醒前，我把他丢到了石板路入口的石质长椅上。
　　从发出低吟到揉着额头清醒过来，陆川崎只用了不到半分钟，还好我动作快，不然他要是在我背上醒过来………
　　想想就觉得胃疼。
　　当然，我也一直警戒着，防止陆川崎一醒过来就对我发起袭击，必要的话我会再来一次头锤吧。
　　值得庆幸，醒过来的陆川崎并不是被魔依附的状态，在有些懵懂的状态中揉了揉被我撞击的额头后，他总算开始整理周围的状况并发现了我。
　　“啊啊，***学长……”似乎对现状充满疑惑，陆川崎下意识的从长椅上起来靠近我。
　　由于我并没把注意力放到已经昏厥的陆川崎身上，我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脸上同样遍布血痕，想到刚才我的脸上也是同样的境况，所以刚刚我就顶着有些可怖的面容背着人在街上游荡吗？
　　忍着加重的头疼，我将刚刚陆杉墨帮我擦脸的湿纸巾递了过去：“把脸擦一下，然后跟我来。”
　　不出意外，陆川崎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后，对我带领他前行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事毫不在意。
　　然后，大概是由于额头遭受重击导致的晕眩逐渐恢复，在一开始的老实后，陆川崎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精力过剩状态中。
　　在石梯上用比我还快的步行速度倒走，在我前面的石板路上方然后从石板外用于固定石板的水泥隔板上滑下来………
　　恩，不愧是陆杉墨的哥哥。
　　想到仍然不见踪影的陆杉墨，我突然对又蹦到我前面的陆川崎开口问到：“你，有不想忘记的事吗？”
　　“有。”转身用灿烂的笑脸应付我，陆川崎回到。
　　充斥热度的笑容带着非常单纯的一如初次见面时的那种令我寒毛竖立的视线，我为他不想忘却的事物加上了限定：“我的身体柔软度除外！”
　　“那，没了。”
　　“…………”对陆川崎干脆的否认，我只是感觉陆杉墨在的话会扑上来咬他吧。
　　还是说，忘却对过去记忆的感情是从最深刻的开始的。
　　在石板路上放肆的做出会导致年轻人的第一次骨折的重重行为后，陆川崎突然停在路中间若有所思：“这条路……”
　　“你来过吧。”看样子想起诞生魔的那天自己的行程了吧。
　　被魔的诞生所影响而模糊的记忆好像明晰起来，陆川崎继续喃喃自语起来：“记得几天前来过……”
　　“还有，实现愿望的泉……”
　　突然的，陆川崎交代了自己去往水池的原因，我却疑惑起来：“你是哪里听说连我这个本地人都没听过的传闻的？”
　　继续理清着开始明晰的记忆，陆川崎回忆着自己会去水池的原因：“谁告诉我的………”
　　“穿着风衣，明明不到四十却语气沧桑……”
　　那彩票混蛋！知道苍璐同学产生的魔没被出一吃干净这件事然后用来忽悠人了吗？
　　不过他为什么会知道残余物会到哪里汇集？这也是商业机密？
　　最终，我跟陆川崎赶在阳光彻底被黑夜压过前到达了水池边。而在中途，陆川崎也不再需要我引路，他想起了那天自己走过的道路。
　　被光芒穿透的黑色小人们围满了池边，他们为我与陆川崎让开了道路，水池依旧平静，没有倒映星辰，日落的余光与夜晚的黑暗分割着水面。
　　这里，曾是陆川崎诞生魔的地方，他渴求愿望得到回应的地方。
　　等待在水池对面陆杉墨以及在这边想要将他忘记的陆川崎。
　　再一次，他的愿望在此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