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170、叶冲说一只阿猫阿狗，还得替他们让路不成？

　　不怪人家会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当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退无可退就不必再退。你们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我哪有什么退路，身后就是万丈悬崖。我没有翅膀，飞不过去，只除了杀开一条血路。不过就是斩了他们一下，他们又是怎样对我的？谁人不是命只有一条，还真当自己是九命妖猫不成。我不信那个邪，不就是拼命吗？谁怕。

　　——叶冲《不就是拼命》1937年7月7日

　　志村梅寺抬头看了叶冲一眼，又飞快地垂首，他现在没有把握，自己后面将要提供的消息，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面对一个人比面对一支军队还要可怕。如果说前面，他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叶冲就是那些高僧口中的少年郎。佛佑之人啊，与其做对，被佛所弃。到了这个时候，志村梅寺总算有了一点后悔。他不后悔杀人，也不后悔坑人，只是后悔与这少年人做了对头。这少年生时可怕，……
　　“说吧。主子正等着。”小野四郎上前几步，伸出右脚踢了踢志村梅寺。将他从发呆中拉了回来。
　　花莲已经转身去了电讯组，他刚才奉叶冲手语命令，现在需要将所有的电讯档案都带过来。
　　“小的是受华北驻屯军西乡健一将军的指派，以护佑您的名义先到丰台；今天早上七点接中队长的命令驻扎此地，不再随您移动；然后等中日两军开战之时，再以您的名义率队参与战斗。”志村梅寺因心里面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也不敢再耍滑头。直接将自己这次要做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志村梅寺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将军为什么要以叶冲的名义参战？不是以驻屯军、或者日本军方的名义，能够得到更多的功劳吗？为什么将军要把这功劳让给叶冲。
　　“然后呢？”清泉忠树见叶冲没有任何表示，知道他并不满意志村梅寺所说。他只能用一种筹码价值不够的语气，继续询问志村梅寺。
　　“没有了。”志村梅寺想不到这样具体的消息，叶冲他们都瞧不上。他苦笑了两下，摇了摇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笑。在自己脑海中天大的事情，换在另一群人眼中，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志村，你的筹码不够。”叶冲淡淡地声音响起，却惊得周围所有人的心都加快跳动了几下。

　　事实上，当志村梅寺说出是华北驻屯军西乡健一少将指使他的话后，还是震惊了一些人。如一木清直、冈山宁次郎、香田牾意、原敬长鹰等人。而德叔、清泉忠树等清泉家族之人，则是有些诧异，西乡家族这是把自己往死里作吗。少主端午节给军方面子，没有直接对他们下手。他们自己反而跳出来，拼了命地往前凑。
　　“冲少爷。小的，小的确实没有……。”
　　“不对，不对啊，肯定有。对了，小的在无意间曾听西乡健一将军提起过，自己准备与东北关东军、朝鲜驻屯军几位将军共谋一件大事。”
　　“而且，属下这次行动前，西乡健一将军曾明确告诉小的，有东北关东军和朝鲜驻屯军部队会配合本次行动。”
　　“小的，小的不知道是哪几位将军，只是知道参与的将军数至少超过三人。……”
　　志村梅寺知道叶冲所说话里的意思，他艰难地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脑袋，想从大脑深处，再挖出点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他无法判断其用处，只是看着叶冲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只能想到哪说到哪。希望自己的这些话里，存在自己可能忽视，却又让叶冲他们认可的重要点。
　　“德叔，你们可都听见了。”
　　“呵呵，这下可怪不得我。天堂有路无人走，地狱无门有人投。”
　　“把他给我抓过来吧。”叶冲听到此处，躺在椅子上的身影仍旧未动，只是突然开口对着德叔等人说道。

　　德叔等人应了声是。又等了几分钟，不见叶冲还有新的吩咐，德叔和清泉忠树两人低声禀告了一下，急忙下去安排人手抓捕西乡健一少将过来之事。
　　“哈哈哈……，空山、石上，你们让人都动起来吧。西乡家的这一顿大餐，我怎么也得当面感谢一下，才不失礼。”又过了一刻钟，叶冲双眼缓缓打开，他望向苍穹，一阵笑声飞出，飞向天边。但叶冲唇边扬起的笑，却说不上是嘲笑，还是讽刺。让人看着那笑容只剩下难受。笑完后，他还跟着感叹了一句“靠人终究不如靠己。”
　　“冲少爷。”一木清直少佐，见叶冲不开口则罢，一开口，下的竟然是抓捕华北驻屯军将军的命令，他失声大叫。更可怖的是，德叔和清泉少佐已经下去办理了。冲少爷，还在吩咐空山他们动起来。他说：他要当面谢谢西乡家。
　　一阵劲风扑过，一木清直少佐察觉到自己前额正中眉心的位置碰上了根冷冰冰的、圆圆的东西。他不敢再乱动，双手握拳紧紧攥住手心，站立在当场。他的双手、双脚以及背心，细汗再一次密密麻麻爬出来。他知道那抵在额头处的东西是什么？最新稻垣式将佐手-枪。那是自己刚通过关系，首批拿到的中高级军官礼仪手-枪，使用8mm南部子弹。这时候，这款最新手-枪却正握在叶冲的手中，抵在自己的眉心处。
　　“一木，你有意见？”叶冲一手枪指一木清直少佐，一手轻弹着自己手指，说出的话，淡得如同冬天里，水墨的山水。除了冷，就是黑。
　　“冲少爷，这只是这小子，他的一家之言，作不得主。还请您三思。”一木清直无法动弹，只得僵着脖子劝叶冲三思。
　　“三思？一木，你且告诉我。前面我拜托你去——帮我请人时，你为什么和金振中营长他们动手？”叶冲冷笑了两声，将自己的嘴凑近一木清直耳边，轻轻地问他，为什么和国民党二十九军的金振中营长动手。

　　一木清直少佐听完叶冲在他耳朵旁的呢喃之语，吓得本就有些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他原本以为叶冲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之所以前面那般老实，只是害怕事后叶冲听渝舟和小野四郎汇报后，会找自己的麻烦。而今听了叶冲的耳语，方知道叶冲对此事，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怪不得叶冲他前面会说：一木，有些事儿，我心情一高兴，也许就从轻或者遗忘。会说：一木，我记得《石头记》里有一句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仔细研究、研究。一木清直少佐此时方知，不是叶冲不知道，是冲少爷他在装糊涂罢了。他已经隐晦地提醒过自己，若再不识趣些，这脸丢了，也怨不得别人。他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除了火上浇油外，起不了任何作用。自己还没有可以影响冲少爷的能力和实力。想到此，他对着叶冲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叶冲的意思，不会再说什么。
　　“一木，你最好没有参与此事。否则，我向你保证，富士山那高耸入云的山体，白雪皑皑的山巅；京都那满树烂漫、如云似锦的樱花；以及那闻名世界的美艳红叶，都将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木啊，你来了中国这么久，应该知道，这是一片好客的土地。”冷哼一声，叶冲将抬起的手放下，手中枪随意地扔了出去。转身就走，方向豁然就是他原先躺着的那把椅子。叶冲走得很是潇洒，但一阵带着寒意的话，却随着叶冲的移动，飘进了周围众人的耳朵。特别是一木清直少佐，听着话里明显的杀机，他整个身心如同坠入冰窟，冻成了冰雕。

　　“德叔，回来了。回来得正好，将电讯处全部调到此处来。”叶冲扫了一眼德叔，并没有问事情办得如何，而是又下了一道命令。让德叔将整个电讯处，全调到此地来。
　　“主子，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将他们全部调过来，人多，机器声也大，会吵着您的清静。”德叔不知叶冲这是何意，不想他过多的操心，委婉地劝叶冲有事直接吩咐，不用过多操心。
　　“清静？德叔，你看，我可清静得起来？”叶冲讥笑两声，反问德叔，自己可怎么清静。
　　“别人都不讲什么规矩了，我还谈什么清净。”
　　“军方给我的好答复啊，端午节到现在也不过半月，他西乡健一少将就又可以蹦跶着来设计我。难不成我真是小娘养的？随便一只阿猫阿狗，我还得替他们让路不成？难道我就该生受着，还不允许我反手打回去？”
　　“德叔，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儿，对我意味着什么？”叶冲端着吕焕递来的红酒微抿了一下，侧头对着德叔带着几分轻嘲反问。手中的红酒这是他刚才吩咐吕焕开的，他认为这个时候的自己需要酒精滋润一下神经。
　　德叔沉默，他知道叶冲的嘲讽不是对着他。他的嘲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德叔也没有想到，半个月前，叶冲的收手，会留下这么一个祸端。如果早知有今日，那天就该直接击毙那人，横竖少爷还没有入军职，别人也根本无法用身份去拴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