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在二战的流金岁月》子晓

147、叶冲撒娇要书法作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老爷子托志春秋，精忠许国，念念不忘的仍是"治国、安-邦、平天下"。他认为自己对国家和民族的兴衰负有责任，尤其不能容忍外族的侵辱。他一生自诩为关羽、岳飞和戚继光。
　　身陷日军侵占下的北平，其心境和遭遇就可想而知了。我实在心疼老爷子，晚年还遭受此劫。多送一些物质什么的身外之物，又何以言表。
　　——叶冲《他以行动爱国》1937年8月中元夜

　　“老爷子，我听说去年您在与日本军官联欢会上曾写过大字，当众挥毫，一笔独成一行，那一行醉笔更是龙飞凤舞，气势磅礴，文压当场不说，不仅削了日本军方的面子，更是被现场的日本军官们争先抢要，甚至差点动手。我也要。”叶冲说到这时，仿佛才想起了似的，对着吴老爷子不依的摇着他的手臂，向他索要书法作品。
　　“别摇，别摇！当心摇散我这把老骨头。咱们家冲儿想要，老头子回头就替你写，要多少都给你。书房里的那些，老头子，我都给你留着。快别摇了。”吴老爷子被他摇得有些头晕，忙不迭地安慰他，回家就写给他。让他现在不要摇了，再摇下去，他的身体就快散架啦。
　　“好，那老爷子，您替我写一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并且让镇之哥哥亲自装裱好，给我送到新京去。”叶冲听老爷子答应，立即眉开眼笑地继续提着要求。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这件事，咱家冲儿说了算。镇之，听见了吗？回头记得提醒我。你也上心一点，把这件事情替冲儿办好，也不枉他年年送你那些好东西。”吴老爷子见小家伙开心，就顺着他的话，直接答应下来。顺道吩咐，吴镇之将此事记下，并让他一定要办好此事，也不枉叶冲对他的一场好。
　　吴镇之在一旁，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目瞪口呆看着叶冲撒娇的同时，忙答应下来，他一定办好此事，让一老一小放心，有任何变故，可直接找他算账，才让他们两人双双放过他，转移话题，继续聊回今天可能见到的北平高层人士。
　　“冲儿，咱们看任何事情，都不要只看表面。关于对日军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上面自有定论，咱们也不要妄自猜度。但是有一点，你不妨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对军人失望，因为军人最大的实力，便是一个死字。为国之出现且存在的军队，自然有发挥它实力的一天。”

　　“冲儿啊，许多事情，你也不要过度担心。比如这件事，咱们先不说那些传闻，记得今年2月份，宋元哲军长与秦德纯两人私下交谈中双方曾提到对日之事务。”
　　“宋军长说：绍文兄，近日的麻烦你都看见了，日本种种无理要求，皆关系我国主权领土之完整，当然不能接受。而日方则复无理取闹。如我暂离平津，由你负责与之周旋，尚有伸缩余地，……”
　　“秦市长则回答于他：明轩兄，此事绝非个人荣辱苦乐问题，实国家安危存亡所系，中央把责任交给你，不论你是否在平，责任总在你身上……”
　　“冲儿，你可有听明白。这29军地上层大人物们，心里面的秤都跟明镜似的，只怕都做好了殉国的思想准备。你也别看他宋哲元现在这个熊样，他在上月离开北平时对秦德纯的交代，私底下有人告诉了我。”
　　吴老爷子望着侧头看他的叶冲，满脸慈祥地告诉他。为国而殉的军人，在中国，无论哪一个时代都不欠缺。别说他们现役军人，就连他这个老骨头都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老爷子！”叶冲低低地唤着老爷子，双眼星光在明暗间闪烁不停。他从老爷子的话里听出了悲壮。但他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全球经济的崩溃，让战火在整个世界蔓延，别说日本，就连德国也是为了‘每一家餐桌上的面包’，而马力全开地投入了战备状态。战争是为了减缓经济衰退、资源获取的重要手段与重新洗牌，无可避免。
　　“冲儿，别怕！连宋代那个弱女子李易安都说：‘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咱们男子汉，保家卫国乃当仁不让之职责。人生最重之事，唯死而已，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如鸿毛。咱们啊，站在中间，努力向着人杰、鬼雄进行。”

　　叶冲轻轻地嗯了一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鼻腔有酸意上涌，当什么人杰、作什么鬼雄，自己这一生不落骂名都不可能了。但这是老人的期望，他又怎能打破希望、辜负老人的殷殷眷念。叶冲闭上双眼，将眼中泛起的湿意生生的压了回去。
　　“老爷子，您还没有告诉我宋军长到底留了什么话给秦市长。”叶冲稳住自己的心神后，对着老爷子泛起一抹羞涩的笑容，双眼星光再次灿烂起来，他言笑晏晏地对着老爷子再次问道。
　　“他对绍文说啊，我走后一定要记住，对日交涉，凡有妨害国家主权领土之完整者，一概不予接受；为避免双方冲突，亦不要谢绝。”
　　“我也听闻，绍文在私下里曾嘀咕：不接受、不谢绝，这前后矛盾的事可如何去做？！”
　　“冲儿，你也别看他们两人现在唯唯弱弱，宋哲元当初说的：‘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相信仍根植于29军官兵心中。”吴老爷子见叶冲从他触及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话语中总算有点笑意，也不等叶冲再催促，直接干脆利落地告诉叶冲答案。
　　“好啦，咱们不说他们两人了。今天，我们还有可能遇见29军的另一位副军长——佟麟阁佟副军长。他是河北省保定市高阳县人，早年参加过护国讨袁战争，曾为冯玉祥部陆军第11师第21混成旅旅长。1933年其率部参加长城抗战，取得喜峰口大捷。1936年，任了这国民革命军第29军副军长，现驻守平津一带。”吴老爷子不想再谈北平现在这两位最高长官，直接转了话题，向叶冲他们开始介绍起其他人来。
　　“佟军长在治军方面，常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和‘真爱民，不扰民’的道理，勉励官兵，严守军纪，同甘共苦，共度难关。他还带领其所属士兵为信阳城区，翻修街道，两旁植树，造福于民。”

　　“我记得他驻军天水，兼任甘肃省陇南镇守使时，致力于刷新政治，兴办地区福利，厉行禁烟禁毒，提倡妇女放足，创建学校和孤儿院等慈善事业，深得民心，且他为官清廉，离任之时，绅民送者多达万余家。”
　　“老爷子，我听说他与你不太对付，你现在这样说他，让小子实在是困惑，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吗？”叶冲见吴老爷子介绍佟麟阁军长时，尽是赞美之词，也不怕老爷子恼他，直接把自己以前听到的事情，拿出来询问老爷子，是不是真有其事。
　　“傻孩子啊，老话常说举贤不避亲，观敌应观全。他虽然与我不对付，但并不影响我对其的看法啊。佟军长善于练兵，冯玉祥曾称赞其："佟善练兵心极细"这一点，我是非常认同的。”
　　“他在军中常讲述历代民族英雄的事迹，以培养官兵爱国爱民的精神。在这一点，很是值得人推崇。且他在训练和作战时，能做到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他还对官兵的一般错误，主张私下规劝，不再公开批评。这一些对于人心、军心的凝聚，起了极大地推动助力作用。冲儿，通过这些事儿足以说明，其人能得到军民的爱戴，并非偶然。”
　　“我还记得，他在1933年时曾与吉鸿昌、方振武等二十六名将领联名通电表示：为民族生存而战斗，应民众要求而奋起，敢对国人一掬肺腑。凡与敌人同一战线者皆为吾仇。”
　　“就这样一位将军，冲儿，咱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你前面提到书法，佟军长的书法也是颇有造诣，如果今天能为你求得他一副字，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认可。”

　　吴老爷子见小叶冲，毫不避讳地将他心中疑问对他提出，甚是高兴。他笑着说了声傻孩子，举贤不避亲，观敌应观全。咱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观察事物。
　　这孩子，做什么都让人心疼得要紧，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记得佟麟阁与自己是对头，自己的心提起此人时，又该是何等的难受。所以啊，不怪自己愿意宠着他，自己已经这把年纪，前尘多成往事，又有什么想不开呢，为了这孩子，自己现在这点难受又算得上什么。
　　“冲儿，是不是有些枯燥？老头子给你讲这些，你不会嫌老头子啰嗦吧！”吴老爷子不经意间看见吴镇之背着他直打呵欠时，心想自己是否真的老了，说的话枯燥乏味，才让这些年轻人不喜。
　　他停下脚步，观周围之人虽说没有吴镇之这么显眼，但神色间，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丝不愉悦的神情。只有这小家伙，还是一脸兴趣盎然地望着他，听得津津有味。在两个亲近之人的身上，如此明显的差异，让他还是忍不住问叶冲，自己所讲是否真的枯燥及啰嗦。
　　“没有啊，老爷子，我很喜欢听的。您老人家尽管说。”
　　“至于，镇之哥哥呢，估计是被人昨天带出去做了什么吧，今天才没有精神。咱们不理他，您就只管小冲，小冲难得有机会陪您。”
　　“老爷子，您今天就对小冲一人好，好不好！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咱爷俩就管咱爷俩的事，其他的人啊，全把他们扔墙外去。”叶冲听了老爷子的问话，再回头看了诸人一眼，笑嘻嘻地对老爷子说，我爱听，您可以多说。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今天是咱爷俩的时间与天下。

　　“好，不理他们。咱爷俩走。”吴老爷子听叶冲如此说，亦笑着任叶冲挽了自己的手，也不招呼众人，直接大步流星地向怀仁堂而去。心里想着，哼，你们想听，我还不想说呢。这本就是为冲儿准备的，让你们跟了还嫌弃。真当老爷子我没有脾气不成。
　　张仰之、渝舟、吕焕等人在后面互相望了望，他们这是被一老一小嫌弃了吗？张仰之更是气得在吴镇之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肯定是被这傻瓜牵连的。然后，几人连忙追着那一老一小的脚步，向着怀仁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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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书籍：《国民党正规军抗战纪实全景》中国档案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