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慕》为依书

1、楔子

　　程锡和父亲程万里冲冲赶到医院的时候，杨鱼的亲生父亲季奉已经在埋首坐在急诊室外排的座位上了。

　　程锡走上前去，喊了季奉一声叔叔，季奉抬头，满脸的胡渣子，衬着他若隐若现的白发，以及削瘦微陷的脸颊，布满血丝的双眼，有着看尽世事的沧桑。他一直在为小鱼操心，但小鱼终究没有能够原谅他。

　　程万里与季奉点头示意问好，程锡轻声问季奉，“小鱼的情况如何？”

　　只见季奉摇摇头，答道，“正在做手术，医生说大人小孩只能保其一，我说保子林。”

　　程锡沉吟，若换作是她，她也是选择保小鱼的。

　　子林既是小鱼。她原名季子林，后来父母离异，她自作主张把名字改了，叫杨鱼，并且固执地要求别人一定要喊她杨鱼，否则，不应。杨鱼固执的因子来自于她的父亲，理所当然的，她父亲，季奉，同她一样固执，仍旧坚持喊她季子林。

　　程锡认识季子林的时候，季子林已经改了名字，程锡便习惯喊她小鱼。

　　程锡在静坐在走廊椅子上等待杨鱼手术结果的时候，回忆起了方才得知杨鱼进了医院时候的心慌。

　　凌晨三点多，程锡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爬起来接听，便是小鱼车祸的噩耗。程锡顿时心惊不已。从杨鱼今晚出去说约了严慕开始，程锡便有不好预感，八个月的孕妇挺着大肚子生更半夜去见初恋情人，程锡是无论如何都不赞同的。但是杨鱼固执，她说她不过是去做个了断。

　　果真出事了。

　　严慕开的车，在二环超速，与一辆大卡车相撞。

　　程锡急急忙忙叫醒父亲程万里，一同到医院，因为拦不到的士的缘故，到如今将近五点才赶到医院。

　　七点过一刻，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季奉马上就上前去问杨鱼的情况。医生说，大人没事了，可是两个孩子只保住了一个，现在还不能探访，大人未曾转醒，小孩虚弱需要转紫外线无菌病房。

　　医生的话终于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程锡劝两位父亲先行回家，她一个人留守。季奉是还有庭要开，只叮嘱程锡，要是杨鱼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他，程锡应允之后，他仍旧不太放心地与程万里一同离去。

　　中午的时候，郁小息和蒋越来了，还带了午饭，程锡边吃饭边向他们汇报杨鱼的情况，郁小息听着眼泪就控制不住了，蒋越不断安抚她，两人见小鱼不醒，又因郁小息半年前才生了个女儿，需要照顾，蒋越则仍有工作，便先行离开，说晚上再来。

　　杨鱼终于是在下午三时许醒了。她醒来第一句话，便是紧张地问，严慕呢？

　　程锡要自己保持笑容，不能让心思细腻的杨鱼看出一丝破绽。程锡淡定道，“他没事。不过他不可能和你一样住妇产科的呀。”

　　小鱼喃喃道，“没事就好。”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隆起的肚子扁平了下去，又慌了神，程锡看出她的疑问，未等她开口便解释，“孩子很好，因为早产，需要与你分开一段时间治疗，你要快点好起来，就可以去无菌病房外看你的宝宝。”

　　程锡没敢告诉杨鱼，宝宝只剩下一个了。

　　到了晚上，小鱼的精神好多，似乎忆起了什么，绝望地看向程锡。

　　“怎么了小鱼？”程锡问。

　　“你骗我。”

　　程锡不语。程锡的沉默让杨鱼断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杨鱼呜咽起来，渐渐越来越大声，将近咆哮地大哭。

　　——这是程锡第二次看到，一向沉静内敛的杨鱼哭得如此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