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与伪装》云冲默

117、情感咨询

　　张皓月准备赶十一的时候扯证，举办婚礼。
　　这进度真的不赖。两个人相处半年决定结婚，再准备半年，就把人生一件大事儿办妥了，不错不错。
　　“和我还要份子钱啊？”柯余声二大爷似的翘着脚坐在转椅上，抿了口楼下咖啡厅的限定款樱花拿铁，舌尖掠过，匆匆舔掉嘴边的颜色。这份姿态，可谓是狂傲中带着几分俏皮。
　　“不敢不敢，老大的养育之恩，犹如再造父母，您来吃席就行啦！”
　　看张皓月慌乱摆手的模样，柯余声乐道：“逗你玩儿呢，放心，份子呢少不了！看时间，如果你华哥不值班，我俩一块去吃席。不会赶我们吧？”
　　“不会不会！但……清月那边可能会吃辣……”张皓月挠挠头。
　　“朋友妻不可欺，我远远给你俩祝福就好！嗬，那辣味儿，想想就鼻子痒痒。”柯余声忍不住揉鼻子，“对了，今天小晴说要带同事来参观，咱这……嗐，甭打扫了，就这样吧。”
　　张皓月看着角落里堆得整齐的设备和被老大随手码到旁边的锦旗、奖杯、奖牌……
　　老大平时就很规整……至于这堆乱七八糟，也不用藏起来，都是随手得来的：向企业报告漏洞啊，帮警察局大忙啊，爬榜啊，领悬赏啊，做技术分享啊……老大就算收到也就扔一边，不以为然。
　　宠辱不惊，不愧是老大！
　　正说着，孔蔚晴已经轻车熟路地来到工作室，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老大，皓月，我回来啦！”
　　孔蔚晴刚进来就给各人发礼物。
　　“鹅厂特产，每人一只！”
　　“鹅城特产，每人一盒！”
　　张皓月抱着企鹅靠垫，用力挤压一番，喃喃自语，“这鹅好肥……”
　　这么多油水能不肥么。
　　柯余声憋着，没把话说出口，毕竟皓月也给鹅厂氪金氪了五位数呢。
　　“老大培育之恩，当涌泉相报！”
　　柯余声抱着企鹅、特产礼盒，还有一个礼物盒子，笑道：“我看到有腊肠！今天就回去给谢先生做一顿！”
　　“隔离已经把老大的厨艺都练出来了吗，居然这么贤惠……”孔蔚晴不禁惊叹道。
　　“可惜长寿面……”
　　“皓月！你女朋友来电话啦！”柯余声忽地大喊一声，打断差点说出真相的张皓月。
　　“啊？什么？”张皓月忙不迭地摸手机，又失望地放下手机，满脸无辜道，“老大，没有啊……”
　　“傻小子说话过过脑子。”柯余声放好礼物，伸手拍了下张皓月的脑袋，耸耸肩，转头向孔蔚晴道，“你同事呢？是鹅厂的哪个大拿？”
　　“不是什么大拿，大家都是卑微打工仔。”孔蔚晴看着手机，无奈地笑笑，就往工作室外面走，“我去接他，他就在车站，说有点迷路。”
　　“迷路属性还是蛮可爱的。”张皓月眨眨眼，小声说了一句。
　　如果没记错的话，章清月也有点路痴？
　　柯余声忍不住想笑。
　　其实路痴无所谓，只要能找到家就好。只是谢先生很少给他带路的机会。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呼……”
　　门口的人拎着水果，站直身子，抬起头。嚯，好一个年轻俊俏的小郎君，就是眼镜和孔蔚晴一边厚。
　　他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在场的两位男士，不知道哪个才是传说中的狄大人，神情里透着股单纯劲儿。
　　啧，夫妻相配一脸。这是来见老丈人了？
　　“这是我们数据挖掘分析师薛莱。这位是我们老大……”
　　“柯余声，张皓月。”柯余声接过话头，“你也是做数据挖掘的？有没有考虑到我们这来啊？”
　　孔蔚晴挑挑眉毛，“老大，你这么急着挖角不合适啦！”
　　“哦，是哦，想挖角，还要先看看本事才行……说说你对KNN的看法？”
　　“邻近算法啊……”薛莱眼睛一亮，乖乖回答起问题。
　　柯余声听着，还算满意，又追问了一堆“欠采样”“过采样”之类的专业问题。
　　“狄……咳咳，柯先生，您不是做网络安全的吗？”薛莱虽然勉强算是对答如流，仍是被追问得后背冒汗，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面试，偶尔瞥见孔蔚晴满脸无奈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柯余声明明是网络安全工程师啊！
　　“啊……我从十岁开始做网安，搞了十多年吧，现在觉得大数据挺有意思，也就学了学，两边都没落下。”
　　薛莱倒抽冷气：这可是两大块不同领域的内容啊！他是怎么做到学贯东西的？
　　“别问，问就是我牛逼。”柯余声叉腰，一挑眉毛，“小伙子的回答很可以啊，能力上配得上我们小晴。说说个人情况呗。”
　　孔蔚晴听出画外音，捂着脸，摸起来有点发烫，“老大，我不是来相亲的……”
　　柯余声啧啧两声，这薛莱啊，神色已经出卖了他。总偷偷看小晴，还想和小晴一起到前东家拜访，根本就是喜欢小晴呢。
　　“你觉得他怎么样？之前不总想谈吗，有了却意识不到，我都怕你和皓月跟我这呆傻了，没有自己的生活。唉，皓月和那姑娘都成了，他这小伙还不错，而且是单身吧？”
　　柯余声直白地说了——不然这俩，又都是铁憨憨！哪个能先开口哦！
　　“嗯……我……单身。”薛莱张张嘴。
　　“单身就对了，看眼神，身材，领子，袖口，腰带，鞋……就不一一说了，都是自己在认真操持。”柯余声眯着眼睛，几乎把薛莱整个人看透了。
　　薛莱不解地看看自己身上：因为听说这位大佬对小晴很好，自己出门前特地打扮过的，有什么能显示出自己是单身的吗？太绝了吧！
　　孔蔚晴满脸震惊，刚从对方是单身回过味儿来，“啊？我，我一直以为你这么厉害早就成家了！”
　　薛莱挠挠头，脸也突然红起来，烧得烫人，嗯嗯啊啊半天，愣是没敢开口申请交往，但神色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我还没准备好……不过可以试试？”
　　孔蔚晴相比之下，反倒没那么忸怩——他反应好可爱！
　　“小晴那么好，我总觉得配不上。”薛莱含含混混地说。
　　柯余声摇头道，“你可别跟我谦虚。要不是一伙的，就冲你刚刚的回答，我都把你当强劲对手。你刚刚说的可都是优秀答案，比标准答案还高级。”
　　柯余声搁这儿撮合，孔蔚晴呢，眼睛里充满期待。
　　“我以前没谈过，如果，如果哪里不合你心意，直接告诉我。”
　　薛莱连连点头，“嗯，我，我也是，如果有哪里冒犯，你不要客气。”
　　满满的相敬如宾。
　　“喜欢可以先处处试试，都是理性的脑回路，应该合得来。不行就和平分手嘛。你，对我们小晴好点，做事之前想后果，各个方面都要保护好她，否则我啊……会玩儿黑的。”柯余声威胁道，露出邪魅一笑。
　　薛莱一个激灵，认真点点头。
　　随后四人简单聊了聊技术问题，薛莱感觉和几个人颇为投缘，这趟来对了！
　　看时间差不多，对方似乎也准备告辞，柯余声开口道：“小晴，你再留一会儿，十分钟吧。我还有几句话跟徒儿们说，薛先生如果想等，可以在楼下咖啡厅等。静姐做的摩卡巨好喝，我强烈推荐。”
　　目送薛莱下楼，柯余声把门一关，看向另外二人，格外认真，一挑下巴。
　　“坐沙发。难得咱们三个人都在，想说点……感情上的真心话。”
　　三人端坐在沙发上。
　　看着眼前的钢铁直男直女，柯余声的眉毛翘了翘。
　　“你俩该谈恋爱得谈啊，开始我还担心皓月真成小傻子，后来还自己看上了，现在小晴也得抓住机会。我是名义上的未婚，实际上的已婚人士，看到过不少人的感情，也知道谈恋爱追人会有多难，过程中也困难重重，而且都工作了，很可能又因为生活原因再拖个几年。
　　“我啊……会努力追求我想要的成就，还有我想要的人。
　　“如今这一切的幸福对我来说都很真实……我家谢先生对我是信任承诺，给予自由。”
　　柯余声稍稍低下头，面带笑意。
　　这种温柔的神色，确实是在老大恋爱之后才有的。
　　“老大，你觉得到底什么是完美的爱情？”孔蔚晴突然抛出个问题。
　　她不是没想过，毕竟也看过说爱情的文章。
　　只是没经历过，也说不清那些是对是错。
　　“最完美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柯余声不假思索，“那就是可以不完美。”
　　俩人瞪大眼睛，“怎么说？”
　　“谁都看得出来，我和谢先生有很多不一样，有时候我们也忍不住戴面具，但是哪瞒得过对方，没必要。被戳穿，晚上趁着亲亲抱抱撒个娇也就得了，哪有这么多三观不合与不能容忍的原则，挺多生活上的事本来就没什么对错。谢先生经历得多，脾气倔一点，我就软一点，也不掉块肉，讲道理呢，他也明白。至少我们尊重彼此，能够选择坦诚，既是独立的个体，也有依赖的关系。”
　　张皓月挤挤眼睛。嘶，柠檬了。
　　“你们再记住一句话：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只爱你积极的一面，也不会只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孔蔚晴暗中记小本本：老大是个哲学家吧！
　　“老大，你和谢先生，嗯，到底谁是上面那个啊？”张皓月没忍住这个好奇了很久的问题，突然问道。
　　柯余声没打算回避。
　　“做受有做受的魅力，做攻有做攻的刺激。一般看心情。而且你们不觉得……两个都认为自己是攻的人，互攻才最香么？我向来这么贪心。”
　　俩人对视一眼，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能再脑补，再脑补就超速啦。
　　“那，为什么华哥总是不想结婚呢？我觉得老大你们还是挺喜欢撒狗粮的，办婚礼就是最香的吧？”
　　且不说那个秀恩爱撒狗粮的问题……
　　“婚礼，对谢先生就是婚姻。他有点童年阴影，我也没必要强迫他。我们双方认可就足够了……”
　　双方认可……吗？
　　“婚姻这个名头是关系在法律上的束缚，并不妨碍我相信爱情，和谢先生和和美美。哎，和你俩说，反正我俩又不能有一纸婚书什么的，你们却可以。想好了，别相信那种只有两个人才是完整的说法，一个人也可以充实幸福。如果两个人一起生活能让你们同样幸福，甚至超出一个人的心流状态，还不用担心家产分配，那自然是极好的，结就结，没毛病。特别是等你们过了三十多，万一涉及到孩子，亲戚朋友催着就更紧了，别慌着决策。你俩的对象我都见过，心地应该还不错，其他的靠你们自己去感悟体验才最真实。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帮。
　　“最后，给你们分享一句诗吧。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走在街上。”
　　这是海子的诗。
　　张皓月嘟嘟囔囔，“说是给我们谈谈感情的真心话，怎么好像还是撒狗粮啊……”
　　“当局者迷。别看我们现在是老夫老妻，有些东西没说出来，还是有点小沮丧的事情。我知道我很贪心，不过我知道，他有一天会说出来的。”
　　柯余声的话中有着微不可察的失落。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吧。

　　谢先生，我其实一直期待着一件事。
　　不要再是“看你表现”了……
　　即使没有婚礼，我始终想念诵着婚礼上的誓言。
　　如果这次可以见证仪式，也能参与仪式该多好。
　　到现在，我都义无反顾地贪着你的气息，执着于你啊……
　　我相信未来也会如此。你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