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与伪装》云冲默

113、特殊的生日

　　坐在屏幕后的青年人美滋滋地登录上自己的微博账号，准备把昨天在网上查到的巡警的个人信息公开出去，既满足了粉丝要求，也让那些尖叫着“老公”的女粉来关注他……
　　嗯，这巡警长得确实不错，年纪也不大，不过……怎么住过这么多旅馆啊？
　　这也是个爆点！也好让那些女孩们死心。
　　这么想着，他随手按下ctrl+v，看都不看，立刻发送，然后关掉微博，赶紧着查看上午收到的一封邮件里的小黄片——艾玛，这网站里资源真丰富，还免费！
　　结果没一会儿，他裤子还没来得及脱，突然接收到短信和电话轰炸。
　　“让你逞英雄，隔离了吧，哈哈哈哈哈！”
　　“别出门，见到你一次打死你一次！”
　　“你真行，108次郎啊。”
　　“董铜球哈哈哈我以为是误入贴吧！”
　　“这么年轻貌美的渣男名字太村炮了。”
　　董铜球慌了，赶紧登上微博，发现转发评论的数量远远超过预期，而原本复制的微博内容居然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天下第一董爷：
　　关于巡警的个人信息。
　　董铜球
　　男，24岁
　　身份证住址：白莲市绿光镇董王村404号
　　现居：燕州省宣燎市新城区馨庭佳苑5幢808号
　　电话号码：131……
　　身份证号：742……
　　单位不明。
　　意外发现：
　　去年曾经在新城的36家宾馆登记住宿过108次，妹子们要小心哟。

　　这哪是自己搜到的信息啊！除了那个现住址，其他的都是他自己的信息！
　　董铜球赶紧点击删除，却发现删除按钮是灰色的。
　　删不掉，他只能再发一条微博澄清。
　　然而系统却跳出提示，说明他正在被禁言。
　　完了！
　　董铜球看着不停闪烁的手机，心里凉了半截，哪还有心情继续看小黄片。
　　怎么回事，难道是中了木马？为什么自己的信息发了上去？
　　与此同时，808号住户在看到微博的瞬间也傻眼了，赶紧在底下评论：“你把我家的地址放出来干什么？我让你查那个巡警啊！我要告你侵犯公民隐私！”
　　那个人的评论底下瞬间又多了几条：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好家伙，自报家门！”
　　“就是你让他人肉的？小哥哥保护我们，你却想找他的麻烦！活该！”
　　“你说公民隐私？呵呵哒。”
　　那个住户气哼哼地回复：“我想知道是因为我想保护自己和家人，有错吗？”
　　底下有人回：
　　“那你就该自爆身份地址，让大家躲着你走。”
　　“对对对，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私自利的本质。”

　　网线另一端的柯余声默默远程删除浏览器木马，关闭地址为“weibe”的服务器。
　　一个小马，一个钓鱼网站，一个iframe，return点假数据就把你坑了？0202年了刷微博还用IE？你不行啊小老弟！就这？就这还想人肉别人？哪个野鸡师父的徒弟啊，汐仔的吗？丢人！哼哼，董铜球？我看你懂个球啊！
　　过不多久，白莲市警方发布了警情通报。
　　董某某（男，24岁），在1月20日至30日期间将涉及十八名疫情患者及密切接触者的身份信息在自己的微博“天下第一董爷”发布，严重侵犯他人隐私，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目前，董某因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已被我局依法予以行政处罚。
　　柯余声愉快地看着警情通报下的评论。
　　“哈哈哈董铜球是洗心革面自爆家门了吗！”
　　“抓得好啊！就是在这关键时刻给警察哥哥姐姐添麻烦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病毒而不是病人！”
　　“好魔幻啊，是他查到巡警的时候卡bug了？”
　　“巡警哥哥善有善报，锦鲤护体！”
　　“听说铜球在发完微博后就去p站刷片子了……恶星星！”
　　深藏身与名的柯余声心情舒畅，感觉自己又为谢先生做了件大好事，叉腰！
　　可是一想到还有好几天都不能见到谢先生吃饭睡觉，谢先生还自己在房间里闷着，也一定很无聊吧。
　　每天给换着花样做菜，却也不能看到他高兴地大快朵颐的样子，给他一吻，一抱……
　　不能看见他的睡颜，不能给他早安吻和晚安吻，每天睡醒，手里抱的枕头都没有谢先生的舒服，不够抱。
　　柯余声觉得度日如年。就好像最爱的人在监狱里，薄薄的一堵墙，像是那薄薄的玻璃窗，却阻隔了触摸到的机会……哎呀，当初怎么没弄个玻璃在俩屋之间呢？
　　唔，当初也没想到要隔离吧。

　　隔离期的第十天，正好是谢尽华的生日。
　　俩人这几天都维持着正常的生活规律，自然不会熬夜庆生，柯余声也识趣地，到早上才去打扰他。
　　“谢先生，你醒了吧？”
　　“嗯，该吃饭了？”谢尽华迅速回答道。
　　“谢先生，生日快乐，我给你做了长寿面，嗯……肯定没有忱叔手艺好，你别嫌弃，我……我放门口了。”
　　柯余声的声音有些紧张，谢尽华微微疑惑，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谢尽华看见旁边架子上的面，神色复杂地看向两米外赧然站着的柯余声。
　　“这是……疙瘩汤？”
　　“是长寿面啦！谢先生，我……我很努力了。”柯余声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我知道。咱家做面条的面粉可能不太合适，但我感受得到你的心意。不愧是我爱的人。”谢尽华失笑，比了个飞吻。
　　他有多想冲过去抱抱这个小家伙，摸着他的脑袋，亲着他的额头，说他做得有那么棒。
　　但他只能赶紧端着面回屋，关上门再吃。
　　每天见面的次数十分有限，每次见面的时长也都少得可怜。
　　谢尽华唏哩呼噜吃完了“长寿面”，感觉心里又暖和，又发酸。柯余声刚刚的神色实在太让他心疼，只是一碗面，尽力去做没有做出好成果罢了。
　　也许只是因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彼此却不能有更多的，表达爱意与祝福的方式。
　　“余声，我吃完了。”
　　“谢先生，你先不要把碗放出来。我在门口……想和你说说话。”柯余声走得近些，径直坐在门口，脊背靠着硬邦邦的门板。
　　“嗯，说吧。”谢尽华听出意思，把碗筷放在桌子上，也坐到了门边，听着门那侧的动静。
　　“谢先生，我受不了了……”
　　柯余声的声音有些小，有些无力。
　　谢尽华轻声问，“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心里面吗？”
　　“谢先生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没等谢尽华答话，柯余声自顾自地接了一句，“我想抱你。”
　　谢尽华张张嘴，在沉默中听着钟表滴答，听着心跳逐渐加快。
　　“谢先生，我们是爱人，也是家人，我会永远坚守承诺的。我好想让，让谢先生……谢先生……在村里，你还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好想……不管它什么病毒，我就是要偏执地亲你抱你，和你一起吃饭洗澡！
　　“我好想这样，这样放荡不羁，桀骜不驯，明明这么近，因为这种隔离的努力根本……在折磨我。
　　“我想冲进门，把你压在充满你的气息的羽绒被上，让空气沿着你的边缘慢慢逸出，把头发吹得微微颤动。我想吻你，吻你的眼睛，嘴唇，还有耳朵，脖子，向下，向下留下好多的我的印记。想摸摸看你身上的肌肉有没有因为隔离变得柔软，你的皮肤有没有更光滑。
　　“想知道你的手指有没有更灵活，更修长。还想要你把我从头到尾摸个遍，要从里往外都拥有你，你的气息……”
　　柯余声慢慢说着，每个词句中都蕴含着浓浓的向往，令人面染红霞。
　　“四天后，谢先生是又要回到战场上了吧？在你回去之前，我一定要狠狠把你抱在怀里。”
　　几乎要把你揉进我身子里那么狠。一定要有点点痛，有点窒息，让喉咙里轻微地发哑，铭刻在心底，才能填补从前空虚的拥抱。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谢尽华在屋里轻轻开口。
　　“我想你的吻，想你的温度，想你的手，想你敏感的腰，想你的一切，仅仅是看到还不够，一定要全部亲自感受，要把我所有的爱都揉进去。”
　　一门之隔，四日之差。
　　好想不听话，做个自由放肆的人，
　　但这不是任性的时候，而是所有人必须服从的命令，用隔离的手段阻止疫情，尽可能地降低感染人数。
　　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绝不能越过雷池半步。
　　“谢先生，再坚持几天。”
　　“我没关系……但我很担心你。”
　　“能抱住谢先生的时候，我就好了。没事的，谢先生……”
　　“开视频，让我好好看看你。”
　　隔着一扇门，听着对面的声音，看着屏幕里的画面，聊解相思。
　　“我不看着你，就没好好睡觉。”谢尽华指着柯余声的黑眼圈。
　　“就熬了一天，把一个搞人肉的揪出来了。另外就是……睡不好觉嘛，枕头怎么抱都没有谢先生好！”
　　“你把我当人肉抱枕啊？”
　　“嗯啊，够高，够厚实，够有弹性，还暖和，还能自己蹭，比抱枕智能多了，没有的话心里空空荡荡的……”
　　“解封之后，给你抱个够。你也要做好准备，我要摸摸，你的肚子是不是又变软了。”
　　“啊……”柯余声低头，懊恼地摸摸自己小腹上稍起来一点点的肥肉，“谢先生陪我把它锻炼掉吧……”
　　“可以啊，看你受不受得住。”谢尽华意味深长。
　　柯余声拍拍自己的脸，不让自己想歪，不然可太难受了。
　　“唉，换个话题吧谢先生。志愿者团队里说，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很难说，那村里是不是也会封呀？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弄网课给他们上？”
　　“看疫情进展吧。如果你还有精力，找田老师聊聊，看网课是否可行。”
　　“录制课或许是没问题，但直播起来就费点劲了……”柯余声喃喃自语，“之前我了解过一些多媒体压缩，流媒体编码之类的问题……然而我是搞网安的啊，令人头秃。UDP这些我懂，但多媒体编码h264、h265这些，IPB，YUV，还有滤波，乍一看看不懂啊！”
　　谢尽华也不明觉厉，“至少比我强，我只能靠现有的平台。”
　　“哎呀，谢先生不是搞技术的，能用就足够啦，不用像我们还要探究底层。唉，这时候觉得潘跃羚的才华是真可惜了……唔，他是不是已经因为癌症去世了？”
　　“对，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果然热点就是一拨一拨，前浪被后浪拍死。每个人天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做，谁还会关注一个外人那么长时间。”柯余声感慨不已，凝视着屏幕正中的人，“我们只能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有限的人身上。”
　　至高无上，不可动摇，是我前世缘分，今生执拗。
　　柯余声看着屏幕里耳尖微红，头发也有点长的谢尽华，心里面温和地笑笑，“谢先生，等你出来，就别管什么正月不让剪头啦，都挡眼睛了。嗯，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中午啊，想给你直播吃土豆炖牛肉，还有你擅长的蔬菜鸡蛋饼，给我烙一张？”
　　柯余声举着手机，做个OK的手势，“御用厨子已收到！谢先生，一会你把碗拿出来收掉，我中午给你直播烙饼！”
　　“好啊，我会给你打赏的。虽然……会晚几天再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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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宣燎：明亮的火炬。随意了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