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皆说峨眉天下秀,我说峨眉秀个球 ...

  •   南宫静晚示意她噤声:“于家有好几位公子偏偏只叫他一人来赛马,不排除于三少爷马术过人,你就没想过还有其他原因?你信不信,只要三少爷一回去很快就会有人说于家对这位三少爷照顾有加,日后就算是死在他们手里也没人查问死因了?难道说你觉得巧摧姑娘有能力自己的儿子伸冤报仇?不如他去坐几年牢,留得命在,来日方长。”见陈羽的神情有所松动南宫静晚道:“你要我不再为难,可以。不过你必须要告诉我,这么做,为什么?说到底他要杀人,就算是你原谅他,也于法不容。假如有冤屈之处不如现在说出来,定罪时或许有用,少判几年或者免去流放都叫做“不再为难”。但你总要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才能叫人不再为难啊,如果理由充足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不如……就从你所说的巧摧姑娘救你一命开始吧。”

      陈羽道:“这些有要说的必要?”

      南宫静晚道:“自然有。《荀子·非相》中提到:审,谓详观其道也。”

      房思莹心道:晚儿你太出息了你,怎么还学会骗人了?先放一个模棱两可的条件诱导对方把话说出来,要是晚儿自己觉得没什么值得体谅减刑的地方就可以不兑现,稳赚不陪啊!

      带着点妥协的意思,陈羽道:“我原不是平阳人,从前也做过一个芝麻官,三年前先帝驾崩姐姐要守国丧婚期推迟,三年国丧过后终于可以完婚,姐姐又守了望门寡。母亲又伤心又着急病倒了,我寻遍名医耗尽家财也没能挽留住母亲一条性命,姐姐连连遭到灭顶之灾一条白绫干干净净走了。我翻遍箱柜找不到一分钱,就拆掉了耳房找出些半朽烂木勉强打了两副薄棺葬了母亲和姐姐。母亲过身后我丁忧在家穷困难挨,丁忧过后圣上未曾将我召回原值,无奈之下意图上京寻亲。”他苦涩的笑笑:“所谓力微休负重,遭难莫寻亲。我到了京城被骂了一顿打了一顿赶到街上,那光景与叫花子也没什么两样。京城繁华装不进我口袋里一分一毫,天下阔大没有我立锥之地,流浪三天下了一场雨,我像条狗一样在车辙里捧里面积的雨水喝。没多久,我就病了,腹痛难忍,我想我大概是得了绞肠痧。”

      南宫静晚道:“后来呢?”

      陈羽道:“我缩在一堆柴火里,发烧烧的厉害,知道有个人给我喝了些干净的水。我想她应该也不大会照顾人,每次拿来的水都是凉的,咽下去只觉得腹中更加疼痛难忍。一次喝下去难受,她再端来水我就不喝了,我想着还不如滴水不进死的快些。因为难受的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每次她来我都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

      南宫静晚道:“这种情况下,你能活下来应该算是奇迹了。”

      陈羽道:“没错,是奇迹。不过这奇迹是她给的。”

      房思莹不以为然道:“只端凉水,不给吃的不送药,能活下来应该是你命大吧?我看啊,跟她关系也不大。”

      陈羽道:“她给了我一颗药,她说那是她母亲从前去语无观求来的灵丹妙药,或可奏效,要我吃下去试一试。我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第二天,我就痊愈了。”

      房思莹望向南宫静晚道:“语无观?”

      南宫静晚心说:这位姑娘确实是菩萨心肠,语无观里出来的丹药包治百病,因为那可是语无国师炼就的仙丹!当年国师走的时候潇洒得很,一柄拂尘,一身道袍,一朵挺不起眼的祥云,丢下一个孤零零的破道观,自己东南西北地飘,没人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饶是南宫袭使尽了浑身解数,千呼万唤也绝不轻易现身。多年以来只回来过两次,第一次回来忙里忙外跑得太快,南宫袭没抓着他。第二次则是在南宫袭的儿媳妇国师的二弟子刘夫人有孕的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国师回来了。

      国师叫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见了面都只是低头猫腰恭恭敬敬有礼有节叫一声“国师”。他的两个弟子都是女娇娥,都姓刘,所以有人猜测国师大概也是姓刘的吧?

      猜测只是猜测,一个人整天飘来飘去不见人影都快要活成神话了,撇下一家老小,非要知道他姓甚名谁,抖着狗胆扒一扒人家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弄明白他就是那谁家的小谁没什么意义。

      国师与南宫袭同为先帝重臣,如今一个闲云野鹤游历四方,一个大隐于市不问朝纲,两个人身上都放着一个硕大的头衔却一个赛一个闲。

      他留下为数不多的几颗仙丹不但保质期长适用范围广且无任何不良反应,这种仙丹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国师云游四方去了,本就千金难求的丹药近几年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如果这位姑娘能把这颗丹药卖了,后半辈子吃穿不愁,根本用不着去别人家做什么通房丫头。显然,这位姑娘没有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巧摧姑娘还是很聪明的,至少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如果一个人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要是叫人知道了她手里有这么个宝贝或偷或抢或骗早就落入旁人之手,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藏起来,不生那份贪财的心思反倒能够好好的为己所用助人助己。

      一直沉默的于多突然插嘴:“你其实已经报过恩了,我母亲救过你一次,你救过我一次,我还险些杀了你,你还愿意原谅我,足够了。总不能就凭着救过你一次一直吊着你,就连这个时候还要你卖惨来为我洗白,我就是不想活了,也不想要别人好好活!他李助研春风得意,我偏要弄个死人来恶心他!”

      陈羽道:“少爷!巧摧姑娘是我的恩人,赠药之恩永生难忘!我帮着你护着你是应该的!”他颤抖道:“你怎么可以不想活了?你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怎么办?巧摧姑娘怎么办?我只是从巧摧姑娘那里得到一颗药,这份恩情至今未了,你呢?!你的恩报完了?”

      房思莹激动的差点儿站起来:“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你!你母亲生你养你,难不成愿意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口口声声死死死你就不能活的有一点儿朝气?一天到晚想着恶心人,就不能有一点儿激情?我要是你娘不用你自己厌世先抽你个半死!”

      南宫静晚道:“你还救过三少爷?”

      此言一出,二者面如土灰。

      嗯……有情况啊……

      可能是南宫静晚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太干净了,她根本想象不到竟然有人能对一个八岁小儿那般残忍:冬日里,冰面上刨一个冰窟窿把他扔进去再捞出来,冷风里冻瓷实了再扔进去,捞出来冻瓷实了再扔进去,单薄的冬衣冻成一个冰壳子,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如此反复,真是趣味无穷。那种一群人肆意欺凌一个人的快感太容易让人上瘾,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次比一次过分。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羽终于熬出了头从一入于府的铜牌一等奴仆升至琉璃二等奴仆,不仅不再需要巧摧的帮助还能时不时买些瓜果肉食给娘俩充饥。好容易实现了从修剪树枝的杂工到管理杂工的飞跃,距离贴身保护的玉牌奴仆仅一步之遥,就在这个时候他撞见了于多被欺负的惨状:眼圈乌黑鼻血狂飙,头发被撕扯的一绺一绺,一群男孩子按住他的头要他吃掉地上的一条毛毛虫。一群男孩子里面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七八岁,其中有孙姨娘生的二少爷,赵姨娘生的四少爷,也有管家的儿子,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孩子脸上浮现的笑容就好像扯碎了蝴蝶的翅膀或者拔光鸟类的羽毛一样,闪烁着一种自命不凡的孩童光泽,谁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就像水向低处流一样自然。

      陈羽终于忍不了了,他抄起打场晒粮的家伙事儿三两步抢上前去大喝一声吓退了几个从众跟风的,再上前一步吓跑了几个胆小的,最后抡起板锹拍过去,结束战斗。

      事实证明:数字是会骗人的。就好比这二十多人组成的一群人中,我们姑且算是二十五人,至少有十五人只是来装个样子壮壮声势,晚上回到父母跟前添一道“菜”名叫“饭后谈资”。剩下的十个人八个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跟着动手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弟觉得自己十分威风,好像动手轻了都对不起兄弟们对他的“厚爱”。剩下的两个,一个最先出主意另一个负责火上浇油付诸实施。

      每一个看热闹又不加阻止的人并不比动手打人的人高尚,因为正是他们给了凶手最大的勇气。

      显然,喊一嗓子吓唬一顿都不跑的,不是吓傻了就是自命不凡入戏太深的主。就这一板锹,陈羽把自己在陈府的上司得罪透了,他把管家儿子的头打破了,差点儿一命呜呼。从那以后,终于没人敢来欺负于多,但也没人敢来搭理他,好像他随时都可以抡起铁锹拍人。陈羽再也没机会拿到玉牌,于多再也啃不着陈羽买回来的猪蹄子,巧摧却依旧笑盈盈的。于多长高了她笑,陈羽病好了她笑,陈羽月例银子涨了她笑,除了于多受了欺负她找不到药只能抱着孩子安慰的时候皱皱眉头,否则就算是现如今的光景她也依旧在笑,她说她的孩子终于可以健康长大了。

      谁知这个时候,她的孩子却不想活了。

      南宫静晚眼底布着几根血丝:“你放心。”她转过视线直视陈羽微微一笑:“焉知不是因祸得福?”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