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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再逢长亭 ...

  •   不多时,有人进来伺候,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白衣青纱,眉清目秀,好俊的少年郎。

      管事谄媚笑道:“几位贵客可需要青衣小倌儿在一旁伺候?”

      那青衣小倌儿想必平素也服侍了不少客人,大都是油腻猥琐之人,哪见过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满眼殷切目光。

      白芷笑道:“哎呦,你们看这小倌儿偷笑了,怕是不给打赏都愿意留下来。”

      君扶随手扔了锭碎银给管事和那青衣小倌,道:“不用,我们有要事商量,不需要伺候。”那少年郎一步三回头颇为不舍地离开了。

      须时正,醉花荫的老鸨先出来油腔滑调地开了个场,然后十几名美貌的舞姬献舞。天临皇朝本就民风开放,这些舞姬更是着装清凉,露着大半截白嫩的手臂和纤腰,舞毕更是穿梭在人群之中,出些诗词小令,若是当场能对上,即刻便献上香吻,或是满饮了一壶酒,引得满场惊呼,气氛热烈。

      白芷啧啧感叹道:“天临皇朝的女子毫不扭捏作态,相比之下,那些个青衣小倌反倒更像女子了。”

      忽然场内各处的蜡烛被灭,只留了舞台上的一圈光影。一阵如水琴音传来,如水波般层层荡漾开去,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众人仿佛泛舟湖上,眼前就是一派幽美邈远,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

      光影之中垂着红纱的坐撵从半空中坠下,朦胧中勾勒出红纱后那人端坐抚琴的身影,引人无限遐思。君扶在皇后寿辰上见过白长亭,早已听过他的曲子,但如今再听,依然是妙不可言,沉浸其中,果然是天下第一乐师,仙乐长亭。

      一曲终了,大厅灯火重新燃起。舞姬上前掀开红纱,但见白长亭款步而出,一袭灰袍红衣,长身玉立,额前一缕长发勾出立体五官,一对魅惑之极的眸子,呈淡淡的琉璃色,下巴承浆下凹,生成一个美人窝。

      秦戈赞道:“果然是极美,虽然稍逊于我们仲渊,但另有一番风采,卓而不妖,妖而不俗,上品上品。”

      君扶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道:“我说老秦,刚刚那么多美人入不了你的眼,这么个大男人你说是上品……”

      秦戈一挥折扇,凤目斜睨:“天下美人何分男女,君不闻,须弥山的诸天神佛都是雌雄一体?这洪荒之初,无极生有极,才分了阴阳。若天地同寿,回归混沌,又何须分阴阳?”

      这番话乍一听上去好似有几分道理。“莫非老秦有龙阳之好?”

      秦戈笑而不语地盯着君扶半晌,才道:“非也非也,我们修的是无情道,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发乎情,止乎礼。”

      白长亭向四周都拱了拱手,眉目间顾盼生辉,端的是风流无俦:“长亭今日以曲会友,高山流水遇知音,感谢各位贵人赏脸捧个人场。”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也是极好听。

      白芷瞧的竟有几分呆了:“公子,这长亭少君男生女相,竟长的比女人还美。但美中仍有几分男儿英气。”

      秦戈却托手侧头看着仲渊道:“是么,本君还是觉得仲渊美些,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以前不知这词阙之美,如今见到仲渊才能品出这词阙的味道。”

      君扶伸手在秦戈眼前晃了晃:“老秦,把你口水收收,你若不是修的无情道,以后真的要让阿渊远离你几分才行。”

      未多久,雅间的门被推开,竟是白长亭,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年,长的和长亭略有几分相似,只是略显几分女气。

      那少年眼睛滴溜溜在几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在君扶身旁坐下,嘻嘻笑道:“哥的这几位朋友果然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貌好神好,不过我第一眼还是最喜欢这位哥哥。”

      白长亭在秦戈和仲渊之间坐下,道:“长卿别乱说,小王爷可没这雅好,况且小王爷有婚约在身,你别没羞没臊地缠着小王爷。”

      那少年略有几分遗憾,道:“是么?这两生欢喜为何非要一阴一阳,人生本就苦短,若还要事事囿于世俗成见,不能遵从本心,有何趣味?”说罢,还拿眼无限哀怨地瞅了瞅君扶。

      秦戈立马以手击桌,夸道:“快哉快哉!与吾意甚合!小小年纪,见识非凡啊。天临皇朝如今人文风流,民风开放,听说不少龙阳之事传为美谈佳话,还有男子的十大美人榜,小王爷,是不是?”

      君扶懒得理他,转身向着白长亭作揖道:“今日还多谢长亭少君赠帖之谊。”

      白长亭微微一笑,道:“小王爷客气了,当日在大殿就答应过小王爷,如今也算是践行了当日之诺。这是幼弟白长卿。打小就嘴贫,小王爷莫和他一般见识就行。”

      正说间,忽然十几个人闯了进来,嚷嚷道:“快叫你们什么长亭少君滚出来。”

      这声音好熟悉,秦戈稍稍掀开帘子,果然是萧人王和周崇,带着归墟和浮玉山仙门的弟子。

      白长亭蹙了蹙眉,摇头叹道:“这些所谓世外仙门的子弟向来缺乏管束,真的是嚣张跋扈惯了。几位稍坐,长亭去去就来,长卿就先托几位照看一下。”

      白芷也觉得这少年甚是可爱,掐了掐他粉嘟嘟的脸颊唬道:“下面那十几位仙君可凶了,你怕不怕?”

      白长卿一副非常淡定的模样,眨巴眨巴了下大眼睛,托着腮帮子,道:“有什么好怕的,不过都是外强中干唬唬人罢了,何况有你们保护我呀。”

      君扶忽然凑近白长卿,伸手在他脖颈之处抚过:“小白,你这身上涂了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白长卿却腾地起身出门道:“我得回去了,行之一会儿找不着我会急的。”

      萧仲渊白了君扶一眼道:“你不是有婚约在身,竟轻薄这少年?”

      君扶捻了捻两根手指:“珍珠玉簪雪的味道。”

      萧仲渊神色一凛:“你怀疑他是那晚城西义庄弹奏琵琶曲之人?可惜没来得及施万般法相一探。”

      白长亭神色淡然地道:“几位仙君找在下何事?看几位的装束,似是归墟和浮玉山仙门的人。”

      周崇仰头哼了一声:“算你还有几分见识。”

      萧人王道:“我们来盛京这几天,到处都在传唱十方芳华的曲子,他们都说醉花荫的长亭少君最擅此曲,我们今日就是慕名前来听听的。”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世俗王朝素来不与世外仙门争斗,这些仙门子弟如此无礼,虽有心想护着长亭少君,但也有心无力。君扶欲出手阻止,仲渊却拉住君扶的衣袖,轻声道:“先静观其变。况且,我也想听听长亭弹奏此曲。”

      白长亭不卑不亢,笑道:“原来只是这等小事,既然几位仙君有此雅兴,长亭身为乐师,自当乐意弹奏一曲。”

      当下让管事临时在舞台前方安排了座椅。侍女将琴案和古琴再次摆上舞台。白长亭调了几个音之后,悠扬琴音缓缓流泻,这十方芳华本就是安神静心之曲,在他手中,更是时而如微风轻佛,波光潋滟;时而如踏入虚空,清明澄彻。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和街头传唱之曲相比,少了靡靡之音,多了份淡然出世。一曲终了,众人皆觉得之前听的曲都是无趣无味,味同嚼蜡。

      只是这曲谱每一段仍然和清心音有一些出入,或是音长,或是音高,八分相似,却又不同。

      萧人王盯着白长亭,眼神中有杀意凝结:“你这曲谱是从何而来?”

      白长亭理了理长袖,道:“一个多月前吧,有人将这曲谱撒遍大街小巷,此曲甚好啊,谱曲之人想必是世外高人,不过几日便在盛京城广为流传,不少诗人名家都做了填词。故而在下才办了这飞花令,共邀大家赏曲。”

      周崇在萧人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萧人王忽然欺进白长亭,伸手就欲探他灵脉。

      忽然一道灵力破空劈来,那灵力强劲,萧人王不敢硬接,被逼退三尺。但见一个人影从隔壁雅间跃出,挡在了白长亭的身前,却是尧光门的门主范问秋。

      范问秋按着腰间所悬佩剑,道:“长亭少君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调查过了,此言属实,就不劳两位贤侄再费心了。”

      君扶和萧仲渊不由对视了一眼:这范问秋一向都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视甚高,怎么会和艳名正盛的白长亭成了朋友了?

      周崇暧昧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转了一圈,阴阳怪气道:“长亭少君果然艳名远炽,如今竟然连世外仙门都不能免俗。”

      范问秋一张老脸毫无波动,冷冷道:“数月前还曾见过你父周睿山,当时夸你克己恭人,如今看来,未免言过其实。”

      “你——”周崇被奚落了一番,正想回嘴,萧人王咳了一声,做了一揖道:“既然范伯父已查过这长亭少君的背景,我和周崇自当相信范伯父。长亭少君,打扰了,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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