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GL）》冯斯路雨

19、第 19 章

　　“金老师，我能进来吗？”禾风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金岳因为是在自己家里，所以除非卧室否则都是开着门工作，看她礼貌的站在门口便点了点头，禾风却是进来后反身将门关上了。
　　“那个…我不知道老师是不是还在生气，突然生病也不是小叶的错，她很好，很坚强，平时有点什么都是自己忍着…”禾风说着，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金岳本就不苟言笑，看不出她有没有不高兴，只是直觉上这两人肯定有闹别扭，问叶她也不说，人生苦短，她不愿意时间都拿来愁眉苦脸，所以才来找金岳，可话一出口又不知重点该放在哪儿了。
　　“我没有生气。”金岳眼睛看着眼前的稿子随口道。
　　“其实她很优秀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您就老是掉链子…但她真的很棒的。”禾风心想你这不生气脸都快拉到地上了，生气了还得了，不管怎样，先给搭档美言几句再说。
　　“你很了解她？”金岳这回却是抬了头。
　　“算是吧，我俩因为是搭档所以天天在一块儿…”禾风挠了挠头道。
　　“是吗…”金岳听罢似乎悲伤了一秒，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和梦笔搭档五年，认识超过十几年，可她觉得她并不了解她，她总是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很喜欢您，我也很喜欢您，不过不是一种喜欢就是了…”禾风见金岳神色不明，一时也有点慌，口不择言道“所以，希望您不要对我们失望…也希望将来有机会能报答您…”
　　“报答就不必了，我也不全是为你们。”金岳想问问叶寻艺喜欢自己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有些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何必去探究呢，如同脑中纷乱的思绪，只要掐断就好了。
　　“可还是要谢谢您。”禾风道，虽然这个作品通过与否，也只是个小小的参赛作品，将来不会上映也不会搬到大舞台上，可哪怕是听青藤骑士的一节课都是十分宝贵的，何况这样算是共事的机会，她们也借此认识见识了很多根本够不上的人或物，哪怕以后再无交集，她也能吹上一辈子了。
　　“你还没考虑转行的事？”二人短暂的沉默后却是金岳先开口，见禾风听罢满脸沮丧连忙说道“女扮男装演出，不但伤害嗓子，还会让人们对你产生刻板印象…”
　　“谢谢老师关心，我也想…可是…不能丢下小叶一个人，她一直跟我搭档…”禾叶见自己一直误会金岳了突然心生感动，她刚要说叶寻艺换了别人会不习惯，后一想，这不是不专业的表现吗，于是连忙改口“虽然和别人也能演的好，但她一直孤身一人打拼，您也看见她那小身板了，毕竟搭档了两年，还是有些不忍心就扔下她。”
　　“哦”金岳却只淡淡回答，似乎不太感兴趣叶寻艺的话题。
　　“那个…我能斗胆问一句，您是因为这个才退团的吗？”禾叶见金岳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送客的意思，她本就是个话匣子，要不是崇敬和惧怕从中阻拦，她早就把金岳拉过来搂脖抱腰的唠嗑了，此时不自觉的摸了摸嗓子，大着胆子问。
　　“嗯….”本以为金岳无论真假会随口一答，甚至闭口不谈，却见她眉头轻锁，似乎是真的在仔细回想原因。

　　当年她和梦笔虽然不能说多么青春年少，但是在戏剧或人生里见过听过的事终究比不上自己感受一番，对于爱情，她们嘴上如同老油条一般，撩人的海誓山盟张口便来，可内心却都是懵懵懂懂，没有一点儿经验。
　　被青春包裹的爱情就是那么单纯，两人整日待在一起，到后来即使是休息日也一起出去游玩，等人气高到不便随意走动时她们就窝在公寓看电视看报纸。如果是相恋已久的情侣，恐怕绝不会浪费那么多大好时光，早就做些更亲密的事了，可那时的她们，至少金岳自己，脑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思想，最多很偶尔的想吻吻梦笔，却也很快主动的打消念头。两人享受着对方在身边的每一刻，觉得只要对方在自己的视线内就足够了。
　　也许是年龄的增长，也许是爱情萌芽的顶出，异样之情不减反增，金岳能很好的控制住，可梦笔却是越来越严重了些，休息日里也会喊她作丈夫，有时简单相拥的戏，她的手却增加了不少小动作，或是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或是玩弄衣领的花襟，一个摸脸的动作也被她弄成温柔摩挲，这些都是不必要的演出，对故事情节没有影响，舞台距离的原因观众也看不清楚，所以完完全全是梦笔自己的加戏，或者说情不自禁的下意识。
　　两个人似乎享受在这种煎熬里，她们把舞台当做了乌托邦，谁也不戳破，谁也不多迈一步，就在台上，肆意的相爱，当情话出口，她们自己都不知道那是隐藏已久的心声还是仅仅的一句台词。可当爱情突破临界点，就会进入一个不进则退的境地，两人很有默契的艰难维持的平衡就在梦笔父母到来的那一次打破了。
　　虽然梦笔着实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但敬业的二人还是照常演出，可即使演技再好，也终归和真的是有差别的，两人如同中间生了一根刺，刺的拥抱接吻都变得不再热情四溢，仅仅是按着剧本进行了，对于观众来讲，距离远，加上二人终归是演技精湛所以没觉得有区别，但剧团里的其他人却是知道，以往排练时两人都跟小情侣似的，哪怕上场前不必非要做出的甜蜜表情都做的比演出还甜，可最近她们变得似乎亲密又似乎多了些客气和疏离。
　　就着这个氛围，策划临时决定将三步一牵手五步一接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排给了后起之秀，也就是后来接任首席舞者的人，而让二人演了在新剧中不断争吵的夫妻，虽然剧的结尾是夫妻发现无论如何闹别扭，最终还是离不开对方而和好的HE，但一连五十多场的演出，虽然不用再排练，却是每天或每两天就要这样‘吵架闹别扭’几个小时。
　　“你每天就知道在这看报纸，你能不能出去多找份工作。”
　　“你在家里就不能稍微打扮打扮吗？”
　　……
　　“你要是再喝酒，就别再进家门。”
　　“咖啡凉了，你这个懒女人。”
　　…..
　　“你怎么又生气了？你不说，我再也不问。”
　　“你现在根本不爱我了，说这些有用吗？”
　　…..
　　“我们分手吧，和你在一起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我也一样。”

　　演戏是什么？全身心投入剧中，大部分人演完之后休息两天，恢复情绪就能从剧里出来，更快的话台上哭完，下了台就喜笑颜开。可是这二人不同，在朝夕相处时，她们自身对待对方的情感也在不知不觉间带入了人物之中，也可以说人物中的情感也被带入到了两人之间，一直在演甜蜜情侣时没有什么，最近吵架吵的多了，戏外的两人也开始受到些影响，何况还有之前心里的一道隔阂。也许当时给她们几天时间，她们就会整理好情绪，可偏偏，一场接一场，中间添加的小剧场演出也是第三者插足，剩一人伤心落泪的剧情。
　　她们没有时间扫清台上遗留的心碎和难受，她们就连之前的伤感还没有整理清楚，于是压在心底的不满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