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埃传说》墨焰

10、真假公主

　　丽恩回到石屋的时候，衬红已经醒来，半躺在白玉灵床同娆星有说有笑。娆星眼尖发现门口的丽恩，朝衬红眨眨眼暧昧地嘲弄道：“你刚刚一直在念的丽恩哥哥来咯，还不打招呼？”
　　丽恩朝病中初愈的衬红看去，脸颊上的苍白之色已然褪去，樱唇也显得红润很多，小丫头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丽恩心里微微一跳，怔怔地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泽布说，若衬红能够行走，咱们还是尽快赶回东埃较为妥当。”
　　衬红先是被娆星的话戏弄，再来又被丽恩盯着看了半天，羞赧地垂下泛红的小脸，“嗯，照巫师说的办吧。”
　　丽恩见衬红眼波流转，似有钦慕之意，心里又是一跳，小声回道：“好，那我去整理一下，即刻起程。”
　　“不过，姐姐你也会回东埃的，是吗？”衬红看着丽恩退到门边，才突得想起娆星之事，“父亲大人若知道我还有个姐姐，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这……还得请示过泽布巫师……”
　　“他会答应的。”娆星自信满满道：“其一，衬红的病情不稳定，需要缠丝之法为她治疗，盘祖既已离开，普天之下除了我，再无他人会此术；其二，泽布有责任将一个疑似公主又身带东埃血统的少女回到族中；其三，难得术埃的红莲圣婴叛变，东埃难道不考虑招安吗？凭着这三点，他定然会带我回去！”
　　“如此说来，我倒是非带你回去不可咯？”泽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睿智的目光扫过娆星巧笑嫣然的脸庞，“把自己的企图讲得如此冠冕堂皇，红莲圣婴的口才果然非凡。”
　　娆星凤眼一眯，抿嘴笑道：“难得大巫师如此看得起娆星，东埃之行便是有再多豺狼虎豹，娆星定然也会赴汤蹈火的。”
　　这少女年纪轻轻却意外地自制冷静，不由让泽布另眼相看。加之当日黑龙潭一战，泽布对于娆星也心生惜才之意，“未时出发，你们都准备一下吧。”

　　月亮从天际的尽头升了上来，银光洒在东埃的土地上。可是银光再如何无私洒落，人世间也不可能月华普照。有些阴霾，即便是再强烈的光辉也无法将其穿透。
　　丽恩自东主帐篷出来的时候，刚巧看见娆星靠坐在对面的大树下打哈欠。见到丽恩，她也只是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脸色并不好看。丽恩心知娆星是在为长老们对她出言不敬而恼火，红莲圣婴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即使娆星吹得响白螺法珠，即使娆星救了衬红一命，可那又如何！众长老仍不肯轻信这个术埃来的邪嚣少女，一致反对娆星受封大公主之位。有几位长老甚至提议，牺牲性格乖戾的娆星，将两位公主合二为一。
　　“你生气了？”丽恩靠在娆星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他们要将你和衬红的魂魄合一？”
　　“是啊，我很生气，”娆星懒洋洋地伸了伸手臂，揉了揉坐酸了的大腿，嘴边扬起不屑的笑容。“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越是让我生气的人，我越是不会让他称心。”
　　众长老如意算盘打得精巧，殊不知她早有此防范。当初委曲求全同丁那合作换得的吸生石与她的天蚕丝、青龙鳞一起炼成一颗生魂珠。早在夺得衬红定魂珠之后，便同时注入衬红体内。自那时起二人的魂魄便各自归位，娆星是娆星，衬红是衬红，除了血缘，便是毫无相干的两个人。
　　众长老若不是对她无计可施，也不至于从戌时一直商议到半夜。娆星没好气地问道：“他们可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有！”泽布迈出了营帐，眼角的疲乏显然是因众长老的冥顽不灵所累，“长老的意见是：杀丁那，重创术埃，便封回你大公主身份。”
　　“刺探我对东埃的衷心？”娆星拍了拍衣襟上的枯草从草地上站起，直视着泽布身后低垂帐帘，问道：“东主怎么说？”
　　泽布沉默一阵，据实回道：“他没有意见。”
　　好冷淡的亲子关系，丽恩心中暗暗为娆星叫屈，没想到连东主都对她如此防备。这么一来，若娆星是敌，便借此挑拨，使丁那与她两人自残；若她有心向东埃，则借她之手除去丁那这个心头大患。届时，她与丁那两败俱伤，那些人也可以借此机会辅佐衬红，将她的势力扎稳，彻底将娆星赶出东埃王室。这一计，近乎是赶尽杀绝。
　　丽恩心中猛然一寒，抬头看向娆星。只见邪嚣的少女面露冷然之笑，心中悲怆之意化成绝美容颜上陡现的杀意：“三日之后，灵蛇殿上无生魂。”

　　三日时间过得飞快。丽恩整夜坐在娆星的营帐前直到东方微明，这三日来娆星除了每日定时为衬红疗伤，便是闭门不出、谁也不见。丽恩心中虽知足智的她定有计划，可担忧之情仍难以免却。毕竟丁那修为远在娆星之上，当日在龙潭一战虽然他二人侥幸胜出，可还不是落荒逃离。三日时间如此短暂，怎能能让娆星巫术强势到足以杀敌。
　　丽恩靠帐沉思，直到天际有鱼肚色现出，才觉得身上奇冷。用手一摸，衣服已被云雾之气浸湿，冷得直打寒噤。
　　“待足了一夜才想到天寒，你若真想监视，直接进来不就好了？”帐内传出娆星嗔怪的声音。
　　丽恩见娆星早已发现他受命守在帐外，双颊不由一阵发热，“我还是等你出来吧，长老们要与你一起去灵蛇殿。”
　　“真是群老狐狸，杀人都怕我使诈。”丽恩忽觉娆星的声音略微有些靠近，帐帘已经被掀开，“进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丽恩一直都没有注意娆星腰间垂挂的羊皮口袋，料想不到小小的口袋里竟然装着这么多宝贝：醒梦铃、白螺法珠、.天璇星砂、五行尘幡、银蛛冰蚕、数十张祭符以及百余个装蛊虫的竹筒。
　　一张木桌上，几乎被娆星的法器摆满，可她仍然不满得在口袋里搜寻着什么。
　　“你怎么弄到这些法宝与奇药的？”丽恩瞠目结舌地看着桌上的宝物像是垃圾一样被娆星随意地甩起丢开。
　　术埃的天璇星砂、东埃的醒梦铃、白螺法珠；摩梭的五行尘幡；雪山深处的银蛛冰蚕……这些东西都是不是异常难取，便是各族的镇族之宝，她究竟是如何得到的？难道各个都是和白螺法珠一样——是被娆星偷盗而来？丽恩的脸色渐渐显出青紫色，“你竟然偷了这么多东西！”
　　“顺手而已。”娆星对一惊一乍的丽恩挑了挑眉毛，“既然对手是术埃第一巫师，这些东西自然是有必要准备的！”
　　“你真以为自己能打赢她？”娆星语气虽然依旧自信，可丽恩仍然感觉到少女忧虑不安的心情。
　　“如果你不希望我死，就帮我做一件事，”娆星停下忙碌的身影，在一堆卷轴下面翻出一枝三寸长的药草，这药生得怪异一茎九穗，通体鲜红，奇香扑鼻，遍体明如晶玉。娆星朝丽恩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把这个让衬红服下，有益于她早日康复，又能助我法力提升。”
　　“什么意思？”
　　娆星仰起头，额上的印记散出淡绿色的光芒，她轻描淡写地笑道：“意思就是说，我要借她神蛙之章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