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这首连思慕都算不上的诗》随迩

1、壹

　　宇宙中的烙阳星与它炽热而美丽的名字不符，是个常年阴雨连绵的落败之地。
　　那里不仅是白日里很难见到温暖明媚的阳光，就连黑夜里也因为乌云密布而不见星星和月亮。

　　它是一个少鲜见到天光的昏暗星球。
　　但是非常适合天生讨厌阳光的夜兔居住。

　　夜兔是宇宙中的一种人形生物，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战斗天赋和战斗力，凶暴残酷，是宇宙中三大战斗种族之一。
　　但上帝在给予他们这些独一无二的生存优势时，也设置了一道他们很难跨越的高坎——如世人对他们的名字所知道的一样，夜兔无法常时间沐浴太阳，是一种只能常年生活在阴暗环境下的种族。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在路上遇到了身穿旗袍又晴天打伞的人，请务必多加小心。
　　因为对方有45%的可能是夜兔，也有很大的机率会让你见上帝。

　　不过近年来这个机率下降了，因为夜兔这个残暴种族的人数越来越少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以上是神黎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母星徨安时，从神晃口中得知的情况。

　　当她搭着飞船同神晃到达烙阳星时，时间是晚上。

　　烙阳是个穷且破的星球，别说繁华了，就连小康的程度都达不到，所以自然没有交通中枢这种东西。
　　她和神晃是搭顺风飞船来的，说是顺风，其实是宇宙最强猎人「星海坊主」先生拿着伞顶在人家头上让驾驶员将他们送过来的。

　　所以当他们下了船舱后，那些人没等他们站稳就驾驶着飞船扬长而去了。

　　昏暗的夜色里，神黎同神晃站在冰冷崎岖的水泥地上。

　　周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神晃本将伞移过来想要罩住神黎的，但是神黎在被雨淋湿了头发前就反应迅速地撑起了自己的伞，用行动告诉那个男人老娘才不需要你的帮助，并借由两伞之间的交错，与他拉开了距离。

　　神晃知道神黎向来不待见他，所以也不失落，默默地将自己的伞移了回来，然后走前一步带起路来。

　　神黎平静地撑着伞看着飞船的灯火消失在了远处蒙蒙的雨幕中，这才跟上神晃正式走进了烙阳星。

　　烙阳是一个什么都不发达的星球。
　　拐过一片残壁断垣的神黎如是想道。

　　凭借着优秀的夜间视力，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的烙阳，是一片由各种阴灰色调的水泥石头砌成的楼房。
　　高一些的地方耷拉的电线交错在楼层与瓦墙之间，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得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但漆黑的雨夜里，却不见任何一幢楼房点灯，那些嵌在墙上的窗户遍布在黑暗中，如同骷髅般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底下两个突然到来的夜兔。

　　这个地方像是了无人烟的荒地，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
　　有些地方甚至连高高的阁楼上都已经爬满了青苔，在雨幕里尽显阴灰暗沉。
　　如果白天的话，可能好些还可以见到青苔的墨绿之色，但其余之外皆是钢筋水泥的冰冷，这会更是连青苔都像一片黏在墙上的张牙舞爪的可怕怪物。

　　烙阳的夜晚没有光，四周一片漆黑以及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有时还能听见老鼠过街的声音。

　　沉默地行走在一条静谧小巷里的神黎，不得不提起几分精神来应付这颗陌生星球可能带来的危险。

　　她和神晃在不惊扰这片土地的任何居民的情况下七转八拐地走上了一段石阶，当看到一片灰冷色调的住宅居后，神黎实在不想接受江华跟着神晃住在这里的事实。

　　本来神黎觉得自己的母星已经挺荒凉了，但来到烙阳后，她觉得这里也不遑多让。

　　不过说归说，星球是有意志的，再败落也是她暂时要呆的地方，不能嫌弃，因为它可能会伤心。

　　这么想着时他们已经在雨中走了好一会儿了，她不清楚现在是晚上几点了，不过根据她肚子的饱饿程度推测，现在应该是晚间八点左右。

　　她有些不耐烦，催促神晃能不能带个路带快点。

　　她想要见江华，迫不及待。
　　自从江华和神晃离开了徨安后，她们已经整整四年没见，于她而言，漫长得仿佛过了几百年。

　　所以当神黎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时，她觉得眼眶蓦然有些热。

　　记忆深刻的橘发蓝眼组成那人的轮廓，闪闪烁烁的街灯年事已休，昏黄的光被雨水淡去，虚虚勾勒出她的轮廓。

　　纵使几年未见，江华微笑的样子依旧那般温柔，就连撑伞在院子里等待他们的身影，也仿佛如同昨日时倚窗静候她的模样。

　　“江华！”神黎几乎顾不得什么，在远远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飞快跑起来越过了神晃，脚下的靴子踏进水洼中溅起了雨珠，沾湿了她的衣摆。

　　她飞扑过去狠狠地抱住江华，像以前一样，手中的伞在那一瞬已经脱开，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
　　可她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进入了江华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后，对方就不会让她淋到雨。

　　“我好想你！”
　　几年来满腹的思念在拥住对方的一刻只能化作些许难言的哽咽，她鼻子一酸，甚至觉得有些委屈，可是触碰江华的时候，确认她不是她在徨安时虚渺而朦胧的梦后，神黎心中的欢喜与满足远超过往累积的寂然。

　　她几乎想要落下泪来，喉咙深处涌出苦涩又酸甜的心声，耳边是江华久违却又熟悉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欢欣的笑容就要绽开。

　　可是当她不经意间看到了窗边的影子时，她的表情戛然而止。

　　屋里点着暖色的光。
　　光晕如同薄纱，从一扇窗口透出来，与黑夜中的雨幕交融在一起。

　　在那窗边，有一抹小小的影子，正趴着窗探出半个头来，眨巴着眼睛瞅她们。

　　她跟着眨了眨，视线越过江华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与此同时，心中的声音在迷茫地发问:
　　……那是谁？

　　神黎呆在了原地。
　　心下有了个不愿多想的猜测。
　　——除了神晃之外，江华身边又有了喜欢的人。

　　但是在她发呆的时候，江华已经牵着她走进了屋里。
　　神晃在后边将她淋得湿漉漉的伞捡起，放在了玄关处。

　　刚一进门，鞋都还没来得及脱，神黎就看见方才呆在窗边的小影子踩着步子跑来，声音软糯糯地朝江华叫:“妈妈！”

　　江华因此笑得眉眼弯弯，须臾间，她还放开了神黎的手上前去将那个孩子揣进怀里揉捏一番。

　　这副温馨柔软的画面让神黎再次卡了壳，她张了张嘴，终于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他是谁？”

　　闻言，脸颊微红的孩子似是羞赧，躲在江华身后拿一双干净的蓝眼睛瞅她。

　　几岁大的孩子，橘发蓝眼，束着麻花辫，头上还有一根与江华如出一辙的呆毛。
　　他与江华的相像，远超于她。

　　同一时间，江华笑着将他推上来一步介绍道:“神黎，这是神威，是我的孩子。”

　　……孩子？
　　神黎近乎呆愣。

　　孩子……是指，江华与神晃的家人？

　　思及此，神黎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喜悦，她凭着高些的身形居高临下地看他，嘴角的弧度都是冷硬的。

　　但是江华没有注意到，反倒是那个小鬼眸光闪烁了一瞬。
　　江华低头朝他道:“来，神威，这是神黎，从今往后她也是我们的家人了，叫姐姐。”

　　……家人。
　　听到这个词，神黎后退一步，几乎想立刻夺门而出。

　　曾经她以为这个词在江华口中只会属于她们两人。

　　千年来无人光顾的废弃星球，那些安静而寂寥的日子，所谓的「人」只有她们两个。
　　所以对彼此来说，对方都是唯一，不管她们是家人，还是朋友，甚至只是同类，即便没有血缘上的联系，她对她来说，都只是那个唯一。

　　可是转眼间，江华遇上了神晃，那个男人带着她离开了徨安，离开了神黎。
　　而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人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有着爱意与血缘联系的家人。

　　与她不同。
　　她们只是由「唯一性」联结而成的「家人」。

　　为什么……
　　她等了她那么久。

　　神晃也就算了，为什么又多出一个人来和她抢江华？

　　神晃有朋友，有爸爸妈妈，可是她没有，她除了江华外，什么也没有。

　　可是她想要的，就只有她而已。
　　她的记忆里全是江华，如果江华被抢走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华，明明只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眼前那个孩子的存在告诉她，已经不是这样的了。
　　所以她应该像讨厌神晃一样讨厌他，可是偏巧他还露出笑容来，温软地喊她:“姐姐！”

　　闻言，神黎一瞬间委屈得几乎想要落下泪来。

　　……好狡猾。
　　她看着他干净明亮的眸子里映出了她呆愣的样子。

　　这个臭小子，太狡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神黎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