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白杲沙

3、第 3 章

　　茉莉跟着王先生在继续沿江而上，没再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只是茉莉伺候先生更加细致、警觉。往后月余，终于辗转到了先生居住在地方，在连绵俊秀的群山之中。王令所住的是四五个彼此相连又彼此独立的的青瓦院落，屋后是几十棵大树，门前错落地排列着一块块大青石。屋内的东西很少，都是些必备的桌椅。
　　“先生，您回来了。”一位约莫六旬的老伯，尊敬地站在门口石阶上。
　　“这是阿伯”先生对茉莉说，“茉莉，以后你跟着阿伯做这些洒扫的事情。”
　　“阿伯，辛苦您安排一下。”
　　“诶”阿伯应了，笑着对茉莉说“姑娘，你跟我走。”
　　让茉莉忐忑的是，阿伯竟然安排她住了西边独立的院子。“茉莉姑娘，先生住在最后面，有几棵大树的院子，我住在你隔壁。其他的房间都是放一些杂物。先生喜欢清静，一般不用怎么伺候着，平常就是打扫一下院子，给先生做点饭食就行。柜子里面有干净的被褥，你先收拾。”
　　茉莉快速地梳洗、收拾。赶紧寻到厨房，就着食材做了饭菜伺候着先生用完餐，收拾完毕。自己囫囵地吃了几口，跟着着阿伯，熟悉各个院子，食物采买，饮食用度用心记好。回到自己的院子才郑重地打量起这个显得过分大的院落，两个卧房，一个堂屋，一个小厨房，一间茅房，一颗石榴树，一口水井。
　　三个人的伙食，几个院子的卫生，茉莉每天都需要很努力地跟阿伯抢着干活儿。前一段颠沛的生活慢慢淡去，等茉莉想着要适应山上的生活的时候已经到了夏末，茉莉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了哑巴。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山上的夜晚风声混着野物的叫声，显得更加寂静，茉莉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槐树下的爹娘，埋在土里的凤儿姐，船仓里一地的血水，从黑夜的各个缝隙里伸出锋利的爪子抓啊挠啊，凤儿快要喘不过气。茉莉格外地怀念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己知道规律的生活了。天快亮的时候，茉莉开始平静。
　　土豆的块、青菜的根儿、各种豆子，茉莉仔细地收起来。找来锄头，在后山山坳里硬生生地挖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土地来。这是茉莉好不容易选好的，边上就是一条小溪，种地，浇地的水太重要了。慢慢地，一些不挑季节的菜蔬开始长出来，茉莉愿意把空闲的时间花在这些熟悉的有生命力的东西上，得空就往后山跑，扯扯草，松松土。累了，脱了鞋到小溪里泡泡走走。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很多疑惑，但她不敢也不想知道，过去的印记也慢慢磨平。
　　茉莉挑着把各种易活的花啊草的往自己小院子里搬，在更换了好几批植物之后，院子里也慢慢地有了生气。茉莉这天的心情特别的好，她最得意的那几株野月季开了，花朵大、香味浓，一茬就是满枝头。茉莉剪了最精神的几枝，送到先生房间。
　　茉莉把花摆在窗前，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终于拨弄着这几枝花。一回头，王令站在门边，太阳从他后面照过来，只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影子。
　　“哪儿来的花。”
　　“先生，我从后山凹里移回来种的，沿着小溪往上走，有一个特别大的瀑布，潭边有好多月季。这种月季又红又艳，开起来特别热闹，还特别的香。嗯，现在院子里好几丛都养的特别好，先生，给你院子也种点吗？”
　　“不必了，不要再去挖了。”
　　茉莉应了，也许像先生这样的读书人应该会喜欢兰花之类的吧。好像他也不仅仅是个读书人。
　　茉莉的菜陆续的丰收了，饭桌上，也开始陆续出现了茉莉的劳动成果，小油菜、小萝卜、豆角。山上吃的不缺，鲜嫩的蔬菜显得稀奇，王令这几日都多吃了几口。茉莉大受鼓舞，央着阿伯下山才买的时候，再多带回来一些菜蔬种子，来年再扩大生产。
　　王令喜欢独处，阿伯也怎么管着茉莉，茉莉适应了之后，开始自己重新把生活过成老家的样子。而且感觉吃穿用度都不愁，种地完全不是为了糊口，比老家的日子轻松得太多。有时候茉莉都恍惚了。
　　夏末的月季如火如荼地开放，茉莉摘了一大把，一朵一朵地把花瓣拆下来，扔到潭水中，花瓣如水就飘散开了。茉莉把自己泡进去，脑袋靠在潭边的石头上。夏的太阳热烘烘的，茉莉泡得清凉透彻，享受地闭上眼睛。得再养点小鸡小鸭小狗什么，看先生之前的习惯，肯定是不喜欢的，可以都养到这边来，山里晚上可能有野物，得搭个结实点的棚。哎，山上土壤还是薄，光靠浇水还是不行，菜长的都不是太精神，得想办法把院子里的粪啊什么的运点出来。
　　咚，一个重物如水的声音把茉莉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