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舔成名》故九

2、第二章

　　三班比四班效率要高一点，三班的学生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四班的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说着。穆牧靠在四班的教室前门等人，偶尔听一耳朵四班班主任念经似的唠叨，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教室中间那个人的身上。
　　朱子羽长得很好看，唇红齿白的，笑起来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眼睛不大，但很吸引人，是个标准的娃娃脸。大脑袋叫他小白脸，一点也不冤枉他，长成这样，比女生都好看，不是小白脸是什么？但这个小白脸只能自己说，别人一说他心里就不舒服，他们俩一起长大，他把朱子羽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容不得别人诋毁半分。这种护短的心理是长年累月形成的，积攒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还是那种特别特别难改的习惯。
　　穆牧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等得不耐烦，鬼鬼祟祟地探头进去，恰好和抬起头的朱子羽四目相对，隔着满教室的人，朱子羽对着他眨了眨眼，舔舔嘴唇，穆牧了然，回了个OK，又快速比了个手势，然后离开了教室门口。
　　朱子羽的同桌目睹了两人交流的全过程，一头雾水地问道：“你俩说了个啥？”
　　朱子羽云淡风轻地回：“我说渴了，他说知道了，先去买饮料。”
　　一头雾水的同桌：“……”
　　你俩脑子里装了个对讲机吧？还是用意念控制的那种。
　　穆牧买了饮料回来，正好和四班班主任在教室门口狭路相逢。穆牧笑着问声好，提着两瓶饮料大喇喇地进了四班的教室，旁若无人地走到朱子羽的座位，一屁股坐在他的课桌上，抹掉头上的热汗，嘟囔一句“热死了。”
　　朱子羽加快收拾的速度，瞟一眼他手里的袋子：“买的什么？”
　　“还那两样。”穆牧把袋子提起来晃了晃，“芬达和奶茶。”
　　“嗯。”朱子羽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拉好书包拉链，对自己的同桌说：“先走了。”
　　“噢。”同桌点头，穆牧从课桌上跳下来，冲他摆摆手，“拜了。”然后很顺手地接过朱子羽手里的书包，往自己肩膀上一甩，把芬达扔朱子羽怀里：“冰的。”
　　朱子羽喝饮料只喝芬达，夏天喝冰的，冬天喝常温的。他拧开瓶盖，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满足地长叹一口气，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下嘴角残留的饮料。
　　穆牧看着他这一连串豪放的动作笑，也就是长的像个小白脸，其他方面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糙的掉渣的汉子。
　　糙汉子被他的笑搞得莫名其妙，眉峰一蹙，问：“笑什么？”
　　“没什么。”穆牧收敛笑容，“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你奶奶家了？”
　　“嗯。”朱子羽点头，“每年都去，你知道的。”
　　穆牧拧开自己的凉茶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说：“今年……我和你一起去行么？”
　　朱子羽愣了一下，问他：“林姨同意？”
　　“同意。”穆牧抬起眼皮看他，“我妈说中考完就不管我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别杀人放火把自己弄局子里，其他都随意。”
　　朱子羽：“……”
　　“行不？”穆牧眨巴着眼睛靠过来，“我早就想去看看了，憋了这么多年，终于自由了，你可别当我的绊脚石。”
　　朱子羽叹气：“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黑外面只剩虫子叫，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不管。”穆牧大少爷竟然当街耍起了赖皮，“我就要去，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大不了到时候找个酒店住下，每天到你眼跟前晃一圈，气死你。”
　　朱子羽哭笑不得：“谁说不带你去了？我只是把情况提前和你说清楚。”
　　穆牧闻言大喜，把饮料塞裤兜里，胳膊圈住朱子羽的脖子，生怕反悔似的和他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到一个郑重的保证，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说好了，不许反悔，回去我就买车票。”
　　朱子羽被他浑身散发的兴奋感染，不自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平时很少笑，而这少之又少的笑绝大多数都给了眼前这个异常活跃的二货。
　　朱子羽的奶奶家在乡下，当年他爸和他妈闹离婚的时候，他在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奶奶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只能偷偷地抹眼泪，然后加倍地对他好。那段时间他听的最多的话是奶奶带着哭腔的唠叨：“可怜的娃儿哟，你爹那个脑壳有包的，不知道咋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和儿子不要，把个好好的家霍霍地不成样子。我老喽，管不了他，管不了啊！”
　　朱子羽每每只能无言以对，他不会安慰人，更何况还是和自己不怎么亲的长辈。但他不觉得烦，反而有些隐秘的小幸福，那个年岁的孩子，能有个人在耳朵跟前不停地唠叨，在他看来，是受到关注的表现。他讨厌那个冷冰冰的家，对这样的温暖就异常珍惜。
　　奶奶家是自建的小洋房，二层楼，还有一个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的小院子。院子里的花都是自然生长的，没人有那份闲工夫伺弄，往往是随意地撒一包种子，浇点水，连肥料都没有，就自然而然地长成一片片或娇美或艳丽的色彩。
　　穆牧一下车就被院子里的花吸引了目光，他不爱花，只是惊叹朱子羽奶奶的神通，在他看来，奶奶就像那童话世界里的花仙子，随手一点，一朵鲜花便迎风绽放。
　　奶奶笑着朝他们招手：“快进来，外面热，当心中暑。”
　　小爸停好车提着他们的行李进来，在两个小崽子身后推一把：“快进去，奶奶熬了酸梅汤，解渴又好喝，去尝尝。”